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青璃得知消息后,也趕去了王家。
“王嫣然……”
王嫣然已穿上鳳冠霞帔,聽到聲音,轉(zhuǎn)身沖她微微一笑:“阿璃,你來了?”
“在你心里,我表哥、宴兒和宇兒就這么不重要?”云青璃實在無法理解她的做法。
王嫣然鼻子泛酸,眼眶微紅:“因為我不是你,沒有扭轉(zhuǎn)乾坤的本事。若是你,肯定不需要靠別人,也能護住族人?!?/p>
“可我沒有……”
云青璃心里又急又氣,上前扣住她的手腕:“跟我走!表哥還沒給你和離書,你就還是我謝家的人?!?/p>
“給不給和離書,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,他早就同意了?!?/p>
“阿璃,謝謝你來看我。但我這次已經(jīng)做好決定了,你讓我去吧!”王嫣然哭著說道。
她今天的妝容明艷動人,鳳冠霞帔襯得她愈發(fā)端莊華貴。
云青璃轉(zhuǎn)身抬手,狠狠給了她一巴掌:“閉嘴!你這么做,對得起宇兒和宴兒嗎?”
啪!
這一巴掌力道不輕,王嫣然直接跌倒在地。
她滿眼淚珠,又驚又錯愕地抬頭看著云青璃:“我……我有什么辦法?若不嫁,我王家就徹底完了!”
“誰說的?不過是蒼王做不了皇帝,王家失勢而已。然然,你別犯傻!就算你不想跟表哥過了,也不該隨便找個爛人嫁了?!痹魄嗔Э圩∷募绨?,語氣嚴肅地勸道。
“在戰(zhàn)王妃眼里,本將軍就是爛人嗎?”這時,身后傳來腳步聲,院門哐當一聲被猛地推開。
來人正是武家三公子武彥霖,他一身大紅喜袍,手提長劍,帶著一群持刀的手下闖了進來。
他臉上沒有半點喜氣,眼神冷得像冰,大步走在雪地里。那身鮮艷的紅衣,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顯得格外刺眼。
云青璃起身看向他,忍不住回頭對王嫣然道:“他哪里比得上我表哥?”
王嫣然臉色早已煞白。
她之前從未見過武彥霖,此刻看清他的模樣,心里頓時涼了半截。倒不是丑,五官算端正,可皮膚黝黑,身材又格外魁梧,和她心中溫文爾雅的謝玉珩截然不同。
她當初喜歡謝玉珩,本就有幾分始于顏值。如今看到武彥霖的模樣,她突然就不想嫁了……
可事到如今,哪里還由得她?
“這是我們王家的家事,還請戰(zhàn)王妃不要插手?!蓖鯂矌е岁J了進來,語氣強硬地說道。
云青璃不想跟他們多費口舌,只盯著王嫣然問:“跟不跟我走?”
