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話一出。
屋子里沉默的可怕。
文姐轉(zhuǎn)頭瞪了我和董胖子一眼。
董胖子趕緊補了一句。
“對,文姐確實是黃花大閨女,正宗老......小娘們?!?/p>
阿東有一些啞口,撓了一撓頭。
“你......也要去流月島?”
“我是他們的朋友,當然要一起去呀?!闭f著話,文姐一把拽起了阿東的手,捂到自己鎖骨旁邊,聲音嗲得能讓人骨頭發(fā)酥:“阿東弟弟,你就答應(yīng)姐姐嘛,求你了!”
作為一位年輕未婚的淳樸漁民,這種高維度的刺激,讓阿東心態(tài)徹底崩了,黝黑的臉紅成了關(guān)公,手拼命往回拽,呼吸急促。
“文姐......你別這樣。”
“哎呦!”
文姐借著阿東手往回拽的力量,身子撞在小餐桌上,桌面翻了,酒菜全濺了下來,她腰肢一軟,倒在地上。
阿東見狀,嚇得立馬起身。
“嚶嚶......”
文姐哭了。
她一手搓揉著眼睛,一手捂住自己的大長腿,傷心萬分,流出了眼淚。
這一番精彩絕倫的表演,別說阿東了,就連我和董胖子都傻了眼。
我趕緊過去扶起了文姐。
“文姐,算了,阿東看不起你,我們走吧!”
阿東快急成了傻比,忙不迭擺手。
“我沒有,沒有看不起文姐?!?/p>
董胖子在旁邊神補刀一句。
“你還說沒有?人家文姐無非打扮的時尚了一點,你心里就認定她不是好女人唄!”
講完之后,我們?nèi)司鸵鲩T。
阿東見我們要走,忙踏前了兩步,擋在門口,紅著臉,緊咬牙。
“文姐,我真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!”
“行,我們今晚就舉行火祭,看禹太公的旨意!”
“可如果火祭之后,禹太公還是不同意,就不能怪我不帶你們出海!”
話音剛落,阿東立馬轉(zhuǎn)身出門,去準備火祭的東西了。
我忍不住贊美文姐。
“文姐,好樣的!”
文姐拍了拍手。
“要連一個毛頭小伙都搞不定,小紅帽還怎么行走江湖?”
董胖子的腦回路比較奇葩。
“文姐,你真是黃花大閨女?”
文姐聞言,滿臉無語,抬手狠掐了一下董胖子的胳膊。
“死肥仔!我見過的男人,比你的汗毛還多!”
董胖子被掐得呲牙咧嘴,趕緊將身子往回縮。
“我的意思,你要不是黃花大閨女,咱豈不是對禹太公撒謊了么?”
文姐白了他一眼。
“干咱這一行的,腦袋早別褲腰帶上了,還忌諱這個?”
“斷虹云出現(xiàn)會來風暴,這個判斷沒有錯,但以我多年海上漂泊的經(jīng)驗,明晚之前風暴應(yīng)該不會來,咱這里去流月島,剛好一個白天能趕到。如果明天一大早出發(fā),就能乘風暴來之前到達目的地。要是耽誤了時機,我們真可能要等到七八天之后?!?/p>
“我小紅帽做事,講究一個誠信,既然收了三叔公的錢,就會盡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務(wù),保你們順利出海?!?/p>
我想了一想。
“阿東雖然答應(yīng)火祭,但好像還要你來抓圣牌,怎么確保一定能抓到允許咱出海的牌?”
文姐撩了一撩頭發(fā),轉(zhuǎn)頭瞅見旁邊有一根生黃瓜,拿了起來。
我們見到了瞠目結(jié)舌的一幕。
只見她左手握住黃瓜的下端,右手五指呈爪狀,捏住了另一端。
“哧溜!”
一聲響動。
右手五指往下一滑,三分之一的黃瓜竟然像突然被水果刀同時刨了皮,五片黃瓜皮下垂晃動,露出了里面的嫩瓜肉。
文姐咬了一口黃瓜,挑釁地沖我們眨了眨眼。
“我這手藝,如何?”
