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南勛看了一眼她的胸牌:“你叫梁玲?”
“沒錯!”梁玲昂頭說。
梁玲從小家境就不錯,上學(xué)的時候身上就有一股嬌矜,現(xiàn)在長大了工作了,這股驕矜之氣不但沒見消失,反而變本加厲,基本上不怎么用正眼看人。
難道因為她大伯做了鄉(xiāng)長的原因?
“之前,我女兒住院的時候,你侮辱我妻子,當(dāng)時很多人都聽到了?!被裟蟿渍Z調(diào)冰冷地說,“這段時間事多,我沒空投訴你,但是今天我有的是時間?!?/p>
梁玲臉色微微變了變。
301醫(yī)院的考核很嚴格,如果收到了病人的投訴,對護士來說,獎金、年終評優(yōu)、晉升等都會受到影響。
當(dāng)時的確太多人聽到了,她也沒那么大的能量,能收買每一個同事,控制每一個同事的嘴。
于是她用眼神向盧清悠求助。
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。
盧清悠早在看到梁玲跟夏紅纓大打出手的那天,就跟梁玲結(jié)成了同盟。
她輕聲細語地跟霍南勛說:“勛哥,梁護士跟嫂子畢竟是同學(xué),這要鬧大了,多不好呀!算了吧?”
霍南勛回答:“不行。”
盧清悠眼珠子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:“要不這樣,讓梁護士跟你道個歉吧!冤家宜解不宜結(jié)。梁護士的大伯,可是咱們鄉(xiāng)的書記兼鄉(xiāng)長,得罪了書記,對咱們都沒什么好處。”
霍南勛:“道歉是應(yīng)該的。但不是跟我道歉,是跟紅纓道歉?!?/p>
盧清悠用眼神示意梁玲:“梁護士,要不你給我嫂子道個歉吧?”
“我憑什么給她道歉?”梁玲喜歡吳興民,她以為吳興民喜歡夏紅纓,所以決不肯跟夏紅纓低頭,“她算老幾??!有本事你們就去投訴我!”
霍南勛神色淡漠:“會的。”
梁玲咬牙:“你!”
“清悠,你快進去涂些藥吧?!被裟蟿讻]再理梁玲,轉(zhuǎn)身語調(diào)溫和地跟盧清悠說了一句,“我們還沒吃飯,先出去吃點飯。”
盧清悠欲言又止:“勛哥……”
霍南勛:“怎么?”
盧清悠看了夏紅纓一眼,很是為難地說:“我真的沒有推燕燕,你相信我好不好?燕燕還那么小,我怎么可能推她?”
霍南勛:“你嫂子不也說了,都是意外。”
盧清悠:“不是意外,是——”
“清悠。”霍南勛打斷她,“對我而言,燕燕的證詞比梁玲的可信。我是親耳聽到梁玲是怎么詆毀你嫂子的?!?/p>
盧清悠沉默片刻,不得不捏著拳點了點頭:“好吧,可能就是意外?!?/p>
她拼著受傷,卻沒能達到目的。
她的傷,不是白受了?
都是因為霍燕燕那個小賤人!
盧清悠的眼神從燕燕身上劃過,又沖霍南勛露出個溫婉的笑容:“我是擔(dān)心你誤會我。我疼燕燕都來不及,是舍不得傷害她一點點的。”
“不會??烊ド纤幇??!被裟蟿渍f,最好給膝蓋拍個片檢查一下?!?/p>
盧清悠:“好。勛哥,你下午還有兩個吊瓶,吃完飯早點回來打點滴?!?/p>
……
三人去邱記包面館。
趁著霍南勛去廁所的功夫,夏紅纓用剛學(xué)會的手語問燕燕:為什么撒謊?
燕燕回答:“我看到他們說,媽媽推了盧阿姨??蓩寢寷]有推她!”
“看”到他們說?
夏紅纓打手勢:你會讀唇語了?
紅姐那里,手語和唇語是一起教的。
為了能跟燕燕交流,夏紅纓也要跟著一起學(xué)。
她一直覺得不得唇語的要領(lǐng),沒想到,燕燕居然一學(xué)就會了!
