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,云青璃跪坐在青石板上。
她身著一襲月白色繡著淡粉海棠的襦裙,裙擺上的金線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,恍若流淌的月光。
陪著女兒學步,女兒穿著藕荷色的小衣,頭上扎著兩個軟乎乎的小揪揪,每走一步都搖搖晃晃的。
二寶撲向飄落的花瓣,身上天藍色的小短打沾滿了草屑,一屁股跌坐在地,卻仍咯咯直笑,露出還沒長齊的乳牙;大寶扶著她的裙擺,繡著虎頭的紅布鞋在地上來回蹭著,搖搖晃晃地站起來,奶聲奶氣地喊著“姆姆”,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。
微風拂過,花隨風輕舞,風鈴輕響,驚起的蝴蝶在三胞胎頭頂翩飛,稚嫩的歡笑聲在園中回蕩。
“王妃,異瞳族的人求見?!边@時,寶兒神色緊張地前來稟告,她額頭上還帶著細密的汗珠,顯然是一路疾跑來的,“王爺帶著軍隊進了西域,如今四大家族都已投降。想必他們是擔心我們會處置應淵?!?/p>
云青璃彎腰抱起女兒,臉上笑意盈盈。旁邊兩個兒子見狀,不甘心地抓住她的衣袖,張開小胳膊,也想讓母親抱抱。
“來者何人?”云青璃輕輕拍著女兒的背,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。
“名叫姬昊,看著與老爹年紀相仿。他只身前來,稱已封了異瞳術,若我們不放心,他愿戴上鐐銬進王府?!睂殐簩⒆约捍蚵牭降南⒁晃逡皇卣f出。
云青璃一時拿不定主意。戰(zhàn)帝驍率軍西進,她獨守荊州城。城中雖然布防嚴密,但面對神秘莫測的異瞳族,她不得不小心謹慎。
“送三個孩子回屋,讓老爹和紫九守在身邊?!逼毯笏龀隽藳Q定。
寶兒問道:“王妃,要單獨見這個異瞳族人?”
“遲早要見。我想知道金面人的底細,或許能從他口中得到線索?!痹魄嗔闹惺冀K懸著一塊大石。
那五個將戰(zhàn)帝驍逼入絕境、打傷老爹后又消失無蹤的金面人,究竟是誰?想起戰(zhàn)帝驍身負重傷的模樣,她的目光不覺明厲起來,“這是隱患,必須搞清楚敵人是誰?!?/p>
戰(zhàn)帝驍因為忙于戰(zhàn)爭,無暇顧及。
對方似乎也沒有再出來,但難保下次不會再突然冒出來。
這樣他們就太被動了。
寶兒嚴陣以待:“屬下留下來保護您。”
奶娘上前抱走孩子,小郡主離開母親懷抱便癟起小嘴要哭?!肮孕?,別哭。娘親要見個人,忙完就來陪你玩?!痹魄嗔лp吻女兒的小臉蛋,聲音溫柔。
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小撥浪鼓,輕輕搖晃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孩子聽著熟悉的聲音,又被撥浪鼓吸引,很快安靜下來,跟著奶娘回房。臨走時,兩個兒子還一步三回頭,眼中滿是不舍。
姬昊身披玄色暗紋大氅,銀線繡著詭譎圖騰,腰間懸著褪色的獸骨墜子。他面容冷峻,眼角布滿交錯的細紋,像是歲月刻下的傷痕,灰白眉梢下一雙異瞳泛著琥珀冷光,與應淵眉眼極為相似,只是多了幾分滄桑和狠厲。
青峰押著戴鐐銬的姬昊穿過九曲回廊,沉重的鎖鏈聲驚飛檐下白鴿。
踏入花園時,云青璃正坐在涼亭中飲茶。她面前的石桌上,擺放著一套精致的青瓷茶具,裊裊茶香飄散在空氣中。
姬昊抬頭,異瞳掃過她眉間朱砂,金屬鐐銬在日光下折射冷芒,驚得地上落花簌簌顫動。幾片花瓣飄落在他的肩頭,卻被他身上散發(fā)的冷意震落。
“見過王妃?!奔ш还笆中卸Y。
云青璃上下打量他:“你和應淵是什么關系?”
“我是他舅舅?!奔ш恢毖圆恢M。他說話時,喉結上下滾動,目光在云青璃身上停留片刻后,又開始打量四周的環(huán)境。
姬、應兩家世代聯(lián)姻,但近些年來,族中鮮少誕下新生兒,擁有純正異瞳血脈的孩子更是鳳毛麟角。
這次他必須救出應淵。
云青璃問:“說吧,這次打算怎么贖回應淵?”
姬昊目光銳利,快速掃視王府,發(fā)現(xiàn)處處暗藏機關,暗衛(wèi)蟄伏在各個角落。
他心中暗自估算著此處的防御力量,此刻動手絕非時機。
“王妃已經殺了我一個外甥,還要再取另一個的性命?”說著,他攥緊拳頭,手背上青筋暴起,眼底閃過一絲寒光。
云青璃淡笑:“我無意取人性命,若不是你們先挑起事端,又怎會有人送命?”
她將茶杯重重放在石桌上,茶水在杯中晃蕩,濺出幾滴。
“你身為異瞳族之人,難道不該認祖歸宗,為死去的族人報仇?”姬昊怒聲道。
隨之而來,他身上的氣勢驟然爆發(fā),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壓抑起來。
話音未落,他手上的鐐銬砰地碎裂,鐵碎片飛濺,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坑洞。
“保護王妃!”青峰立刻拔刀,擋在云青璃身前。
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,眼神堅定地盯著姬昊,全身肌肉緊繃,隨時準備出擊。
花園中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,一場大戰(zhàn)一觸即發(fā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