董胖子咽了一口唾沫。
“那必須得加鐘......”
文姐踹了他一腳。
“滾一邊去!”
我佩服的五體投地。
以前曾聽廖小琴講過,海猴子有一項技藝,叫做掏青皮。
陸地墓里的東西叫冥器。
海底的寶物稱之為青皮。
摸地面上的東西,用手拿起來就好了,沒什么難度。
可掏海里的寶物卻沒那么簡單,因為這些玩意兒常年沉于海底,往往裹著不少淤泥、藻類,且水下洋流、暗礁、兇魚甚多,隨時都會發(fā)生大變化,掏青皮必須講究穩(wěn)、準、狠、快。
為確保一掏就成,海猴子非常注重練手指尖的功夫。
文姐的手段幾乎一絕了。
我沖文姐豎起大拇指。
“好功夫!”
文姐嘻嘻一笑,竟然附過身來,嘴巴湊在我耳朵旁,吐氣若蘭,低聲說:“姐姐其他功夫也一流的,臭弟弟要不要試一試?”
我:“......”
沒一會兒。
阿東匆匆從外面趕了回來,讓我們趕緊去禹太公廟舉行火祭。
來到禹太公廟,瞅見里面已經(jīng)有六位大男人在等著了,中間放了一個巨大的火盆,炭火正在熊熊燃燒,盆前的蘿卜上插滿了燃香,香邊擺上了九個大碗,碗里倒了滿滿的酒,角落還有一頂簡易的雙扛轎,杠上扎著一張紅色的太師椅。
神龕處的禹太公雕像,手執(zhí)寶劍,腳踏青龍,身披鎧甲,怒目圓睜,好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。
阿東將雙杠轎搬到神龕前,請文姐坐上了大紅椅子,爾后又給我和董胖子一人發(fā)了一副儺舞面具,一根火把。
“等下你跟著我們做動作就行?!?/p>
九個大男人,先將碗里的酒一口喝了,齊齊喝一聲。
“呦吼!”
“啪?。?!”
眾人將碗摔碎,全戴上了儺舞面具,手執(zhí)火把,開始圍繞著大紅椅上的文姐轉(zhuǎn)圈,時而高呼、時而手舞足蹈、時而念禳災(zāi)祈福的唱詞......
我啥也不懂,手忙腳亂,只能盡量跟著他們的動作來做。
董胖子僅僅走了兩遍,就完全摸透了他們的規(guī)律,盡管他念不來本地方言,但韻律、姿態(tài)、氣勢,與本地幾位壯漢幾乎沒啥兩樣。
這小子干跳大神的活兒,確實比較專業(yè)。
足足折騰了半個小時。
阿東離開了轉(zhuǎn)圈群。
其余八個男人蹲下身,扛起了文姐坐著的轎子,開始模仿海上風浪來襲之時船劇烈晃動的樣子,瘋狂甩動著大紅椅上的文姐。
阿東手中則拿著圣牌,一張一張往文姐的頭上丟。
所謂圣牌,其實就是撲克大小的木牌,上面畫著各種古怪的魚類花紋,其中有一張是龍紋,大紅色的,文姐必須要抓到這張紅龍牌,才算禹太公同意出海。
若是常人,就算是站著讓你抓,也不一定能抓到。
更何況,文姐在轎子如此大幅度的晃動之下,要一手抓住椅子不讓自己摔地上,還要眼睛死盯著紅龍牌,再探手去抓,難度無異于登天。
牌一張一張紛紛飄落。
我心中不免忐忑起來。
文姐能抓到么?
我戴著面具,也看不清楚具體情況,只知道晃了大概三四分鐘,有人吆喝一聲,停下了。
眾人將轎子放落地面。
我趕緊掀開了面具,瞅見文姐捂住肚子,滿副要嘔吐的樣子,媚眼迷蒙地瞥了我一眼,面如死灰。
她手中沒有牌!
我心頓時沉到了谷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