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蘊(yùn)知將甄玉蘅拉到一邊,低聲說:“別理那個謝從謹(jǐn),他跟誰都不對付?!?/p>
甄玉蘅還佯裝生氣,沖著前頭謝從謹(jǐn)?shù)谋秤胺藗€白眼。
二人相攜著,一邊走一邊閑聊。
林蘊(yùn)知問她在江南過得好不好,回京之后有什么打算云云。
突然想起一件事,林蘊(yùn)知說:“對了,之前你有個親戚到謝家來找過你?!?/p>
甄玉蘅愣了一下,回想起來,并不意外。
那親戚應(yīng)該是她的舅母和表妹。
她舅舅原本在嶺南為官,政績不佳,官職不高,前幾年病故了,留下舅母和表妹相依為命,日子也不好過。
不過甄玉蘅和她們幾乎沒有見過,當(dāng)初父親出事后,舅舅就想給她母親再說一門親事,母親死活不肯,跟舅舅那邊的關(guān)系鬧僵了,之后兩邊就沒有什么聯(lián)系,唯有母親下葬時(shí),舅舅一家來看過。
這些年甄玉蘅和他們都沒有來往。
如今舅母和表妹來京城找她,就是因?yàn)榫司怂篮?,日子難過,舅母患病,表妹親事還沒有著落,打聽到她嫁到了京城靖國公府,母女二人想來投奔她。
前世她們便來了,那個時(shí)候,甄玉蘅還在謝家,沒有和離。
她念在親戚的份兒上,看母女二人實(shí)在可憐,就接濟(jì)了她們,到秦氏面前求了好久,讓她們到府里小住。
原來舅母還存了別樣心思,想讓表妹進(jìn)門給謝懷禮做妾,后來知道謝懷禮已經(jīng)死了,便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,又央著甄玉蘅給表妹找個好人家。
奈何甄玉蘅那時(shí)在謝家就是個受氣包,沒有什么話語權(quán),在外頭也沒什么人脈,幫不上忙,而她們母女在國公府住了半個月就引起了謝家人的不滿。
甄玉蘅只好送客,給了她們些銀子,將她們又送上了回嶺南的路,也算是仁至義盡,之后也再沒有聽過她們的消息。
估摸著時(shí)間,大概就是三四個月之前的事,不過她們這次再來找她,是要撲空的,因?yàn)樗缭谝荒昵熬秃碗x離開謝家了。
林蘊(yùn)知回想著說:“好像是你的舅母和表妹,找到謝家來說想見你,我出門正好碰上她們,就告訴她們你已經(jīng)和離回去江南,不是謝家的媳婦了,她們便走了,也沒說找你什么事,不過我看那樣子就是想投奔你?!?/p>
甄玉蘅多問了一句:“那她們說要去哪兒了嗎?”
林蘊(yùn)知搖搖頭,甄玉蘅猜想應(yīng)該還是回嶺南了吧,她沒有太在意,畢竟跟她們也沒有什么感情。
眾人到了前廳,圍著孩子抓周,看著那孩子爬了幾步將毛筆攥在了手里,都說這孩子將來肯定是個才子。
謝崇仁和林蘊(yùn)知抱著孩子眉開眼笑。
開席后,眾賓客紛紛入座。
林蘊(yùn)知原本是安排甄玉蘅和謝家人坐一起的,甄玉蘅不想跟那個楊氏碰上就換了桌,正好瞧見陳寶圓沖她招手,她便過去坐在了陳寶圓的身邊。
甄玉蘅離京后,二人也有一年多未見了,陳寶圓如今瞧著穩(wěn)重了幾分,卻不似原先那般活潑了。
二人寒暄著,甄玉蘅瞧著陳寶圓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,像是有心事,就問她:“怎么了?誰惹你不高興了?”
陳寶圓嘆口氣,“我爹去年給我定了一門親事,是刑部尚書家的兒子,叫唐應(yīng)川,等今天初夏的時(shí)候,我們就要成婚了?!?/p>
陳寶圓如今也十七了,的確該成婚了,甄玉蘅笑道:“這是喜事啊?!?/p>
“可是圣上前幾日跟我爹說,想讓他回邊地掌兵權(quán),到時(shí)候爹娘和哥哥嫂嫂都走了,京城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?!?/p>
陳寶圓郁悶地喝了一口酒,“我想跟他們一塊走,到邊地再給我找一戶婆家都行,可是爹娘說親事都定下了,不能退,還說那唐家是書香門第,那唐應(yīng)川才貌雙全,這親事多難得。哼,我才不稀罕?!?/p>
陳寶圓有這樣的想法甄玉蘅也能理解,到時(shí)候侯爺一家都去邊地了,陳寶圓一個人留在京城,難免思念親人,若是遇上個什么事,娘家人離那么遠(yuǎn),也沒法兒給她撐腰。
陳寶圓拉著甄玉蘅離席,去了男賓席上。
二人站在長廊上,陳寶圓指了指,“你看,那個人就是唐應(yīng)川?!?/p>
謝從謹(jǐn)正跟安定侯說著話,一抬頭看見了外頭探頭探腦的甄玉蘅和陳寶圓,他還以為甄玉蘅有事要找他,可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她在盯著隔壁桌的唐應(yīng)川看。
他挑了下眉頭,跟一旁的安定侯說:“寶圓和唐家公子的婚事定在什么時(shí)候?”
“今年初夏?!?/p>
“那侯爺豈不是趕不上大婚了?”
“是啊,圣上讓我下個月就舉家去邊地,按日子是沒法兒給寶圓送嫁了?!?/p>
“邊地的兵權(quán)不能旁落,圣上讓侯爺去接管,是信重侯爺。”
安定侯笑了笑,又愁眉苦臉地說:“我打算跟唐家商議商議把大婚日子提前,可寶圓那丫頭還鬧著不想嫁,哎呀真是頭疼?!?/p>
安定侯搖搖頭,悶了一杯酒。
外頭,甄玉蘅盯著那唐應(yīng)川看了看,說:“還挺一表人才的嘛?!?/p>
“一表人才個屁!”
陳寶圓將甄玉蘅拽走,二人到僻靜處說話。
“我跟你說,那姓唐的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,我聽說他在外頭養(yǎng)了個女人。”
甄玉蘅面露意外,“你怎么知道?是什么女人?”
“他們那一圈紈绔子弟好多都知道,那唐應(yīng)川把人嬌養(yǎng)起來,寵愛非常,不過我也不清楚是哪家的女子,唐應(yīng)川藏得緊呢?!?/p>
陳寶圓露出嫌惡的表情,甄玉蘅搖頭:“那他這般行事,的確是太不像話了。你爹娘他們知道嗎?”
“他們還不知道,就算我跟他們說了,他們?nèi)ヌ萍乙f法,要么是唐家矢口否認(rèn),要么是唐家把人打發(fā)了,息事寧人,那最后我還是得嫁過去。所以,我打算親自抓唐應(yīng)川個現(xiàn)行,拿到他養(yǎng)外室的鐵證,直接把事情鬧大,到時(shí)候那姓唐的身敗名裂,我也不用嫁了?!?/p>
陳寶圓說完,露出幾分得意,覺得自己的計(jì)劃很完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