稚魚就把頭上的首飾全都取了下來。
“姨母,這樣是不是就行了?”
此時的姜稚魚眉眼精致,身上穿著綠衫,頭上只剩下綠色的發(fā)帶。
雖不富貴,但整個人就像是深山里的空谷幽蘭,只看著就讓人覺得心情舒暢。
即便是見慣了美人的范素紈,也不禁為之驚嘆。
不愧是侯府的親生血脈!
這長相,這氣度,的確是少有人能及得上。
范素紈點了點頭,“這樣不錯,就是有些素了?!?/p>
她說著,看向白嬤嬤,“去把我妝奩里的那套翡翠首飾拿來?!?/p>
白嬤嬤不敢有任何的猶豫,答應(yīng)一聲,抱著一堆金首飾快步往內(nèi)室走。
沒多久,白嬤嬤就拿著一個盒子從內(nèi)室走了出來。
白嬤嬤將手中的盒子打開,一套翡翠首飾就展露在了眾人眼前。
這套翡翠首飾樣式很簡單。
兩個簪子,一對水滴狀的耳墜,還有兩個鐲子。
款式雖然十分的簡單,但是用料卻極好。
碧綠通透,沒有絲毫的雜質(zhì)。
每一件首飾里面,都像是盛著一汪春水,只看著就沁人心脾。
在這炎熱的夏日里,戴著這樣一套翡翠首飾,只看著就讓人覺得舒心。
范素紈親手幫姜稚魚把首飾一件件的戴上,退后兩步仔細打量。
原本姜稚魚就已經(jīng)美的不可方物。
再配上這樣的首飾,更是將她的氣質(zhì)凸顯了出來。
她靜靜地站在那里,什么都不說,低眉淺笑,就能讓人流連忘返。
范素紈正欣賞著,就見姜稚魚抬頭看了過來,她笑容燦爛,露出了潔白的牙齒,甚至還張開雙臂轉(zhuǎn)了一個圈。
“姨母,怎么樣?好看嗎?”
范素紈,“......”
好看是好看,就是偏偏長了一張嘴。
要是不說話,就真真是個難得的美人了。
范素紈心中嘆息一聲,但還是點了點頭,“好看,時間不早了,侯爺還在前頭等我們,走吧!”
“哦?!?/p>
姜稚魚起身正要跟上,卻見范素紈看向了白嬤嬤。
“白嬤嬤,你今日就不用跟著進宮了,好好的想一想,等我回來,再聽你說。”
白嬤嬤渾身一涼,卻不敢分辨,趕忙垂頭,“是!老奴知道了!”
從頭到尾,范素紈都沒看姜靜姝。
沒有訓(xùn)斥,但也沒有平日里的關(guān)懷。
這樣的冷待,無聲的表明了她的不滿。
姜靜姝微微垂著頭,雙手交疊在一起,恨不得將手中的帕子撕爛。
說什么最在意最喜歡的還是她,全都是騙她的!
讓姜稚魚打扮成那樣,姜稚魚最多就是有些丟人而已,范素紈卻如此生氣,甚至還冷待了白嬤嬤。
果然,對待親生的就是不一樣!
-
前院。
姜仲已經(jīng)帶著兩個兒子等了一會兒了。
見范素紈直到現(xiàn)在才領(lǐng)著人過來,略微有些不滿,“怎么來的這么晚?”
“有些許事情耽擱了。”
范素紈沒有詳說。
姜仲卻看了一眼姜稚魚。
肯定又是和她有關(guān)。
被姜仲這么盯著,姜稚魚眨了眨眼,“姨丈怎么這么看著我?剛剛——”
“好了!”范素紈打斷了姜稚魚的話,“都趕緊上車吧!莫要遲到了!稚魚,你和靜姝坐一輛馬車!”
“知道了!”姜稚魚答應(yīng)了一聲,也沒再說剛剛的事情。
姜仲甩了甩袖子,率先上了第一輛馬車。
范素紈緊跟著上了車。
剛剛坐下,姜仲就已經(jīng)看了過來,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范素紈也知道不可能瞞得過姜仲,見姜仲再次詢問,這次便沒再隱瞞,直接說了。
“......白嬤嬤跟了我?guī)资辏粫米髦鲝堊鲞@件事,應(yīng)當(dāng)是靜姝授意的。我知道,靜姝肯定是心中有所擔(dān)憂,所以才會做這些小動作。等從宮里回來,我會和她好好說一說的?!?/p>
姜仲沉著一張臉,“好好的和她說,不要讓她因此心有芥蒂?,F(xiàn)在她才是忠勇侯府的大小姐,姜稚魚不過是個表小姐,以后給點豐厚的嫁妝就打發(fā)了,讓她不用把姜稚魚看在眼中,更不用做這種小動作,沒的污了她的名聲,臟了她的手,耽誤選秀進宮?!?/p>
“是?!狈端丶w連忙答應(yīng),“我會好好和她說的,不過,侯爺,我覺得,稚魚也不是全然沒用......”
“此話怎講?”
“我看那宸王,對至于好似有些興趣,若是她能入了宸王府的后院,對咱們府上,不也是一份助力嗎?”
“宸王.....”
