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太陽穴陣陣發(fā)疼,嘗試著動了一下手腳,移動倒是無礙,可全身發(fā)麻,綿軟無力,如同蹲了好久廁所剛起身的感覺。
毫無疑問。
這是被喂了藥。
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。
出大問題了。
至于什么問題,哪怕給我逆天的想象力和推斷力,也無法猜出來。
我瞅著眼前這位形若陌生人的老皮門大佬。
“二爺,你說什么?”
未待他回話,隔壁傳來一句歇斯底里的吼叫。
“江盛二!你在找死??。?!”
這是白老魁的聲音。
二爺聞言,表情呈現(xiàn)一絲詭譎的喜悅。
啥感覺呢?
就像白老魁為一頭發(fā)瘋的野獸,被他給關(guān)進(jìn)了囚籠,面對野獸在籠中絕望的嘶吼躁動,作為野獸主人的二爺,相當(dāng)怡然愜意。
“小孟,想必你心中有萬千疑問,那就好好聽一下吧。”
他手中捏著鐵核桃,轉(zhuǎn)身出了房門。
診所為老式磚木結(jié)構(gòu),房間用木板進(jìn)行隔斷,另一間屋子的對話聲清晰無比地傳來。
“白師爺,自京都老皮門解散之后,屈指一算,你我已有十五年未見,時光若白駒過隙,忽然而已。”
“江盛二!我念你為皮門舊人,對你干女兒給九幽堂使絆子之事,本想事后取她一對手足,再收了徐氏醫(yī)館產(chǎn)業(yè),可留她一條活路!誰想到,你個老慫狗竟也敢聯(lián)合廖小琴師徒來坑我,這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閑了?!”
“呵呵,白師爺錯怪我了,老夫沒本事聯(lián)合鬼眼琴,僅與她的徒弟有一些小合作。”
“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?!”
“實不相瞞,這些天在昌市與你周旋的,僅為她的徒弟而已。另外,老夫?qū)π∶嫌昧艘稽c老皮門的催眠引話手段,也才剛剛知曉,廖小琴早已去滇省古墓尋找金蠶蛻。饒是如此,你已疲于奔命,依老夫看來,你那個九幽堂小諸葛的稱號,從此摘了也罷?!?/p>
“......”
白老魁聽到這話,必然天雷滾滾。
在隔壁房間的我,一樣天雷滾滾。
嫂子去滇省入古墓之事,乃我心中的核心秘密。
最近所接觸的人當(dāng)中,除了董胖子,任何人都不知道。
就連扮演廖小琴的小瑤,也只知道她要演誰,根本不清楚嫂子人到底在昌市還是在其它地方。
上次我向二爺求助,僅僅對他說,清果牽扯進(jìn)我與九幽堂爭奪金蠶蛻的糾紛當(dāng)中,徐氏醫(yī)館有大難,讓他出手相助,根本沒告訴他,我與嫂子一人在滇省、一人在昌市的雙簧計劃。
剛才二爺讓螳螂羅偷襲且弄暈我們,再用老皮門的手段,逼問出嫂子的真實去向,到底什么目的?!
隔壁房間對話繼續(xù)傳來。
白老魁應(yīng)該震驚了好一會兒,才回過神,厲聲問。
“江盛二,你想干什么?!”
二爺發(fā)出了滄桑而得意的冷笑。
“白師爺,你不會真以為老夫退隱江湖了吧?”
“......”
“昔日老皮門內(nèi)斗,四大金剛中,有三位神秘慘死,徒留沈醉山一人,老皮門徹底解散。沈醉山召集舊部若干,霸占老皮門留下來的龐大產(chǎn)業(yè),另起爐灶成立九幽堂,自己當(dāng)上總瓢把子,瘋狂掘金......”
“陳芝麻爛谷子之事,你少給我回憶!江湖上早已沒有皮門,只有九幽堂!”
“陳芝麻爛谷子?白師爺,你能忘掉,可我老恩師作為四大金剛之一,突遭慘死,老夫卻片刻也不敢忘吶?!?/p>
“然后呢?”
