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紹寧目光微轉(zhuǎn)。
雖然公主是來游玩的,貢品一事由謝從謹(jǐn)拍板,但是公主若是發(fā)了話,謝從謹(jǐn)也不敢不聽。
只是,公主總不會白白幫他。
“若是公主能出手相助,在下感激不盡。”譚紹寧望向楚月嵐那含著笑意的鳳眸,“不知公主的條件是?”
“這些都好說,本公主還有話要問你。”
楚月嵐又坐回了羅漢榻,指了指旁邊的圈椅,示意讓他也坐。
譚紹寧微微頷首,落了座,心里卻隱隱不安。
“你和那位姓甄的娘子,是什么關(guān)系?聽說你們要成親?”
譚紹寧疑惑公主怎么會問這個,看了楚月嵐一眼,如實解釋道:“只是誤會,在下和甄娘子只是認(rèn)識,對彼此無意?!?/p>
楚月嵐“哦”了一聲,喃喃道:“那有人要高興了?!?/p>
對上譚紹寧迷茫的眼神,楚月嵐笑了下,又問他:“你沒有家室?”
“沒有?!?/p>
“年紀(jì)?”
“二十有一?!?/p>
楚月嵐又問了一些話,她問得直接,譚紹寧也不是說話拐彎抹角的人,二人一問一答,倒是很順暢。
譚紹寧原先不知公主何意,不過問著問著,就咂摸出點意思,不禁皺了皺眉頭。
他站起身,“公主,謝大人大概回來了,草民同他還有事商議,可否讓草民先行一步?”
楚月嵐斜眼瞧著他,“本公主在這兒,你要去見謝從謹(jǐn)?有多少人想見我還見不著呢,你可真是不知好歹。”
譚紹寧低眉斂目:“請公主恕罪,實在是有要緊事。”
“不就是想讓謝從謹(jǐn)把你譚家加到名單里去嗎?”楚月嵐微微笑著,“明日你過來陪我用飯,我心情好了,可以幫你把事情解決了?!?/p>
譚紹寧面上有幾分難色,沉默著不做應(yīng)答。
楚月嵐又走近,聲音帶笑地說:“如果你不來,就算謝從謹(jǐn)把你加上去了,我還可以把你劃掉。”
譚紹寧抿著嘴唇不說話,公主腳邊的貓沖著他“喵”了一聲,他輕微地瑟縮一下,悶聲說:“草民知道了?!?/p>
楚月嵐還算滿意地點了個頭,“那你就先回去吧?!?/p>
譚紹寧心事重重,木著臉轉(zhuǎn)身,突然貓伸長了爪子撲到譚紹寧腿上,又三兩下爬到他后背上。
“啊——”
譚紹寧大驚失色,胡亂撲騰著胳膊,彎下腰縮成一團,“咣當(dāng)”一聲,他不慎磕到了桌角。
貓也被他嚇得吱哇亂叫,四處亂跑。
譚紹寧坐在地上,驚魂未定,衣裳亂了,幾絲鬢發(fā)凌亂地垂在臉側(cè),額角紅了一片,看起來狼狽又可憐。
旁邊的侍女們都忍不住偷笑,楚月嵐將貓撈了起來,在譚紹寧跟前蹲下來。
“你怕貓啊?!背聧剐χo懷里的貓順毛,“它想跟你玩呢?!?/p>
貓乖巧地叫了一聲,楚月嵐捏著它的爪子,對譚紹寧說:“沒事,我們云團兒不撓人,只要你乖乖聽公主的話?!?/p>
譚紹寧看了楚月嵐一眼,眼神還有些懵懵的,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額角的傷,疼得眉頭一皺。
楚月嵐忍著笑說:“先起來,上點藥再走?!?/p>
……
與此同時,甄家的巷子口,一輛馬車停在隱蔽處,一個丫鬟上了車。
“娘子,都辦好了?!?/p>
譚亦茹將車簾子掀開一條縫,看著甄家的房子上冒起黑煙。
沒一會兒,火便燒了起來,火勢沖天。有鄰居瞧見,大喊一聲“走水了”,便有三五成群的人出來瞧,忙著回家取水救火。
譚亦茹神色冷淡,說:“走吧?!?/p>
她話音剛落,巷子另一頭,駛來一輛馬車。
“等等?!?/p>
譚亦茹瞇起了眼睛,眼看著那位冷如冰山的謝大人一臉焦急地跳下了馬車。
“公子,就是甄家起火了!”