姜仲略微沉吟。
雖說宸王是皇帝的親兄弟,是太后幼子,眼下的確重權(quán)在握,風(fēng)光無限。
可有些時候,他總覺得,當(dāng)今對宸王的態(tài)度,有些曖昧不清。
但若真的計較起來,一樁樁一件件,又都是皇上看中宸王的表現(xiàn)。
姜仲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,只能暫且將其放在一邊。
“今日進宮,就是個機會,且看一看,宸王對她是不是真的有興趣。若是真的如此,幫她進王府,倒也不錯。”
不管皇帝對宸王如何,當(dāng)今太后可是最為看重宸王的。
若是姜稚魚真的能被宸王看上,那他們忠勇侯府,可就靠上太后了!
當(dāng)今看似溫和,實則手段狠辣。
登基才滿三年,卻已經(jīng)悄無聲息的,將他的心腹換到了重要的位置上。
當(dāng)初先帝重用的那些臣子,被抄家,貶斥,流放的官員不在少數(shù)。
他這個深受先帝重用的忠勇侯,即便一再的對皇帝表忠心,但也不確定皇帝到底有沒有放心他。
若非如此,他也不會如此看重這次選秀。
只要皇帝的枕邊,能有個為忠勇侯府說話的人,他的心中才能安穩(wěn)啊!
姜靜姝和姜稚魚,一個是他養(yǎng)了十七年的養(yǎng)女,一個是他剛剛找回來的親生女兒。
她們姐妹兩人,一個進當(dāng)今皇上的后宮,一個通過宸王討好太后。
有了她們姐妹二人,何愁地位不穩(wěn)?
如此想著,姜仲抬起手,輕輕地握住了范素紈的手。
“夫人心細如發(fā),思慮也極為周全,有夫人幫忙打點,我才能真的安枕無憂??!”
范素紈笑的一臉溫柔,“我與侯爺夫妻一體,這都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!”
夫妻二人相視一笑,感情更勝從前。
...
御花園。
太后還未曾過來,但這里已經(jīng)有了不少人。
放眼望去,各家夫人小姐或站或坐,正和相熟的人說笑談天。
范素紈領(lǐng)著姜稚魚和姜靜姝剛剛過來,就有相熟人的人走過來打招呼。
“你怎么來的如此晚?這可不像你的做派!”
說話間,那雍容華貴的婦人已經(jīng)極為熟稔的握住了范素紈的手,眼睛卻同時朝著姜靜姝和姜稚魚看了過來。
“一段時間不見,靜姝出落的越發(fā)好看了!靜姝旁邊這位是?以前沒見過??!”
“郡主,這是一位遠親家的女兒,前兩日才來京城投奔,還沒來得及和郡主說呢!”
舜華郡主盯著姜稚魚看了又看,嘴角的笑容也越發(fā)的燦爛,“原來如此!怪不得和你長得有些像呢!多大了?叫什么?”
范素紈看向姜稚魚,“郡主問你話呢,好好說!”
姜稚魚直勾勾的看向舜華郡主,并沒有絲毫的害怕,笑容燦爛,聲音也脆生生的,“我叫姜稚魚,十七歲了,正月十五的生辰。”
“十七?正月十五的生辰?那不是和靜姝同年同月同日生?竟然這樣巧?”
舜華郡主語氣驚訝,可面上的表情,卻顯得耐人尋味。
范素紈勉強笑著,“是??!的確是很巧!”
嘴里說著,眼睛卻悄悄地瞪了姜稚魚一眼。
誰問她是什么時候的生辰了?
說這個干什么!
她莫不是故意的?
姜稚魚只當(dāng)沒看見范素紈的眼神,依舊笑盈盈的看著舜華郡主,“是很巧呢!”
見姜稚魚竟然絲毫懼意也沒有,舜華郡主放開了范素紈的手,走到了姜稚魚身邊,把姜稚魚的手握在了手里。
“都說這絕世美人,不僅要臉長得美,身段美,這手也要美。既要柔弱無骨,又要修長纖細。膚色如玉,指如削蔥。我以前只當(dāng)這是那些溫柔騷客夸大其詞,現(xiàn)在看了你這雙手啊,才知道原來竟然是真的!”
舜華郡主口中稱贊著,還輕輕的拍了拍姜稚魚的手背。
范素紈聽到這一番夸贊的話語,下意識的朝著姜稚魚的手看去。
當(dāng)看到姜稚魚的手,這才驚訝的發(fā)現(xiàn),舜華郡主說的竟然是真的。
姜稚魚這雙手,當(dāng)真是好看極了。
不管怎么看,都不像是做慣了農(nóng)活兒的。
卻見這個時候,姜稚魚將自己的掌心攤開,嘆了一口氣,“郡主夸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,我也沒有那么好,農(nóng)活兒干多了,掌心這些繭子都去不掉了呢!”
聞言,幾人同時朝著姜稚魚的掌心看去,果然看到了繭子。
舜華郡主用指尖輕輕的摩挲那繭子,面上都帶上了幾分心疼,“這么好看的一雙手,竟然要做農(nóng)活,你家里條件不好?”
“我親生父母早就不在了,跟著養(yǎng)母和哥哥生活,我們家是種地的,我三四歲就開始在地里干活兒了呢!”
聽到姜稚魚說自己的父母早就不在了,范素紈的嘴角抽了抽,端莊得體的表情都差點維持不住了。
姜稚魚這是在詛咒她和侯爺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