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入大山之后,我不由感嘆廖小琴真替我們選了一個好向?qū)А?/p>
老秦不僅對周圍山勢地脈、動植物分布如數(shù)家珍,找路更是一絕。
有時我們明明見到前面叢林荊棘密布,好似走到了盡頭,他左轉(zhuǎn)右轉(zhuǎn),又能從茫茫林海中找到山民砍柴的山道或者是古驛道。
古驛道一看就是官道。
河湟地區(qū)在古代交通其實很便利,中原王朝要攻打西域游牧民族,西域游牧民族要南下?lián)]師中原,都得從該區(qū)域經(jīng)過。
只不過,歷經(jīng)歲月變遷以及黃河不斷改道,這些古驛道逐漸湮沒在了大山之中。
幾人速度很快,當(dāng)天下午三點多,就已經(jīng)翻了大山的一半路程。
讓我相當(dāng)意外的是付瘸子,這貨雖然一條腿不便,但拐杖就像黏在自己的身上,不僅行進速度絲毫不比我們慢,而且每一步的跨度都很大,竟然顯得比我們要更加輕松。
他這種人拐一體的本事,世間也是沒誰了。
我們瞅見了路邊的一塊破石碑,上面刻著“安西都護府立”字樣,楷體,字形規(guī)整,盡顯雍容大氣。
董胖子說:“小孟,這應(yīng)該是唐朝立的碑吧?你說我們背回去,大概能值多少錢?”
我回道:“看情況,石碑屬于雜項,收藏的人太少,遇見喜歡的,千把塊估計有?!?/p>
董胖子聞言,直接掏了一根繩子出來,將二三十斤重的石碑給綁了。
我問:“你小子不會想背它出去吧?”
董胖子說:“人間哪兒有真情在,能賺一塊是一塊!蚊子再小也是肉,你不能因為現(xiàn)在生活條件好了,就忘記了勞動人民艱苦樸素的本色!”
付瘸子見狀,咪了一口酒,露出鄙夷的神色。
藍允兒神情一如既往的冷,要不是偶爾能聞到她身上漂出來的香味,我甚至都感覺不到這女人的存在。
老秦撓了撓頭。
“胖爺,你想要這種石碑,不用一直背著它啊,咱下山之后去找?guī)讐K,以前山民都搬它們來做洗衣板或者豬槽墊?!?/p>
董胖子擺了擺手。
“下山當(dāng)然要去找,這塊也必須背,無非多了二三十斤的重量,才多大點事!”
老秦見勸不動,只得算了。
我心中好笑,猜測這貨不出一個小時,絕對會嫌重將它丟掉。
果然,才背著石碑走了不到四十分鐘,董胖子嘴里罵了一句娘,直接將石碑給丟了,呲牙咧嘴。
“艸達母娘!可累死道爺了!這錢還是留給更窮苦的群眾去賺吧……”
轉(zhuǎn)頭見我們滿臉無語地瞅著他,這貨揉了揉肩膀。
“看啥?你們不會覺得我是神經(jīng)病吧?”
我們還沒回答。
藍允兒嘴里冷冷地說出一個字。
“是?!?/p>
董胖子:“……”
若別人這樣說,董胖子肯定要回懟過去,但藍允兒這樣講,這家伙一點脾氣都沒有。
畢竟,她身上有一條蛇。
再行了一段路,前面帶路的老秦突然停下了腳步,眼睛死死地瞄著前方不遠處,張開雙手,擋住了我們。
順著他眼光方向看去,地面有一堆白色的亂石,搭成了半人高的三角形狀。
我問老秦。
“怎么了?”
老秦走到石頭旁邊,仔細瞅了兩眼,爛著一張臉對我們說:“血澆石!我們有麻煩了!”
董胖子問:“啥麻煩?”
老秦向我們解釋。
“白色石頭搭成三角形,上面有血跡,叫做血澆石,這是山民之間的一種預(yù)警方式。一旦它出現(xiàn),說明前方林子山民以前曾遇見過大危險,提醒后面的人千萬不要進入?!?/p>
我拿起上面一塊石頭看了看,確實有淡淡的血跡,但應(yīng)該涂上去很久了,要不是老秦提醒,幾乎辨別不出來,轉(zhuǎn)頭問他。
“以前碰到這種預(yù)警,你一般怎么做?”
老秦滿臉苦澀。
“血澆石預(yù)警是山民多年傳承下來互助的規(guī)矩,遇見這種情況,絕不能再繼續(xù)前行,只能立馬回頭。”
我再問:“可以繞路嗎?”
老秦搖了搖頭。
“這座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,如果繞路,就必須采取我之前講過的避過大鴰嶺的另一種行程,我們要先返回山下,再尋新路前往河湟溝壑,最起碼要多出四天時間?!?/p>
董胖子搭茬問:“如果進去會有什么危險?”
老秦回道:“不清楚?!?/p>
董胖子肥臉無語。
“有這弄血的工夫,不會刻幾個字寫明白么,前面有啥都搞不清楚,我們怎么做決定!”
老秦說:“山民很多人都不識字的,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?!?/p>
我問老秦:“你有什么建議?”
老秦斬釘截鐵地回道:“返回!寧愿多花一點時間!”
我又轉(zhuǎn)頭問他們。
“你們覺得呢?”
藍允兒淡淡說了一句。
“我時間緊,必須按原計劃。”
付瘸子打了一個酒嗝。
“如何換一條路,又遇見了血澆石或者其他危險呢?”
付瘸子的話算一針見血。
下墓尋寶,又不是旅游觀光,想要一路坦途,沒這個可能性,保不齊別的路也一樣存在問題。
董胖子嘿嘿一笑。
“瘸子,道爺與你的想法一樣。”
老秦見到五個人已有三個決定執(zhí)行原計劃,頓時急得不行,忙不迭擺手。
“幾位老板,你們是不知道血澆石所代表的危險性……”
我抬手打斷了老秦。
“老秦,一來大家時間來不及,不可能再返回去再走新路,二來從血跡判斷,它已經(jīng)澆上去至少一年左右,這么長的時間,估計危險早就消失。乘現(xiàn)在陽光很好,我們趕緊進去,天黑之前快速穿過危險區(qū)域!”
我緊了緊身上的包裹,帶頭往前走。
幾步路之后,回頭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老秦站在石頭旁,神色驚悸而糾結(jié),并沒有跟來。
董胖子手一指他。
“向?qū)зM,再加五千!”
此話一出。
老秦狠一咬牙,大踏步跟了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