這么聰明,以后卻很可能沒法上學(xué)。還會被人嘲笑,輕視……
夏紅纓一把將燕燕抱在懷里,感覺又貼心,又十分心酸。
“燕燕撒謊了?”霍南勛的聲音在旁邊響起。
夏紅纓回過神來,問他:“你都聽到了?”
霍南勛:“嗯?!?/p>
夏紅纓:“盧清悠的確沒推燕燕,但是我也沒有推盧清悠!是她自導(dǎo)自演的,想在你領(lǐng)導(dǎo)面前敗壞我。”
霍南勛眉頭緊鎖,不語。
夏紅纓:“你不信?”
霍南勛說:“她撞車是自導(dǎo)自演,摔跤是自導(dǎo)自演,你說還看到她趴在我的胸口上?”
夏紅纓:“沒錯?!?/p>
霍南勛:“她的目的是破壞我們,她想嫁給我?”
夏紅纓:“對。而且我懷疑,她說她爸爸能安排工作,很可能也并不是聊天時無意帶出來的。
而是精心設(shè)計,利用你家里人逼我們離婚。
她這個人,最擅長用看似無意間的話,去達成她的目的?!?/p>
霍南勛沉默良久,說:“之前我跟你說過,清悠有小時候落下的病根?!?/p>
夏紅纓:“嗯,你說過,一打雷就發(fā)病?!?/p>
霍南勛:“霍磊過世以后,她受到很大的打擊,又病了一段時間。還是后來,她媽媽提議讓她來霍磊老家住,她才好起來。”
夏紅纓:“所以?”
霍南勛:“她媽媽跟我說,清悠有那個,叫:創(chuàng)傷后遺癥。
醫(yī)生說,在她心情平復(fù)以前,她可能會出現(xiàn)奇怪的行為。
例如,對一個人病態(tài)地依賴。
甚至可能把對霍磊的感情,轉(zhuǎn)移到另一個人身上?!?/p>
夏紅纓臉色鐵青:“所以,你明知道她把對霍磊的感情轉(zhuǎn)移到了你身上,你還帶她回來?”
“你別總把我想成個混蛋行嗎?”霍南勛也火了,“第一,她從來沒對我說過越界的話,沒做過出格的行為。我不覺得她有把霍磊的感情轉(zhuǎn)移到我身上。
第二,你告訴我,什么叫‘我?guī)貋怼???/p>
夏紅纓:“難道不是你帶她回來的?”
霍南勛:“她申請調(diào)動工作,到自己丈夫的老家來照顧婆婆,是我一個外人能管能辦的?
我就是跟她同路回家,給她帶個路,照顧女同志扛個行李什么的,怎么到了你嘴里,好像我?guī)Я藗€情婦回來似的!”
“你剛剛可不是那么說的!”夏紅纓氣得聲音都大了,招來周圍食客的注目。
“我剛剛怎么說的?”霍南勛壓低聲音問她。
夏紅纓深呼吸,也壓低聲音:“你剛剛說,盧清悠她媽跟你說的,她有創(chuàng)傷后遺癥,不僅對你病態(tài)地依賴,還把對霍磊的感情轉(zhuǎn)移到了你身上!才說過的話你轉(zhuǎn)眼就忘了?你是胃出血,不是腦出血!”
霍南勛搓了搓臉:“她媽在我們離開的時候,就在火車站,單獨找我說了那些話。
她不是說,盧清悠對‘我霍南勛’病態(tài)地依賴,感情轉(zhuǎn)移到‘我霍南勛’身上。
而是說,她可能會對‘一個人’依賴,感情可能會轉(zhuǎn)移到另‘一個人’身上。
我當(dāng)時還勸她媽媽寬心,說要真有這樣一個人出現(xiàn),可能會發(fā)展出新的感情,讓她不用太擔(dān)心?!?/p>
夏紅纓:“你缺心眼吧!”
霍南勛:“夏、紅、纓!”
“哎呦!小心小心!”邱記包面館的老板送來了熱騰騰的包面,“不好意思,讓二位等久了!今天店里客人有點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