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青一愣,怏怏道:“公子今日沒瞧見二奶奶對我是如何盛氣凌人的嗎?我被她打了一耳光,臉上現(xiàn)在還腫著呢。我要是去見她,她肯定不會輕易饒過我啊。”
謝從謹聲音冷淡:“今日若不是你先語出不敬,她會出手教訓(xùn)你嗎?”
雪青捏了捏手心,“可我是大公子您的人,我代表了您的臉面,我要是被二奶奶欺辱了,那大公子您臉上也無光了?!?/p>
“你代表不了我的臉面?!敝x從謹懶懶地掀起眼簾看她,語氣十分不近人情,“我提醒你,懷了孩子并不能改變什么,別忘了自己什么身份,更別打著我的旗號去抖威風(fēng)。今日你無禮沖撞甄二奶奶的事,只此一次,我只當你是關(guān)心則亂。再有下次,你不用再待在這兒了?!?/p>
雪青聽完,臉色漸漸白了幾分。
從始至終,謝從謹都只把她當一個下人,明明在他的視角里,她可是懷了他的孩子啊,他怎么能如此薄情?
謝從謹并不理會她的情緒,慢條斯理地端起手邊的茶盞,“快去,再晚她就睡了?!?/p>
縱使雪青心里有一千個不愿意,也只能低低地應(yīng)了一聲“是”。
雪青去了甄玉蘅的院子,在外頭足站了半個多時辰,甄玉蘅才讓她進去。
雪青木著臉,敷衍地屈膝行個禮,“今日之事,是我誤會二奶奶了,特來給二奶奶賠罪。”
甄玉蘅坐在軟榻上,手里的團扇一下一下地扇著。
她靜靜地看著雪青,一言不發(fā)。
曉蘭哼了一聲:“賠罪就往那兒一杵,動動嘴皮子就行了嗎?”
雪青瞪著曉蘭,被曉蘭白了一眼。
她咬咬牙,跪在了地上,“還望二奶奶大人有大量,別跟我計較?!?/p>
甄玉蘅嘴角緩緩扯出一抹笑,“你今非昔比了,我可受不起你這么大的禮。”
雪青仰臉看著她,姿態(tài)很卑微,語氣卻很輕狂:“二奶奶是主子,我是奴婢,您當然受得起,而且我也忘不了二奶奶對我的提攜之恩呢,我能懷上大公子的孩子,多虧了二奶奶把我送到大公子的身邊呢,這可是大公子唯一的孩子?!?/p>
雪青故意往甄玉蘅的心上刺,人是她送去謝從謹身邊的,所謂的唯一的孩子,是因為她肚子里的一輩子都不能認謝從謹為父親。
甄玉蘅眼神暗了幾分,“你既然知道是我把你捧到這個位置的,那你也該知道,我能把你推下去,讓你摔個粉身碎骨。”
雪青蹙眉看向她,眼底露出怒意。
甄玉蘅冷冷一笑,“我今日是沒做什么,但我要真想做什么,輕而易舉?!?/p>
“你想做什么?這可是大公子的親骨肉,你若真敢動他,大公子絕對不會放過你!”
雪青立刻站起身,她嚷嚷的聲音雖大,卻難掩懼意。
“大公子的骨肉又如何?”甄玉蘅緩緩站起身,逼近雪青,“你的孩子如果真的沒了,難道還有誰會為你一個丫鬟主持公道嗎?
雪青死死盯著甄玉蘅,冷笑一聲:“是,我只是一個丫鬟,身份低賤,可我孩子的親爹是大公子。二奶奶嘴上說得那么厲害,不過也是色厲內(nèi)荏罷了。你膽敢動我的孩子,就不怕得罪了大公子嗎?”
雪青見甄玉蘅臉色沉了幾分,覺得踩中了她的痛處,得意地繼續(xù)道:“我是不如你,但是我們母子有大公子撐腰,你呢?你腹中孩子的爹究竟是誰啊?”
甄玉蘅眼神一沉,猛地伸手掐住了雪青的脖子。
雪青驚叫一聲,下一瞬就叫不出來了,甄玉蘅強行拽著她到水盆邊,將她的頭狠狠地按進了水中。
“誰給你的膽子敢這么挑釁我?你是不是真以為,知道了我的秘密,就能拿捏我,騎到我頭上來了?”
冷水灌入口鼻,雪青瘋狂掙扎,在她快要窒息時,甄玉蘅放開她,可沒等她喘過一口氣,又把她按進水里,讓她反復(fù)體會瀕臨死亡的滋味。
如此反反復(fù)復(fù),雪青被折磨得痛苦不已,最后甄玉蘅放開她時,她虛弱地癱坐在地上,滿臉是水,劇烈地咳嗽。
她余驚未了,憤怒又畏懼地抬頭看著甄玉蘅。
甄玉蘅只是面容冷淡地拿帕子擦擦手,自上而下地睥睨著她:“一開始我就說過,如果你敢泄露我的事情,你得比我先死。不信的話,你可以試試?!?/p>
甄玉蘅神色冰冷地掃了她一眼,像是看一堆爛泥。
雪青從地上爬起來,看著甄玉蘅轉(zhuǎn)身走向內(nèi)室,她暗暗攥緊了手心,指尖都深深潛入掌心,眼底迸發(fā)出恨意。
有那么一瞬,她以為自己真的要被甄玉蘅弄死了。
可惡的是,她身上又沒有傷,連告狀都告訴不了。
雪青此刻就是恨極了甄玉蘅,卻也無能為力。
隨意地一瞥,她看見了被甄玉蘅丟在一旁的手帕。
她突然想起來,之前在謝從謹枕頭底下發(fā)現(xiàn)的帕子,跟這枚帕子很像,都是繡著云紋的。
她一下子明白過來,那帕子就是甄玉蘅的。
謝從謹竟然把甄玉蘅的帕子私藏起來,這什么用心還用想嗎?
原來謝從謹?shù)男睦镌缇陀辛苏缬褶俊?/p>
也難怪謝從謹會那么向著甄玉蘅,還讓她來給甄玉蘅道歉。
甄玉蘅說的話雖然讓她惱火,但她不得不承認,甄玉蘅說的對,就算她孩子出了事,也沒人會在乎,謝從謹也根本就不把她當回事。
如果她要和甄玉蘅硬碰硬,只會死得很慘。
如果她夾著尾巴做人,老老實實地把孩子生下來,起碼過得也不會太差。
雪青終于有了點覺悟,忍氣吞聲地走了。
……
曉蘭扶著甄玉蘅躺到了床上,為她輕輕打著扇子,“今日也算是給她一個教訓(xùn),想必她日后也不敢再那么輕狂。”
甄玉蘅倚在床頭,幽幽道:“雪青這個人,還是得解決?!?/p>
不過現(xiàn)在礙于謝從謹,她又不敢隨意處置。就是擔心雪青在謝從謹心里有分量,謝從謹會記恨上她。
甄玉蘅垂眸沉思,忽而感到小腹一陣疼痛,她皺起了眉。
奇怪,這兩日她很少會感到胎動,今日還有些腹痛。
曉蘭緊張道:“是不是不舒服?我去叫大夫過來瞧瞧吧?!?/p>
甄玉蘅緩過了勁兒,搖搖頭,“興許是今日氣著了,胎氣不穩(wěn),這會兒太晚了,別折騰了,明日再說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