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氏臉都綠了,終是無話可說。
飯后各自散去,楊氏一肚子氣,回到屋子里和兒媳媳婦抱怨道:“早知道就不摻和著投那什么破珠寶了,這下可好,婆媳倆加起來白搭進去三千兩!”
謝崇仁寬慰道:“算了,反正那錢拿去充了公,以后咱們也能花。”
楊氏冷哼:“我還真是低估那個甄玉蘅了,能把那批珍珠轉(zhuǎn)賣出去撈回大部分本錢,已經(jīng)挺能耐了,結(jié)果她轉(zhuǎn)頭就把那錢都給充公了,還當著國公爺?shù)拿?,讓我說都說不得,真是挺有手段的?!?/p>
她說完,斜眼看向林蘊知:“瞧瞧,她還是個破落戶,本事可比你厲害多了,你可長些心眼吧。”
林蘊知聽不得這話,鼓著臉頰說:“婆母賠了錢做什么沖我撒氣,又不是我非讓你投錢的。”
楊氏指指她,氣道:“你呀,就會跟我頂嘴,我是提醒你,再不留神,那甄玉蘅都要壓你一頭了!”
林蘊知眼一瞪還想反駁,被丈夫謝崇仁攔下。
“好了,這一篇就翻過去吧,母親你早些休息,我們先走了。”
林蘊知扭扭捏捏地,被謝崇仁硬拉了出來。
謝崇仁攬著她哄:“母親說的都是氣話,你別往心里去就是了,那甄玉蘅再厲害,那樣的出身,如何比得過你?她就是個干活的,忙前忙后的也就祖父夸她幾句,除此之外有什么可得意的?咱不跟她爭這個?!?/p>
林蘊知拉著個臉,被謝崇仁哄一會兒,二人又打情罵俏地走了。
另一邊,秦氏也如楊氏般滿腹牢騷。
“就知道楊氏是個禍害,跟著她湊熱鬧就落不著什么好。好不容易把錢撈回來了,她早該謝天謝地了,還在那兒斤斤計較,方才當著國公爺?shù)拿嬲f的什么話,若讓她管家,謝家早就倒了!”
甄玉蘅端盞茶來,讓她消消氣,“二嬸這個人的確不像婆母這般大度,想當初要投錢,她蹦跶得最厲害,攛掇得大家都去投,可一出問題她就怪這個怪那個?!?/p>
這話說秦氏心坎里了,她哼了一聲道:“她就是個害人精!”
甄玉蘅微笑著拿出一百兩銀票,“母親,抽出來的那一百兩就交給您吧?!?/p>
秦氏看她一眼,推了推,“你收著吧,我還能要你的錢?那五千兩充了公正好,平日里一個個只知道支錢,出錢的時候就推三阻四跟鐵公雞似的一毛不拔,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們出出血也挺好?;厝ツ憔桶奄~好好理一理,等過了年,我再接手也沒那么頭疼?!?/p>
甄玉蘅說自然。
她眼睛彎著,里頭卻沒有絲毫笑意。
秦氏還想著自己能把權(quán)利要回去繼續(xù)管家呢,但她可不會給秦氏這個機會。
眼下棘手的賬目已經(jīng)解決好了,下一步她就要開始歸攏府里的人心了。
她要把國公府里里外外都掌握在手里。
甄玉蘅跟秦氏告辭,回自己屋里去。
此番得了錢,明面上還為府里排憂解難落得個好名聲,她里里外外賺了個盆滿缽滿。
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,腳步都比平日輕快。
“心情這么好,看來這次的確撈了不少?!?/p>
一道冷冽地聲音傳來。
甄玉蘅側(cè)眸望去,男人從長廊上緩步朝她走來。
“大哥,你今日回府了?”
甄玉蘅笑著看他,從容不迫。
“回府來欣賞你的壯舉。賠了幾千兩的買賣,讓你挽回了大半的損失,令人佩服?!?/p>
謝從謹眼神凌厲得像刀子一般在她臉上刮,甄玉蘅面不改色,“看來大哥還是很關(guān)心家里人的?!?/p>
謝從謹面色一暗,冷冷一笑,“怎么樣,少說也賺了三四千兩吧,這錢是不是該分我一半?若不是在我房里得知了邊市解禁的消息,你如何猜到昂貴的西域珠寶馬上就要貶值,如何引誘那群蠢貨投錢,又如何打時間差低價買入,異地售出,大肆斂財?”
早知道要在他面前露餡的,她和曉蘭在牢房里做的事謝從謹不可能不知道,前后再一合計,他便什么都清楚了,這點腦子他還是有的,畢竟是能坐皇位的人。
不過他有一點說錯了,她能完成全盤計劃,主要是因為她有前世的記憶,否則光憑那一點消息,她做不到。
她又不能和謝從謹說自己是重生之人,只能認了。
她笑了,笑容有幾分釋然,“果然還是逃不過大哥的眼睛。”
謝從謹眉頭微挑,“承認了?”
甄玉蘅眼睛耷拉下來,神情看起來很是可憐,“那你能為我保密嗎?我保證以后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。”
“別裝可憐?!敝x從謹無情地戳破她,“有這般狠毒的心思,日子過得不會差。大幾千兩都進你口袋了,你有什么可憐的?”
曾經(jīng),他真的以為她就是個可憐的女人,好些事情他都沒有跟她計較。
甄玉蘅無奈地笑了,“大哥說的我好像是什么大惡人,我不過是抓住機會為自己搏了一把。這件事情能做成,不是因為我心思毒,而是因為那些人腦子蠢。相反,我僅僅知道邊市即將解禁,就能設(shè)下這么大的局,你不應(yīng)該覺得我聰明嗎?”
眼前的女人面容嬌憨,像是一只毫無攻擊力的白兔,謝從謹深深地凝視著她:“你的確很聰明,知道怎么偽裝自己,手段很厲害?!?/p>
那雙眼掠過一抹雪亮銳利的光,她依舊笑著,仰著臉看他:“我的手段傷害到你了嗎?為什么一直揪著我不放?”
“你讓陳寶圓問我那些話試探我,在牢房里故意嚇唬我,費這么大勁兒就為了打探出我在做什么嗎?現(xiàn)在你知道了,可我的事對你重要嗎?為什么那么在意?”
謝從謹突然被她反問,一時啞然。
他真的有在在意她嗎?
難道不是她總是往上貼?
這個女人,果然城府極深,光是嘴皮子就利索得不得了。
“你接近我,意圖不明,我自然要查個清楚,你利用了我,還不準我興師問罪嗎?”
甄玉蘅眉頭微微皺著,似乎很委屈:“既然你都查清楚了,那你也應(yīng)該知道,你們皇城司把跟我合作的胡商抓進去,害得我亂了陣腳。你差點壞了我的事,我從沒有說過一句怪罪你的話。”
謝從謹微怔,隨即笑了,是氣笑的。
“倒打一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