“唉,多年來,老夫費盡千辛萬苦,找出了三大金剛的死因,竟全為沈醉山一手殺害,他才是老皮門最大的惡鬼。只可惜,等查清了緣由,九幽堂已發(fā)展成國內(nèi)醫(yī)藥界的龐然大物,難以撼動。”
“哈哈哈!江盛二,你還挺有心,查清了又當(dāng)如何?莫非憑你一個皮門的落魄老慫狗,還想找總瓢把子沈老復(fù)仇不成?”
“呵呵,十五年來,諸多看不管沈醉山作派的老皮門兄弟,多次邀我一同復(fù)建老皮門,全被老夫拒絕了。這些莽撞的老兄弟們,不少被沈醉山迫害而死,我卻茍活至今,大家都在罵老夫乃膽小怕事、罔顧師恩的老慫狗,其實上,全誤解我了?!?/p>
“哦?”
“直到兩年之前,沈醉山重病難醫(yī),為了活命,這狗賊竟然拿出了老皮門壓箱底的百年秘辛,天棺重寶金蠶蛻的線索,派你們按線索去滇省尋找。老夫終于知道,自己的機會來了!”
話聊至此。
白老魁嗓子突然變得凄厲。
“古墓黑衣人難道是你??。?!”
二爺略帶著自得而感嘆的音調(diào)傳來。
“白師爺不魁為小諸葛,一下就猜中了?!?/p>
“當(dāng)初九幽堂精英盡出,聘請盜墓界絕代雙嬌廖小琴與孟川下古墓,待你們快要將金蠶蛻拿到手之時,老夫耍了一點迷惑手段,帶著一群不服你們,愿意追隨我的弟兄,暗中突然殺出?!?/p>
“那一戰(zhàn),沈醉山手下精英折損三分之二。更關(guān)鍵是,廖小琴認(rèn)為是你們不講信義,突然反水,而你們又認(rèn)為是廖小琴兩人奪走金蠶蛻坑了九幽堂,雙方從此結(jié)下了死仇,卻沒有人將目光放在老夫身上?!?/p>
“唯一遺憾,金蠶蛻至今不見蹤影?!?/p>
我徹底傻了眼。
嫂子同我講滇省古墓之事時,對墓里發(fā)生的情況,僅一句話帶過,只說遭到了九幽堂等人的反水。
她一直被蒙在了鼓里!
導(dǎo)致哥與嫂子出事的幕后黑手,并不是白老魁等人,而是一直隱退江湖的老皮門二爺!
“江盛二,難道你想將九幽堂據(jù)為己有?!”
“白師爺,此言差異!一來老夫想給恩師報仇,洗刷恥辱,二來老夫與一幫兄弟,只想復(fù)建京都老皮門,九幽堂作為老皮門生出來的逆子,既然如此能賺錢,老夫?qū)⑺o收回來,讓它為老皮門繼續(xù)作貢獻(xiàn),何來據(jù)為己有的說法?”
“無恥?。?!”
“好了,今天敘舊到此為止,明天再聊。”
“等一下!”
“還有事?”
“古墓一役,沈老手下精英折損大部,你既與其他混蛋早有預(yù)謀,為什么拖了兩年還不動手?”
江盛二長嘆了一口氣。
“唉,老夫做事,向來講究不留后患。一來你白師爺?shù)热巳曰钪瑳]斬草除根,老夫并不安心。二來金蠶蛻未找到,我就復(fù)建老皮門,即便坐上了那一張虎皮大椅,怕也有些不服眾啊?!?/p>
“所以,這兩年來,除了你們在盯清果,我也時刻關(guān)注著自己的寶貝干女兒。天可憐見,這一次不僅你們?nèi)珌砹耍伊涡∏僖仓爻鼋?,給了老夫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的大好機會?!?/p>
隔壁腳步聲響動。
“吱嘎?!?/p>
房門被打開。
江盛二走了過來,神態(tài)淡然,就像一切與他無關(guān)。
“小孟,可還有不明白之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