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眼瞳睜大,好像她是什么稀有怪物,嘴角都僵硬地抽動了一下。
“我不騙你,我是真想學!”黎靈箏很認真地解釋,“我身邊有過很多卑鄙無恥的小人,我要是學會了,那就能悄無聲息地嚇死他們!”
男孩收緊眼瞳,皺起眉頭,冷聲問她,“你為何不怕?”
黎靈箏道,“有什么好怕的?俗說話,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,就算世上真有鬼,我就不信他們會無緣無故害人!而且我遇多了壞心的人,我覺得有些人壞起來比鬼還可怕!”
男孩抬起頭,先看了一遍常柒他們四人,最后視線投在閆肆身上,從他臉上的面具打量到腳尖,問他,“你是何人?”
就閆肆那一身沉冷的氣場,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別于普通百姓。
閆肆冷哼,“你拿了本王手下的信物,還不知道本王是何人?”
男孩立馬低下頭,然后起身去了旁邊的一間房。
再出來時,手里多了一只罐子,遞給常柒,說道,“都在這,你們點一下?!?/p>
常柒趕緊將罐子里的東西倒出來。
果然,他們身上的東西都在,一樣不少。
黎靈箏走到男孩面前,皺著眉問他,“我瞧著你也沒有害人之心,那你謀財的目的是什么?瀘縣的賦稅銀兩在虎頭村附近被劫,是你做的嗎?”
男孩低著頭,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,連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。
黎靈箏指著閆肆,對他說道,“你看過那些信物,如果識字的話,應該知道他們是京城安仁王府的人。那他是誰,就不用我說了。不怕告訴你,我們就是奉命來捉惡鬼的,你如果有什么冤屈,就盡管說。我想這世上能為你申冤的人應該不多,如果你錯了他,估計就只有當今天子能為你做主了。但你覺得以你的身份,你能見到天子嗎?”
“你們……隨我來。”男孩哽咽地說完,轉身步出了房門。
常柒四人立即跟了上去。
主要還是擔心他耍花招。
黎靈箏和閆肆對視了一眼,也跟著出了房門。
男孩沒有領著他們在村里逛,而是將他們帶去了一座小山頭。
一上山頂,黎靈箏他們六人全瞪大了眼。
整個山頂上全是小土包,一個接一個,密密麻麻……
不說什么陰森感,就這些土包的數量就足夠讓人心尖發(fā)顫。
“這里全都是虎頭村的人……”男孩說著話雙膝朝著墳群跪下,一邊哭一邊說,“我叫周堯,我爺爺是村里的赤腳郎中,我從小跟著爺爺學醫(yī),三年前的八月十四,村頭的五阿婆摔斷了腿,爺爺說草藥不夠了,讓我上山采草藥……我去的時候是傍晚,在山里過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我回到村里,就看到他們全都……全都死了……”
他越說越用力,但越用力越壓制不住悲慟的哭聲。
黎靈箏心揪地上前。
然而不等她開口,周堯突然扭頭,赤紅的雙目中,灌注的淚水也仿佛充斥著濃烈的血氣,沖他們嘶吼道,“你們知道那些人有多殘忍嗎?全村的人??!就我一個還活著,其他人全死了!那些畜生連剛出生的孩子都沒放過!他們甚至砍掉了所有人的腦袋,一具全尸都沒留!”
黎靈箏他們聽著,無一不變色,個個攥緊了拳頭。
任誰都不敢想,七皇子當年剿匪,竟是拿整座村子的無辜百姓充當匪賊!
這喪盡天良的事是人干得出來的?!
常玖突然想起什么,激動地罵道,“我想起來了,當年瀘縣縣令邱實德還因為協助七皇子剿匪有功,被皇上提拔做了工部侍郎!這喪心病狂的狗東西,被千刀萬剮都不解氣!”
黎靈箏看向閆肆。
他眼眸中的殺氣比這墳場的氣氛還陰冷!
她蹲到周堯身邊,扶著他肩說道,“你放心,這世上是有報應的,那些喪心病狂的畜生不會有好下場!”
……
七皇子府。
馮曉又一次匯報完將軍府和安仁王府的動靜后,向閆正宇總結道,“殿下,已經過去三日了,將軍府和安仁王府加派的人手越來越多,看來黎靈箏是真的死了!”
面對兩府如此興師動眾的搜查,如果黎靈箏還活著,沒理由躲著不現身。
遲遲不現身,那就是沒機會現身了!
陰郁了多日的閆正宇臉上總算有了笑容,“本皇子得不到的,任何人休想得到!”
馮曉低聲問道,“殿下,自黎靈箏跳崖后,安仁王也沒見影。要不趁著他們兩府焦頭爛額之際,我們展開行動?”
“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!”閆正宇點了點頭,隨即他拍桌,咬著牙下令,“十五皇子最會哄父皇開心,想辦法讓他去給父皇送吃的!”
“是!屬下這就去安排!”
……
御書房。
黎靈箏跳崖,威遠將軍府和安仁王府大肆搜尋她下落的事,閆棣自然是知道的。
但他也知道,某個兒子去了瀘縣,而且還把某個女人也帶去了。
那搜尋人的事,他自然是當樂子看。只是為了不讓人起疑,他每日都會派孔茂假模假樣地去問一遍‘人找到了嗎’。
不過看樂子歸看樂子,他心里還是有些發(fā)愁。
“孔茂,安仁王還沒傳回消息嗎?”
“回陛下,還沒收到安仁王的消息?!笨酌氐?。
正在這時,一名太監(jiān)進來稟報,“啟稟皇上,十五皇子來了?!?/p>
閆棣一聽,溫聲道,“讓他進來吧?!?/p>
不多時,一名七八歲的男孩進了御書房,除了懷中抱著幾本書外,手里還提著一只食盒。
因為雙手沒空,他只能躬身行禮,“兒臣參見父皇!”
“麟兒來了?今天的書背得怎樣了?”閆棣問道。
“回父皇,今天的書已經背完了,不信您可以考考兒臣?!遍Z玉麟說著話朝龍案走近,將懷里的書本以及手里的食盒分別放在龍案上。
對于這個兒子,閆棣是很喜歡的,打小乖巧不說,溫書習字比其他人都勤勉上進。十五皇子的母妃容妃為人也低調穩(wěn)重,他正準備將后宮之權交給容妃。
看著兒子提來的食盒,閆棣笑問道,“今日怎么想著給父皇帶吃的?”
閆玉麟回道,“兒臣路過御膳房時,聽御膳房的人說父皇今日沒怎么用吃的,兒臣擔心您餓著,便挑了幾樣糕點給父皇帶過來?!?/p>
閆棣滿意地點著頭,“還是麟兒心疼父皇!”
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拿食盒。
但閆玉麟卻止住了他的動作,“父皇且慢!”
閆棣不解地看著他。
閆玉麟打開食盒,將兩碟糕點擺放在案上,然后捻起其中一碟最上面的一塊糕點,說道,“父皇,我取食時有些倉促,沒來得及讓人試查,兒臣先幫您試過,您等一會兒在用。”
閆棣笑呵呵的朝孔茂說道,“去把朕昨日收到的硯臺取來賞給十五皇子!”
“是!”孔茂應聲,然后進了內室。
閆玉麟認真地試吃糕點。
就在孔茂拿著裝硯臺的禮盒從內室出來時,閆玉麟突然掐著脖子朝地上干嘔起來——
“麟兒!”
“十五皇子!”
閆棣和孔茂同時大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