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隋聞遠得知鶴州失守,終于是慌了神,如今被前后夾擊,局勢很不利。
隋聞遠一整日都在屋里與軍師商議,時不時能聽見他在大吼大叫。
他著急,門外的譚亦茹也替他著急,老巢都被人端了,軍心潰散,這仗就不好打了。
這時,下人過來給她報信,說譚紹寧已經(jīng)回來了,如今在南邊的淇縣落腳。
譚亦茹嘆口氣:“就讓他在那邊待著吧,回來也不太平。”
下人又多嘴說了一句:“對了,聽說公子還領(lǐng)著知府夫人,還有個兩個年輕姑娘。”
譚亦茹面色一怔,仔細一想便猜到定是馬知府安排妻子往南邊去避難,正好與從南洋回來的譚紹寧碰上了。
“還有兩個年輕姑娘?”
“是,一主一仆,好像姓甄?!?/p>
甄玉蘅?
譚亦茹先是眉頭一緊,突然想到什么,眼底跳躍起光芒,她想到該怎么幫隋聞遠了。
“快備船,我要去淇縣?!?/p>
……
甄玉蘅等人在淇縣住了一個月,知府夫人的病早就好利索了,只是還日日擔心著越州城里的情況,譚紹寧隔幾日就會派人去打聽,只聽說叛軍在攻打越州。
只要沒有聽到越州城破的消息,知府夫人就安心了。
這日,譚紹寧派出去的侍從腳步匆匆地回來,跟他們報喜:“就在前日,朝廷的禁軍來了,不僅給越州解了困,還攻占了那隋聞遠的老巢鶴州,現(xiàn)在越州暫時安全了。”
幾人都面露喜色,知府夫人立刻就說想要回越州。
甄玉蘅勸道:“夫人別急,戰(zhàn)事還沒徹底平息下來,不如先給馬大人去一封信問問情況?!?/p>
“你說的也是。”
知府夫人拍拍手,趕緊進屋去寫信了。
甄玉蘅則站在譚紹寧身旁,聽他問那侍從更多的消息。
“據(jù)說越州城差一點就被攻破了,幸虧援軍來得及時,哎,就是那位姓謝的大人親自領(lǐng)兵來的……”
甄玉蘅一愣,“你說是謝從謹?”
“對對對,就是那位謝大人?!?/p>
甄玉蘅的一顆心都飄了起來,簌簌發(fā)著顫。
這兩個多月以來,她日日提心吊膽,現(xiàn)在聽見謝從謹來了,終于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。
她按著心口,內(nèi)心在悄悄地雀躍著,恨不得立刻回去越州見他,她從來沒有這么想見他。
不行,她得克制著,她剛勸完知府夫人,不能自己先坐不住。
只要謝從謹來了,他肯定能控制住局勢,相信她很快就會見到他,她只要再耐心等等。
一整個上午,甄玉蘅的心情都很好,聽著知府夫人感慨謝從謹真乃英雄豪杰,她抿嘴笑笑。
傍晚時,二人胃口格外好,還多加了幾個菜。
正吃著飯,竟來了一位熟人。
譚亦茹進來時,知府夫人筷子都掉了,第一時間去看她身后有沒有叛軍跟著。
甄玉蘅也是警惕的樣子,蹙眉看著譚亦茹。
譚紹寧面色復雜,沉默片刻后問:“長姐怎么來了?”
譚亦茹一臉的疲憊滄桑,坐下來就唉聲嘆氣。
“江南都亂成那樣了,我當然得出來避避?!?/p>
知府夫人站起身,目光沉怒地看著她:“你勾結(jié)隋聞遠,煽動其他商戶給叛軍又是送糧又是送軍火的,你這是伙同謀逆!”
譚紹寧也不打算給自己姐姐留面子了,當著人就問她:“你要走我的信印,就是為了做這些?我真不知道,你糊涂成這樣了!”
“你們誤會我了!”譚亦茹叫起冤來,“隋聞遠謀反,我一點也不知道,他偷走了我手里的信印以譚家的名義去哄騙其他商戶與他沆瀣一氣,我知道后就與他撕破了臉,現(xiàn)在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。”
她說著說著掩面哭了起來。
甄玉蘅和知府夫人都是半信半疑,譚紹寧則是一臉不信。
譚亦茹一直哭,譚紹寧便領(lǐng)著她先去了廂房。
甄玉蘅和知府夫人飯也沒怎么吃,先回屋了。
知府夫人嘀咕著:“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?她和隋聞遠來往密切,隋聞遠一直當她的靠山,她信任他,被他蒙騙了也說不準。”
甄玉蘅和譚亦茹不過見過幾次面,不了解她,無法確定她話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。
但是她心里感到一陣不安,總覺得這譚亦茹突然到來,來者不善。
“夫人,咱們還是小心著她些,我怕萬一和在渝州一樣,她是想來拿住你去要挾馬知府呢?!?/p>
知府夫人一聽,又緊張起來,喃喃道:“那可真說不好啊……”
廂房里,譚家姐弟相對而立。
譚紹寧一臉冷意,“這兒沒外人,你可以說實話了嗎?”
“我說的就是實話,你還不信自己親姐嗎?”
譚紹寧捏了捏眉心,“隋聞遠的狼子野心,連我都察覺到,更何況你?我早就提醒你,別犯傻,別把自己搭進去,你竟然幫著他謀反?”
譚亦茹臉色變了變,“就算我做了傻事,但我現(xiàn)在真的已經(jīng)后悔了,難不成你要把我當成逆賊一刀殺了嗎?”
譚紹寧看著她,閉了閉眼睛。
譚亦茹抓著譚紹寧的胳膊,“紹寧,我真的知道錯了,我已經(jīng)離開他了。你放心,咱們家私底下那么多產(chǎn)業(yè),把譚家商號棄了,再改頭換面不難的?!?/p>
譚紹寧現(xiàn)在只覺得頭疼,他抬手按了按太陽穴,疲憊道:“日后再說吧。今晚你先在這兒住下,我好好想想怎么安排。”
譚亦茹舒緩一笑,“好,都聽你的?!?/p>
……
知府夫人被甄玉蘅說的話嚇著了,怕譚亦茹真的對她有歹意,便讓甄玉蘅今晚陪她住一間屋子。
夜半三更,人們都熟睡了。一道黑影閃過,在知府夫人她們的房前停下。
燃香在窗戶紙上燒破一個小洞,慢慢的,屋里的人睡得更死了。
房門打開,譚亦茹進了屋,在外頭的小榻上看見了熟睡中的甄玉蘅,她拿浸了蒙汗藥的帕子捂住了甄玉蘅的口鼻,甄玉蘅皺了下眉,很快便沒了動靜,沉沉地昏睡過去。
兩個仆從進來,甄玉蘅無知無覺地就被扛起,塞進了馬車。
譚亦茹坐在車廂里,看著倒在一旁的甄玉蘅,冷聲吩咐:“回節(jié)度使府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