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面人猶豫了一瞬,狠聲道:“你若是敢騙我……”
“我只為保命,騙你干什么?”
甄玉蘅抬手指了一個方向,“從這里走?!?/p>
蒙面人半信半疑,刀松了幾分,謹慎地抓著甄玉蘅的肩膀朝她所指的方向走。
甄玉蘅向謝從謹遞過去一個眼神,又繼續(xù)對蒙面人說:
“往前走,有一座矮墻,翻過去一路向西便能出去……”
蒙面人一邊聽她說,一邊挪動著步子,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(jīng)走到死路。
這個位置,正方便謝從謹出手。
電光石火間,謝從謹?shù)腻蠹龑柿嗣擅嫒说挠冶邸?/p>
一擊即中,蒙面人嗚咽一聲,右手的刀便拿不穩(wěn)了。
甄玉蘅立刻抓住他的手腕,反手一擰。
“拿下!”
謝從謹一聲令下,侍衛(wèi)們聞聲而動,將那人擒住。
甄玉蘅兩腿發(fā)軟,扶著廊柱緩緩蹲下。
手掌撫上脖頸,摸到一點血跡,她真的差一點就死了。
太子無礙,刺客已經(jīng)被帶走審問,太子派隨行的大夫給甄玉蘅治傷。
所幸只是劃破點皮,傷得不深。
大夫給她包扎好傷口說:“謝夫人放心,不會留疤的。”
甄玉蘅道了謝,送走大夫后,她捧著銅鏡看自己脖子上白紗。
還好她賭對了,她賭謝從謹是個面硬心軟的人,賭他不會真的能眼睜睜看著她死,賭他留有后手。
所以她故意讓那刺客放松警惕,引他完全暴露在謝從謹?shù)囊暰€下,方便謝從謹出手。
雖然受了點傷,不過她倒覺得這傷值得。
她這樣冒險去給謝從謹報信,差點沒命,謝從謹應(yīng)該不能再老是懷疑她心懷不軌了。
她這樣想著,謝從謹敲響了她的房門。
“你歇下了嗎?”
甄玉蘅起身開門,請人進來。
謝從謹說不必,看著她的脖子問:“傷勢怎么樣?”
“大夫說無礙,只是一點皮外傷?!?/p>
謝從謹點了下頭,沒有說話,卻一直盯著她看。
甄玉蘅微笑道:“多謝你出手相救?!?/p>
謝從謹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,良久后,忽然問:“你怎么知道我會救你?”
當時情況那么緊張,他和她完全沒有交流,甚至他放話不在乎她的命,她卻知道和他打配合脫逃。
她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會出手?
謝從謹發(fā)現(xiàn),他和甄玉蘅并沒有多少交集,可是她已經(jīng)知道怎么拿捏他的心理了。
她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單純?nèi)崛酰炊切臋C深沉。
甄玉蘅頂著謝從謹探究的目光,面上滴水不漏,按著自己的心口一副余驚未了的模樣,“我事先自然不知道你會救我,打算自己找機會逃脫的,還好你出了手,不然我可能真的沒命了,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?!?/p>
謝從謹輕扯了下嘴角。
這人情若是欠下了,日后就方便她再來套近乎了。
“你來報信,是好心,有何相欠的?雪已經(jīng)停了,明日你便下山吧,我派人護送你。”
甄玉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無聲哂笑。
這人疑心還挺重的。
今夜有驚無險,第二天一早,甄玉蘅便下山了。
她在寺里待了三日,國公府里一定發(fā)生了不少事。
她剛回府,便看見國公爺下朝回來,一臉怒容。
看樣子,她讓曉蘭辦的事情很順利。
甄玉蘅先去給秦氏請安,剛進屋便被秦氏一頓數(shù)落。
“你怎么才回來,府里一堆糟心事,你倒是在山上躲清靜!”
“連下了幾日的大雪,路都被封了,縱使我歸心似箭也回不來?!闭缬褶抗首髦钡貑?,“府里出什么事了?”
秦氏沒好氣兒地說:“出什么事了?出事你能擺平?現(xiàn)在問這些有什么用!”
她正是著急上火的時候,甄玉蘅也懶得去觸她的霉頭,閉嘴不問了。
不問她也知道出什么事了。
秦氏身邊有一個心腹趙嬤嬤,趙嬤嬤的丈夫是城外莊子上的管事,那人仗著手里有點權(quán)利便無法無天了,行事霸道得很。
就因和一個佃戶起了點爭執(zhí),他便下了毒手,將人給打死了。
那佃戶一家自然是要上謝家討要說法的。
前世這麻煩事是甄玉蘅辦的,畢竟是鬧出了人命,甄玉蘅怕事情鬧大,便請示秦氏多給些銀兩安撫。
秦氏說賤命一條能值多少錢,只給五兩喪葬費便想將人打發(fā)了。
她自己貼補了三十兩,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才將那戶人家安撫下來。
可秦氏知道后,非但不體諒她,還斥她敗家。
今生她明知道會發(fā)生這件事,卻不管了,專門跑到寺廟里躲清靜。
那戶人家找上門來時,秦氏理都不理,打發(fā)要飯一般給了五兩銀子。
就這趙嬤嬤還把那五兩銀子給貪下了,直接將苦主亂棍打走了。
她去寺里之前,吩咐了曉蘭,讓曉蘭去教唆那苦主去報官,還專門掏錢為他們請了訟師,事情果不其然鬧大了。
國公爺在朝堂上被御史彈劾,秦氏要遭殃了。
被叫去說話時,秦氏面如土色。
坐在上面的國公爺面帶慍色,連一旁的國公夫人都不敢多說話。
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!”國公爺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,“今日我在朝上,被人指著鼻子羞辱,說我治家不嚴,無視律法,縱惡仆害人性命!圣上都動了怒,你讓我還怎么出門去見人?”
秦氏被罵得頭都不敢抬,“此事的確是兒媳的疏忽,日后一定好好約束下人……”
國公爺指著秦氏道:“你還是我謝家的長媳,我謝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!”
二夫人楊氏覷著長輩的臉色,適時地說:“大嫂管家多年的確辛苦,怕是事情太多力不從心了,若是實在忙不過來,兒媳也可分憂?!?/p>
秦氏眉心一跳,楊氏倒是會鉆空子!
她手攥管家權(quán)多年,怎么能讓楊氏給搶了去?
而上頭的國公夫人已經(jīng)發(fā)話:“讓老大媳婦歇歇也好……”
秦氏面色發(fā)緊,突然看向了身旁的甄玉蘅。
“老太太,若是要找人替我,不如讓玉蘅來。這孩子入府以來一直幫我管家理事,做事很牢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