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對梁師傅的說法，心中滿是疑惑。
雖然廖小琴和我都有不錯的輕功基礎(chǔ)，但來參加采天青之人，對方無論是主獅還是護衛(wèi)獅，都不是等閑之輩，到時一擁而上，我們能在己方護衛(wèi)獅的保護之下躲避撲殺就不錯，想要如履平地瞬間擺脫對方，連想都不敢想。
不過，老爺子如此篤定說他有辦法，我也只得權(quán)且信之。
我問：“老爺子，什么辦法？”
梁師傅說：“你們別忘了，南獅是兩人成一頭獅。兩個人加在一起，要兼顧獅頭與獅尾，正常情況之下，并非一加一等于二的關(guān)系，速度絕不可能更快，只會大打折扣，速度更慢。”
“打個比方，若一頭獨獅與兩人成獅的南獅來比速度，獨獅一定比南獅快上一倍。也就是說，你們兩人在出獅的時候，需要徹底摒棄一個人的速度，完全靠另一個人的步伐，沖出沙灘，便能實現(xiàn)瞬間擺脫對方的目的?！?/p>
老爺子的理論深入淺出，相當(dāng)有道理，一下就讓人理解了其中的底層邏輯。
我問：“要怎么做？”
梁師傅繼續(xù)解釋。
“你們看過飛機起飛降落沒有？飛機起飛之時，靠輪子快速滑動，將機身送上天空，下降之時，還是依靠輪子在地面滑動，將機身穩(wěn)住?！?/p>
“我有一個舞獅手段，叫‘飛獅’，就是受到飛機起飛降落的啟發(fā)。若將獅頭阿琴比成機翼，小孟你就是啟動輪。整個過程，阿琴腳不沾地，像機翼一樣一直在空中飛行，而小孟就是她的動力源泉，你的速度，就是兩人的速度?！?/p>
“當(dāng)年我參加南粵獅王大賽，靠得就是飛獅這一招，在一眾武林高手之間殺出血路奪魁。我看過小孟的腳下功夫，雖然不知道出自何門派，但步伐詭異，姿態(tài)迅猛，令人大開眼界，由你來當(dāng)飛獅的雙腳，實在太合適了?！?/p>
廖小琴問：“您的意思，讓他扛著我跑？”
梁師傅搖了搖頭。
“不是，扛著你跑，速度快不起來。而且，他可以扛你，別人獅尾也可以扛獅頭，喪失了搶先機的意義?！?/p>
我大為驚奇：“請老爺子賜教！”
梁師傅帶著我們出了茶室，來到了院子里，手指著上面的一張桌子。
“你們兩人，按躍梅花樁動作，上桌！”
我立馬扶起了廖小琴的腰。
她一個蹬踏上了桌。
我隨后也躍了上去，正準(zhǔn)備將廖小琴放落在桌面，梁師傅抬手制止。
“小孟手不要動！”
我只得雙手死死扶住廖小琴，不讓她腳沾地。
梁師傅吩咐。
“立獅！”
廖小琴借助我手的力量，往上一竄，雙腳站在了我的肩頭上。
“阿琴，蹬采小孟的肩，往院子中間躍，能躍多遠躍多遠！”
廖小琴聞言，雙腳猛地一踏我的肩膀，人向鳥一樣飛了出去。
“小孟，下桌去接住她！快！”
我只得身子一竄，疾踏兩步，去接從空中墜落的廖小琴。
然而......
這一動作講起來簡單，做起來卻相當(dāng)困難。
我連她的腿都沒摸到，廖小琴就在我前面掉了下來，幸好她懂得卸力，就地一打滾，才沒受傷。
梁師傅點了點頭。
“上樁、立獅、踏肩、飛獅.......這就是飛獅的基本動作，無數(shù)個動作連貫起來，阿琴身體一直在空中呈反復(fù)騰躍前撲狀，小孟獨自一人奔跑，你們這一頭南獅，就無人能夠阻擋！”
我有些恍惚，獅頭踏獅尾雙肩躍出，獅尾往前狂飆接住獅頭，獅頭又上肩、再躍，獅尾復(fù)接.....腦子突然閃過一個畫面。
“梁師傅，我好像見過飛獅！《黃飛鴻》系列電影里面，主角舞獅打斗之時，就用過這個動作！我本以為是電影橋段，沒想到現(xiàn)實中真有！”
梁師傅笑而不語。
廖小琴在旁邊對我不屑地切了一聲。
“沒見過世面！劇組參考過當(dāng)年南粵獅王爭霸賽的老錄像，我記得當(dāng)時梁伯去武當(dāng)山修養(yǎng)了，劇組工作人員還專門前來請教過梁伯的弟子山哥......別糾結(jié)這事了，趕緊練起來吧。”
梁師傅的意思是，不需要我們練得多么精彩絢麗，只要保證動作持續(xù)連貫，能將我單人的速度優(yōu)勢發(fā)揮起來，足夠應(yīng)付場面。
時間緊迫。
我和廖小琴趕緊訓(xùn)練。
整個訓(xùn)練的關(guān)鍵點其實就是廖小琴踏我肩頭那一下，我必須立馬往前沖，再順利接住她，讓她繼續(xù)上樁、踏肩、前躍。
太難了！
我們練了一整天，只完成了一次，這還是在兩人默契程度極高的前提下，我都難以想象，若是一天半之前兩人的狀態(tài)，練這玩意兒會是什么狀況。
盡管武館院子為了練功，鋪的全是軟土，但廖小琴依然摔得全身布滿傷痕，我則累得手腳抽筋。
到了晚上，梁師傅讓我們明天再練，先食點夜粥。
廖小琴根本吃不下，疼得眼眸噙淚，顫著聲音說自己先去里屋洗澡。
三叔公聞言，趕忙去旁邊的工具房，替廖小琴找跌打止疼的藥膏。
院子里只剩下了梁師傅和我兩個人。
我給梁師傅盛了一碗粥。
“老爺子，您費心了，先喝點粥填填肚子?！?/p>
梁師傅卻沒吃，反而意味深長地瞅著我。
“小孟，你昨晚和阿琴睡在一起，怎么樣？”
我滿腦子全是問號。
“老爺子，您指哪兒方面？”
他沒有正面回答。
“你身上的玉佩，是阿琴給你的吧？”
我摸了一下玉佩。
這玉佩確實是廖小琴給我的，當(dāng)時我拜山入門，老太太吩咐她帶我去拿玉佩換衣服，廖小琴將它給了我。
“對，走馬陰陽家族的人都有一塊，我這塊是新發(fā)的，老爺子喜歡??？”
我將玉佩給解了下來，遞給了他。
“您要中意，拿去玩。到時我就說自己不小心掉了，讓她去倉庫再給我領(lǐng)一塊，廖家這東西挺多的，您別說漏了嘴就行?！?/p>
梁師傅滿臉無語。
“這是廖家的信物，你以為中秋節(jié)領(lǐng)單位的月餅，可以隨便拿？再說了，我也不喜歡這東西。”
我有些尷尬，將玉佩收起來。
“那您的意思是？”
梁師傅說：“你身上的這一塊，是煥中老弟的遺物。阿琴能將父親的遺物給你，我看她心中對你有情。你當(dāng)真以為，我讓你們睡在一起，僅僅是為了讓你們舞獅配合默契？”
我嘴里一口粥差點噴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