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娘,有消息了?!?/p>
宮女進來稟告,話音剛落:“在軍營附近的樹林里,找到了謝小公子。但沒看到太子,小公子昏迷不醒,身上還帶著傷?!敝x玉珩已抱著兒子走了進來。
“阿璃?!?/p>
云青璃道:“抱他過來,放榻上?!?/p>
謝玉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。
兒子傷勢嚴重,太子還下落不明,他攥緊拳頭,恨不得將幕后黑手大卸八塊。
“兩處骨裂,身上還有刀傷。”云青璃褪去孩子衣物,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她臉色霎時陰沉。
“你們先出去,我給宴兒處理傷口?!?/p>
這時戰(zhàn)瓊徽抱著藥箱進來:“母后,還是我來給表哥療傷吧!您在一旁看著就好?!彼龑嵲趽哪负笤倮鄣交杳?,這種事,她不想再經(jīng)歷第二次。
“就當是給我一次歷練的機會?!?/p>
云青璃見女兒滿眼懇求,便點了點頭:“好,那你輕點。表哥傷勢重,怕疼?!?/p>
“嗯?!睉?zhàn)瓊徽坐下,有模有樣地檢查傷口、清洗傷口,看上去已十分老練。
跟著百草三位祖師爺學(xué)習,她的基礎(chǔ)打得格外扎實。
云青璃很是欣慰,只需時不時提點兩句,女兒便已幫謝宴包扎好了傷口。
一旁的二寶,則用異瞳檢查了謝宴的骨折處,骨折的復(fù)位,還是得靠云青璃來處理。
半個時辰后,謝宴終于醒了過來,迷迷糊糊喊著:“煜哥兒……不要……”
“宴兒,別怕,是爹爹?!敝x玉珩上前抱住他,“沒事了,你先冷靜一點?!?/p>
謝宴看清周圍都是自己人,這才松了口氣,可隨即又哭了起來:“爹爹,都是我不好……是我害了煜哥兒!他被一群戴人鬼面具的人抓走了!”
“人鬼面具?”云青璃眉頭微蹙,“不是金色面具嗎?”
謝宴淚眼汪汪,哭得傷心,抽噎著說:“姑姑……嗚嗚……他們應(yīng)該是一伙的!可那些人說,金面人都是廢物,連個孩子都抓不住……”
金面人的事,他早聽煜哥兒說過。畢竟小時候,他就和那群人打過交道。
“宴兒,別哭了,這不怪你?!痹魄嗔热崧暟矒嶂秲?。
“都怪我……是我非要跑出軍營的……”謝宴越說越后悔,眼淚不斷掉在枕頭上。
謝玉珩眉眼間多了幾分嚴厲,卻盡量放緩語氣:“不準再哭了。到底是怎么回事?說清楚,我們才能救煜兒回來。”
“嗚……”謝宴擦了擦眼淚,點頭道:“煜哥兒勸過我,我們本來都打算回軍營了??删驮谶@時,突然冒出來十幾個黑衣人,都戴著特別嚇人的人鬼面具。我和煜哥兒打不過他們……他們只說要抓煜哥兒,還說我礙事,想殺了我!是煜哥兒主動跟他們走,他們才沒殺我……”
說到這兒,他一頓,又抽了抽鼻子:“我想救煜哥兒,就偷偷跟了他們一路……結(jié)果還是跟丟了,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。”
他身上的骨折,就是摔的;那些刀傷,是被黑衣人砍的。
傷口雖不算深,卻一直在流血,他跟著跑了一路,最后實在撐不住,才因失血過多摔了下來。
他們這個年紀,從小跟著老侯爺學(xué)武,早就練會了輕功,可這次,終究還是太嫩了。
戰(zhàn)瓊徽和戰(zhàn)玄鶴聽著,眼眶都紅了。
“表哥,你別哭了,你已經(jīng)盡力?!?/p>
“是對方太強大了,你們還小,打不過很正常的。”兩人趕緊安慰,“是啊,大哥那么厲害,肯定不會有事的!”