“快去找水救火!”
謝從謹(jǐn)朝甄家飛奔而去,看著屋頂上的冒出來的大火,心里陣陣發(fā)涼。
“甄玉蘅!”
他著急地喊了一聲,一腳踹開了院門,不管不顧地往里面跑。
街坊四鄰也都端著水盆提著水桶,呼喊著救火。
馬車?yán)?,譚亦茹盯著甄家門口,腦子里不斷復(fù)現(xiàn)謝從謹(jǐn)那副緊張?zhí)没实谋砬椤?/p>
她原以為謝從謹(jǐn)和甄玉蘅有仇。
怔愣了一會兒,譚亦茹突然冷笑一聲。
“原來如此?!?/p>
譚亦茹的馬車悄悄地離開了。
謝從謹(jǐn)大步跑到甄家院子里,發(fā)現(xiàn)起火的是灶房。
他立刻抄起一旁的水盆,從水缸里舀水救火。
“甄玉蘅?甄玉蘅?”
他大喊著甄玉蘅的名字,卻沒有回應(yīng)。
鄰居們也都過來幫著滅火,灶房里黑煙滾滾,什么都看不見。
“哎呦,甄家姑娘呢?她不會還在里面吧?”
“院門沒鎖,正屋里頭也沒人,八成是被困在灶房里了!快救火啊!”
謝從謹(jǐn)心急如焚,一刻也等不得,他將披風(fēng)浸了水披到身上,悶頭沖進了灶房里。
“甄玉蘅!”
謝從謹(jǐn)在一片濃煙里四處找尋,灶房就那么大點地兒,他找了個遍,沒有見到甄玉蘅。
“這怎么回事啊?”
甄玉蘅提著水桶握著水瓢,袖子用襻膊綁著還沒放下來,一臉呆滯地看著自家灶房。
她和曉蘭剛?cè)ゼo(jì)家澆菜,就離開一會兒,房子怎么著了?
她“哎呀”一聲,連忙拎著水桶上前撲火,突然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從灶房里鉆出來,她沒看清,一桶水嘩啦啦地潑了上去。
一個男人沖出灶房,滿臉黢黑,渾身濕淋淋,踉蹌幾步跑到墻邊咳嗽起來。
甄玉蘅看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那是謝從謹(jǐn)。
“謝從謹(jǐn)?”
謝從謹(jǐn)單手撐著腰,向甄玉蘅投來幽怨的一眼,“你上哪兒去了?”
甄玉蘅一言難盡地看他一眼,讓他先回房休息,她先去救火。
鄰居們都來幫忙,片刻后,火終于是被澆滅了。
所幸發(fā)現(xiàn)的及時,只燒了灶房。
曉蘭一臉苦悶:“中午做完飯,我明明把灶臺的火給熄了,怎么會燒起來呢?娘子,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放火?”
問了幾個鄰居,都說沒注意到有什么人來過,看了看灶房里的痕跡,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火油什么的。
甄玉蘅嘆氣說:“如果真是有人要放火害人,怎么會大白天來,還挑家里沒人的時候?估計就是意外吧?!?/p>
一旁的鄰居大娘說:“我看八成就是那個姓譚給你帶來的霉運!他前幾個未婚妻都被他克得又是病又是災(zāi)的,你跟他走得近,肯定也沒好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