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靜。
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那么一兩秒。
張部長看著目瞪口呆的趙家爺孫倆,又瞅了瞅氣定神閑、面帶微笑的李建業(yè),腦子里也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。
“哎?趙老爺子,你們……認(rèn)識?”
這反應(yīng)不對勁??!
怎么這爺孫倆的表情,跟大白天見了鬼似的。
李建業(yè)從容地站起身,沖著門口的方向點了點頭,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。
“趙老爺子,好久不見,您身體還是這么硬朗。”
說完,他的視線又輕輕落在了旁邊已經(jīng)徹底石化的趙雅身上。
“趙雅,你也來了?!?/p>
這一聲招呼,像是一道驚雷,在趙雅的腦海里炸開。
她感覺自已的臉頰“騰”的一下就燒了起來,血液直往頭上涌,心跳更是如擂鼓一般,咚咚咚地撞擊著胸膛,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。
是他……
真的是他!
那個一路上被無數(shù)人贊嘆,被爺爺夸上天的孤膽英雄,竟然真的是李建業(yè)!
趙老爺子總算是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,他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李建業(yè)面前,一雙虎目瞪得溜圓,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,仿佛要重新認(rèn)識一遍這個年輕人。
“小子,老張說的那個抓間諜的英雄……真是你?”
老爺子的聲音洪亮,充滿了難以置信。
“真是你一個人給抓回來的?”
李建業(yè)坦然地點了點頭,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也不能說是我一個人抓的,主要是運氣好,趕巧了?!?/p>
他輕描淡寫地解釋道:“張部長他們?nèi)ノ覀儓F結(jié)屯附近的山里搜捕,我對那片山頭熟,就進去幫忙找了一趟,沒想到真讓我給碰上了?!?/p>
這番話說得輕巧,可聽在趙老爺子耳朵里,卻完全是另一番滋味。
“好家伙!我就說嘛!”
老爺子一拍大腿,臉上的震驚全然化作了恍然大悟和濃濃的贊賞。
“我就說哪個普通老百姓有這么大的能耐,敢一個人往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里鉆,還能把兩個訓(xùn)練有素的間諜給毫發(fā)無傷地逮回來,這事兒要擱別人身上,那是天方夜譚,可要說是你小子干的……”
老爺子指了指李建業(yè),連連點頭:“這就對上了,這就完全合理了!”
在他看來,李建業(yè)這小子本身就不是個能用常理揣度的。
醫(yī)術(shù)通神,能治好他多年的頭痛頑疾;打獵技術(shù)出神入化,跟玩兒似的;釣魚更是神乎其技,一鉤一個準(zhǔn);更別提那手百發(fā)百中的神槍法了!
這樣一個渾身是迷的小子,去抓倆間諜,好像……也挺正常的?
張部長在一旁看著,知道都是熟人后也不用介紹了。
他走過來,親熱地拍了拍李建業(yè)的肩膀,對著趙老爺子炫耀道:“不瞞您說,經(jīng)過我們公安部門和領(lǐng)導(dǎo)的一致決定,已經(jīng)給建業(yè)同志評上了‘治安模范’的榮譽稱號,現(xiàn)在啊,建業(yè)可是咱們整個縣學(xué)習(xí)的榜樣!”
“應(yīng)該的!太應(yīng)該了!”
趙老爺子撫掌大贊,“這小子,年紀(jì)輕輕,有勇有謀,還謙虛不驕躁,給國家立了這么大的功,這個模范,他當(dāng)之無愧!”
“是啊是啊……”
辦公室里,兩個長輩對著李建業(yè)就是一通猛夸,氣氛熱烈非凡。
而趙雅卻從頭到尾都像個木頭人一樣,杵在那,一言不發(fā)。
她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被夸贊的身影。
今天的李建業(yè),穿著一身干凈利落的棉衣,身姿挺拔,面容俊朗,在辦公室明亮的燈光下,整個人都仿佛在發(fā)著光。
他從容地應(yīng)對著張部長和爺爺?shù)目滟?,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,那份云淡風(fēng)輕的氣度,比他在雪山里抓間諜的壯舉,更讓趙雅心神搖曳。
她腦子里亂糟糟的。
一會兒是剛才在門外聽到的那些對“大英雄”的溢美之詞,一會兒又是自已之前不屑一顧的嘀咕“一個老百姓,估計就是個五大三粗的”。
兩相對比,簡直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,扇得她臉頰滾燙。
再厲害能有李建業(yè)厲害嗎?
自已當(dāng)時下意識冒出的念頭,竟然一語成讖!
這個世界上,好像真的沒有人比他更厲害了……
哼,這個混蛋,每次出現(xiàn)都這么驚天動地的。
趙雅心里又氣又羞,還有一絲連她自已都不愿意承認(rèn)的驕傲和歡喜。
她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,眼神里情緒翻涌,以至于連爺爺什么時候走到她身邊都沒發(fā)覺。
“咳咳!”
趙老爺子看著自已孫女那一副“望夫石”的模樣,又是好氣又是好笑,故意重重地咳嗽了兩聲。
“丫頭,你不是前兩天還在家念叨,說好久沒見著建業(yè),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嗎?”
老爺子的大嗓門在辦公室里格外清晰。
“怎么著?現(xiàn)在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,你反倒成悶葫蘆了?連句話都不會說了?”
“轟——!”
趙雅感覺自已整個頭蓋骨都要被掀飛了,一股熱浪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,讓她渾身都變成了粉紅色。
爺爺!
你胡說什么啊!
我什么時候天天念叨他了!
趙雅羞得恨不得當(dāng)場找個地縫鉆進去,一顆心更是慌得不行。
她想說的話可太多了!
她想問他,一個人進山抓間諜,有沒有受傷?
她想問他,這么冷的天,穿得夠不夠暖和?
她甚至想沖上去,像上次一樣,不管不顧地抱住他,感受一下他身上那能驅(qū)散一切寒冷的溫暖氣息……
可這些話,這些念頭,就像是一群脫韁的野馬,在她心里橫沖直撞,卻沒一個敢沖出嘴巴。
在這種場合,當(dāng)著張部長的面,她要是真說出點什么虎狼之詞,那以后還怎么見人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