可謝宴還是滿心自責。
“這次,確實是你的錯。”謝玉珩卻沒慣著他,語氣嚴厲地訓(xùn)斥,“若不是你不聽話跑出軍營,煜兒也不會人抓走,是你連累了他。但我希望你能吃一塹長一智,以后不準再擅自行動。還有,不準再哭了。弟弟妹妹已經(jīng)夠難受了,還要反過來安慰你!”
謝宴看著表妹和表弟,心里更自責了,強忍著沒再哭,只說:“爹爹,我知道錯了!我一定把煜哥兒救回來!”
謝玉珩嚴肅道:“你現(xiàn)在要做的,是先養(yǎng)好傷,好好學(xué)武、變強。等你長大了,有本事了,再來說這種話?!?/p>
說著他愈發(fā)加重語氣,“記住,保護太子是你的使命。不是讓太子來犧牲自己來保護你。他是君,是臣?!?/p>
謝宴眼眶和鼻子都通紅,卻沒敢再掉眼淚,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“朝堂之上才有君臣。私底下他們是兄弟,本該相互扶持、相互幫襯,不該這么要求宴兒?!痹魄嗔Э粗x玉珩訓(xùn)斥兒子,心里都不好受,“宴兒才七歲啊。這些事,不必過早讓他去明白?!?/p>
謝玉珩何嘗不心疼兒子?
可宴兒是謝家嫡長孫,有些責任,他必須承擔。
這般行事沖動,本就是大忌。只希望經(jīng)此一事,他能真正成長起來。
“我去找皇上?!彼麤]再多說,轉(zhuǎn)身便離開了。
云青璃坐下,摟住謝宴:“宴兒,爹爹不是不愛你,只是怕你再犯這種沖動的錯。這次你私自離開軍營,確實不對,但遇到敵人,不是你能預(yù)料的事。以后,這種事還會有很多,我們都不是神人。遇到挫折,不該只陷在自責里,更該吸取教訓(xùn)。你爹爹,是想讓你明白這個道理?!?/p>
謝宴靠在她懷里,委屈的眼淚忍不住滾落:“姑姑……”
“你離開軍營,是不是因為聽說你娘出事了?”云青璃摸了摸他的頭,聲音格外溫和。
謝宴點了點頭:“嗯。”
“別擔心,你娘不會有事的。過幾天,你爹就會去南凌國接她回來?!痹魄嗔дf。
謝宴猛地抬頭,眼睛亮晶晶的:“真的嗎?”
“表哥,我娘的話,你還不信呀?”戰(zhàn)瓊徽奶聲奶氣地插了一句。
“不是……”謝宴低聲說,“我只是……沒想到爹爹會去接娘親。爹爹已經(jīng)很久沒和娘親一起吃飯、一起住了。明明以前,他對娘親那么好的……可自從皎皎的娘親回來后,一切就都變了?!?/p>
云青璃眉頭微蹙:“宴兒,你為什么會覺得,你爹娘關(guān)系不好,是皎皎娘親的錯?”
“因為莊嬤嬤他們都這么說!”謝宴急忙解釋,“她們說,是皎皎娘親搶走了我娘親的嫡妻之位,害我娘親這輩子都只能低人一等,做爹爹的妾!我和宇兒,也成了庶子!可皎皎,卻是侯府正兒八經(jīng)的嫡女……”
他從前不懂什么是嫡庶、什么是妾,就算莊嬤嬤從小跟他說,他也只當耳旁風。
可自從戰(zhàn)星河回來后,他明顯覺得爹爹變了,娘親也不怎么笑了。他去問過下人,才知道別的家族都分嫡庶。只有謝家不分,因為謝家有不納妾的規(guī)矩,他的叔叔們,全都是只有一個妻子,唯獨爹爹,有兩個。
“莊嬤嬤還說,爹爹心里更愛皎皎的娘親,皎皎娘親回來了,我娘就只能做妾,我和宇兒這輩子都是庶子,永遠比不上堂弟他們尊貴……還會被爹爹拋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