曹泰得了陳從進的軍令后,是有一些意外,他是降將出身,而且是被迫而降,你要說幽州軍中沒有大將,這也是不可能的事。
曹泰是思來想去,最后還是得出了一個結(jié)論,郡王用自已,便是攻心之策!
他要讓整個魏博鎮(zhèn)的人都看到,歸降于陳從進的人,即便是降將,也可成為一軍主帥,而不投降的,如張南榮一樣,再能打,也是死路一條。
當然,在曹泰的心中,他還是有些許自得,這說明自已的能力,還是受到了郡王的認可。
隨后,曹泰率軍,大張旗鼓,廣設(shè)旌旗,同時曹泰又去和趙克武商議,用騎軍分作數(shù)隊,或揚鞭揚塵,或繞城疾馳,或鳴鏑振威。
又使嗓門大的軍卒于高處吶喊,聲言大軍三十萬人,即將兵臨城下,以亂敵心。
趙克武想了想,覺得曹泰的做法,沒什么不妥,也和大王密令監(jiān)視不沖突,于是便同意了曹泰的請求。
至十一月中旬,曹泰兵臨武城,城中守將名為孫寶,也就是割了使者耳朵的人。
孫寶這么干,就是要堅定部下守城之心,孫寶此人,雖是大字不識幾個,但也算是聽過幾句兵法。
對于兵書上的話,他可是奉為圭臬,因為兵法上有言,“投之亡地而后存,陷之死地然后生”,還有韓信的背水一戰(zhàn)而大破趙軍。
這些成功的事例,提振了孫寶的信心,本來孫寶是打算直接殺了使者,但是手底下的幾個副將都在勸說自已,說殺了使者,就沒人傳話了,這就讓陳從進不知道自已是一個什么樣的人。
部下的建議,孫寶想了想,覺得還是有道理的,于是,大手一揮,僅僅是割了使者一個耳朵,這個舉動,正合兵法中說的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對于武城,歷亭,漳南三城,陳從進給曹泰的命令,最主要的任務(wù),就是全取三城,而唯一的一條特殊命令,就是武城的守將的腦袋,要送到他的桌案前。
曹泰知道,三城雖然都不降,但其中各城的情況都有所不同,曹泰是魏博軍中大將,各城的鎮(zhèn)將,他基本上都認識,也大體上知道每個人的性格是什么樣子的。
武城鎮(zhèn)將孫寶,是前些年韓簡被殺后,樂彥禎上位后所提拔的,此人是樂彥禎親信出身。
說難聽些,要不是樂彥禎念他忠心,就孫寶這個腦子,最多當個隊頭,超過隊頭,那他的腦子就玩不轉(zhuǎn)了。
此人在前些年的時候,還鬧了個笑話,孫寶喝多了酒,在大庭廣眾之下,信誓旦旦的表示,兵圣孫子姓孫,他孫寶也姓孫。
所以他應(yīng)該就是兵圣的后裔,他孫寶也要立下和兵圣差不多的成就,這才不算丟了祖宗的臉。
如此愚蠢之人,破此輩簡直是易如反掌,曹泰大張旗鼓,廣設(shè)旗幟,又聲言數(shù)十萬大軍即便兵臨城下,那城中不用多說,自然是惶惶不可終日。
孫寶還信誓旦旦,表示便是真有三十萬大軍,他也能將武城守的固若金湯,當然,除了他自已以外,沒人這么認為。
曹泰一到武城,便豎起自已的大旗,又遣出身武城的軍卒,用鄉(xiāng)音大喊,樂彥禎已死,頑抗下去,只能是死路一條,唯有早降,才是唯一生路之類的話。
此起彼伏的勸降聲在武城下四處傳揚,孫寶是氣的半死,大罵曹泰背主求榮,是個無恥小人。
于是,孫寶親自帶五十余騎出城,試圖驅(qū)逐這群在城下嗡嗡叫的蒼蠅。
趙克武見狀,一揮手就是數(shù)百騎涌了上去,這等規(guī)模的騎兵,孫寶再是信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兵法,也是覺得硬打是死路一條。
因此,孫寶氣勢洶洶的出城,灰溜溜的逃回,徒勞無功又徒喪軍中士氣。
而在曹泰剛剛扎營后的當夜,城中就有人墮下城來,秘密聯(lián)絡(luò)曹泰,一夜時間,就來了四波使者。
這城防,簡直就跟個漏斗一樣,第二天清晨,城中就傳來了陣陣的喊殺聲,曹泰穩(wěn)坐帳中。
至午后,城內(nèi)就送來了孫寶的腦袋,并表示,孫寶的所有家眷全部被殺,如果武清郡王喜歡,那么他們可以立刻將孫家所有腦袋都送入軍中。
不過,這個提議,被曹泰拒絕了,大王只是讓自已送上孫寶的腦袋,他沒必要畫蛇添足。
不費一兵一卒,輕取武城,曹泰再借著誅殺孫寶的聲威,再度遣使,奔赴歷亭,漳南,勸降二城。
有句話說的好,不撞南墻不回頭,不見黃河心不死,歷亭鎮(zhèn)將到現(xiàn)在終于是知道怕了,不敢頑抗,舉城而降。
而漳南那邊也降了,唯一不同的是,漳南鎮(zhèn)將自已是準備降了,但是此人可能對部下的掌控力不強。
軍中對其反復(fù)橫跳的行為,很是不滿,因此城中爆發(fā)兵變,鎮(zhèn)將被殺,漳南守軍公推副將張忠禮為鎮(zhèn)將。
這個事,曹泰不敢自專,于是遣信使,急報陳從進,請其定奪。
從事后來看,這三城守將好像有些腦子不正常,依然是一箭不發(fā),輕易收降,非要弄的家破人亡。
但其實是這三城距離比較近,且是武城孫寶率先提出聯(lián)合固守,等待魏州援兵,歷亭和漳南的守將本身就不太愿意臣服幽州,現(xiàn)在見有人跳出來領(lǐng)頭,于是順桿上爬,跟著一起干了。
但最后的結(jié)果,除了是幽州軍跑了一趟,費了點腳力,其他什么都沒損失。
趙克武是覺得,這仗實在太輕松了些,換成自已,應(yīng)該也可以辦到,但實際上,如果換成別人,或許在剛抵達武城時,就得用強攻城池這一招了。
而對于漳南州兵私自推張忠禮為鎮(zhèn)將之舉,陳從進思慮再三,還是決定駁回這個條件,并將各城州兵全部調(diào)出,隨軍而戰(zhàn)。
這么些年了,在陳從進的控制之下,幽州軍中還沒爆發(fā)過地方兵變,私自推舉將令領(lǐng)的行為。
陳從進可以猜到,作為地方州兵的副將,能直接指揮的也就幾百人,和幽州體系中的營指揮差不多,此人既然能被公推上來,那就證明其在底層軍卒中,是有威望的。
但即便此人再有能力,陳從進也不能開這個頭,而這是自已的紅線,也就是這場兵變是發(fā)生在歸降自已之前,如果是自已的治下,那是連兵帶將,悉數(shù)驅(qū)逐出軍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