“我不走……”王嫣然猛地扭頭,避開她的目光,狠心甩開了她的手。
武彥霖走到王嫣然身邊,將她護在身后,對云青璃道:“公主府的婚禮也該開始了,戰(zhàn)王妃有這閑工夫管別人的事,不如去那邊湊湊熱鬧?!?/p>
云青璃瞬間明白,今天公主府那邊,恐怕也不會安生。
“你真的不跟我走?”她最后一次追問。
王嫣然抿了抿唇,聲音發(fā)顫卻帶著決絕:“我不走?!?/p>
云青璃知道再勸無益,也顧不上她了,轉(zhuǎn)身便快步離開。
“阿璃……”王嫣然望著她的背影,聲音里滿是不舍,卻終究沒再說什么。
“走吧!”武彥霖一把拉住她,“然然,我會對你好的,謝玉珩那男人,根本不值得你愛?!?/p>
說著,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。
“放開我……”王嫣然徹底慌了,掙扎著想要下來。
可武彥霖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,直接將人塞進了一旁等候的花轎里。
……
夜幕低垂,京城卻比往日更加喧囂。
謝玉珩風塵仆仆地策馬入城,還沒來得及喘息,遠處隱隱傳來的喧天鑼鼓與鞭炮聲,便攫住了他的心神。
“世子,今天……世子妃嫁入了武府。還有,公主殿下……也在今日,嫁給了傅九公子。”暗衛(wèi)的聲音帶著難掩的艱澀,如同最后一道重錘,狠狠砸在他心口。
他猛地勒緊韁繩,駿馬在原地焦躁地踏著步子,正如他此刻翻江倒海的心。
行至城中主干道的分岔口,一條路通往武將軍府,另一條路,則通往公主府。
兩條路上,都依稀可見殘留的紅色炮屑,空氣中仿佛還回蕩著不久前的喜慶喧鬧。
謝玉珩僵坐在馬背上,身影在寒冷的夜色里,宛如一尊浸滿痛苦的雕塑。
耳邊,是幻聽般交織的鞭炮聲,一聲聲炸得他腦海一片空白,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鈍痛順著血脈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戰(zhàn)星河……
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(xiàn)出那個明媚驕傲的少女。她曾在御花園中對他粲然一笑,也曾因他的拒絕而眼眶泛紅;那些屬于年少時朦朧又復雜的情愫,那些他始終無法坦然面對,最終只能辜負她的真心,此刻全都翻涌上來。
如今,她身披嫁衣,走向了另一個男人。
他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放手,祝她幸福嗎?
可心口為何會如此滯澀,像是堵了一塊燒紅的鐵?
轉(zhuǎn)眼,又想起王嫣然含淚的眼初嫁時的羞怯模樣。兩人耳鬢廝磨的溫存、她為他生下宴兒和宇兒時的柔光,還有近來無數(shù)次的爭執(zhí)、怨恨,以及她看向他時那絕望空洞的眼神。
“謝玉珩,你為什么才來接我?”
那嘶啞的控訴還言猶在耳。
他答應過放她自由,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,當另一個男人要名正言順地擁有她時,那撕裂般的痛楚,幾乎讓他窒息。
兩個女人,兩段情債,兩種無法推卸的責任與虧欠,在此刻化作兩條燃著喜慶炮火的道路,在他面前殘忍地鋪開。
無論望向哪一邊,都灼得他雙目刺痛。
他這輩子,縱馬沙場、執(zhí)掌權(quán)柄,何曾像此刻這般無力、這般彷徨過?
前進不得,后退不能。
寒風卷著雪沫刮過他僵硬的臉頰,卻遠不及心頭的冰冷與痛苦。
那一刻的停頓,仿佛耗盡了他半生的力氣。
“珩兒!”這時,馬車里的張氏急忙出聲提醒,“先去接然然!”
謝玉珩深深看了眼公主府的方向,終究狠下心,策馬奔向了武家。
哐當!
武府喜堂內(nèi),眾人正準備拜堂,一支銀色長槍突然破窗飛入,直刺向武彥霖。
武彥霖急忙側(cè)身躲開,緊接著,謝玉珩便騎馬闖了進來,聲音帶著急促的沙?。骸叭蝗?!”
王嫣然看到那支熟悉的長槍時,眼淚就已經(jīng)嘩啦落下。
“世子……”她用力甩開身邊武家仆人的阻攔,朝著謝玉珩奔去。
“我還以為你不會來。”她哽咽著說道,心里早已做好了他選擇去找戰(zhàn)星河的準備。
幸好,他最終選擇了自己。那些積壓許久的怨恨,在他出現(xiàn)的那一瞬間,忽然就煙消云散了。
這一次,她絕不會再放開他的手。
謝玉珩垂眸看著撲進懷里的女人,抬手將墻壁上的長槍吸了回來,手腕一揮,凌厲的劍氣直接將整個喜堂的橫梁砍成了兩半。
“謝玉珩,你欺人太甚!”武彥霖又驚又怒,指著他厲聲喝道,“然然已經(jīng)跟你和離了,她現(xiàn)在是我的夫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