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“不！”

這一刻，神話天道察覺到了不妙，露出了驚恐神情。

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來。

哪怕是當年，他剛隕落，身化天道遭遇太古十二尊圍攻，并且殺掉其中兩位，都沒有現(xiàn)在來的危機感重。

強大的直覺告訴他。

如果一個不好，今天他恐怕會徹底灰飛煙滅的。

這并非物理層面的禁錮，而是一種更加根本，更加無從反抗的……“邏輯剝離”。

在蘇辰揮動『定業(yè)之鐮』，斬斷那條維系著“神庭建立”這一歷史事實的因果線之后，神話天道賴以存在的“敘事”基礎(chǔ)，便被硬生生地挖去了一塊！

祂是“神話天道”，是“神庭之主”，這兩個身份構(gòu)成了祂至高無上的“位格”。

然而現(xiàn)在，蘇辰卻用最蠻不講理的方式告訴祂——你引以為傲的神庭，從歷史的根源上，就不曾存在過！

這就像是憑空抽掉了一座萬丈高樓的地基，哪怕樓宇本身依舊宏偉，其崩塌也只是時間問題。

這是自過去開始抹去他的一半根基。

“混賬……?。。　?/p>

“這定業(yè)之鐮應(yīng)該在我手里，斬去你自未來降臨這過去的概念才對?！?/p>

“竟然一個不慎，讓你奪走了，并且還拿這東西在對付我，該死的狗東西！”

短暫的僵直后，是更為狂暴的意志怒濤！

神話天道的身軀上，那構(gòu)成祂形體的“秩序”符文開始瘋狂閃爍、錯亂，一部分光芒甚至黯淡下去，仿佛隨時都會熄滅。

祂感覺到了，自己與整個宇宙規(guī)則的聯(lián)系，出現(xiàn)了一絲微弱卻致命的……“疏離感”。

蘇辰揮動定業(yè)之鐮，開始起效了。

“你以為，篡改‘歷史’，就能動搖我的根本嗎？！”

“我即是天！我即是道！我即是這個宇宙的‘現(xiàn)在’！只要‘現(xiàn)在’永恒，‘過去’不過是任我涂抹的畫卷！”

神話天道發(fā)出了震動整個歸源圣殿的咆哮。

祂猛然掙脫了那“歷史悖論”的枷鎖，偉岸的身軀不再前撲，反而瞬間后撤，雙手在胸前合攏，結(jié)成了一個無比玄奧復(fù)雜的“道印”。

“天道敕令·真實重塑！”

嗡——?。。?！

一股比之前更加浩瀚、更加不容置疑的宇宙權(quán)柄之力，從祂體內(nèi)爆發(fā)！

不再是單一的攻擊，而是試圖對整個宇宙的“歷史記錄”進行一次強制性的“覆蓋”與“修正”！

在祂的意志下，那條被蘇辰斬斷的因果線，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連接、愈合！

時空的漣漪被強行撫平，宇宙的“記憶”正在被祂以無上偉力，重新扭轉(zhuǎn)回“正確”的軌道上！

這，便是天道權(quán)柄最可怕的地方。祂不僅是規(guī)則的執(zhí)行者，更是規(guī)則的定義者！

只要祂的“位格”尚在，祂便擁有對宇宙的最高解釋權(quán)！

現(xiàn)在跟蘇辰的互相對抗，不過是互相消耗本源罷了，同樣都有言出法隨的他們，在這一片星海宇宙當中，就看到底哪個天道更勝一籌了。

看到這一幕，那數(shù)百名金仙神君臉上剛剛浮現(xiàn)的駭然，瞬間又化作了狂熱的崇拜。

“天道仙祖無上！”

“區(qū)區(qū)逆賊，也敢妄圖撼動宇宙的基石？！”

“此獠，必然魂飛魄散！”

然而，面對這足以顛覆因果、重定歷史的偉岸神力，蘇辰的臉上，依舊是那副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表情。

他甚至沒有去阻止對方的“修復(fù)”行為，只是再一次，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『定業(yè)之鐮』。

他的目光，穿透了那正在被重塑的“歷史”，望向了更加深邃，更加本質(zhì)的……“根源”。

“我說?！?/p>

這一次，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加輕微，卻也更加清晰，仿佛是在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深處直接響起。

“你的‘信徒’……”

“從未，聽聞你的‘名’。”

嗤啦——?。。。?！

又是一聲輕響！

如果說，第一次的斬擊，是撕裂了一張畫卷。

那么這一次，就是將作畫的“顏料”，從這世間徹底地……抹除！

“信徒”，是“天道”存在的基石之一。

無論多么強大的神祇，一旦失去了所有的信徒，被眾生所遺忘，其神力與位格都將不可避免地走向衰弱，最終甚至會徹底隕落。

神話天道之所以強大，不僅僅因為祂是第五境仙祖殘念所化，更因為在無數(shù)個紀元的統(tǒng)治下，宇宙間的每一個生靈，從誕生之初，其靈魂深處便烙印下了對“天道”的絕對敬畏與信仰。

這億萬萬眾生匯聚成的信仰洪流，才是支撐祂“天道位格”不朽不滅的無盡能源！

而蘇辰這一斬，斬斷的，正是神話天道與這無盡信仰能源之間的……“聯(lián)系”！

而蘇辰每一次對神話天道施展這種言出法隨，消耗的同樣是他登頂者的天道位格本源。

現(xiàn)在就連誰能夠耗得過誰了。

哪一方先把自己的天道位格消耗一空，那睡就輸?shù)袅耍壳皝碚f，局勢并不明朗。

神話天道，有著近乎無窮無盡的十四座星海眾生作為信徒錨點，體量比蘇辰大太多了。

而蘇辰靠的只有天道之上的位格，貴在精，并且，還成功奪走了【定業(yè)之鐮】！

轟隆隆隆——?。。?！

這一刻，整個宇宙都仿佛發(fā)生了劇烈的“失憶”！

從遙遠的星域邊荒，到繁華的中央星海；從剛剛誕生的懵懂生靈，到存活了數(shù)個紀元的老怪物……所有存在，其腦海中關(guān)于“神話天道”這個具體、至高的形象，竟在同一時間，開始變得模糊、淡化！

他們依舊敬畏“天”，依舊遵循“道”，但那個高高在上，名為“神話天道”的具體“人格化”形象，卻像是從未出現(xiàn)過一般，正在從他們的認知中……悄然蒸發(fā)！

“不……不！?。?！這不可能?。?！”

歸源圣殿內(nèi)，神話天道發(fā)出了有史以來最為驚恐、最為不敢置信的尖嘯！

祂那剛剛才勉強穩(wěn)定下來的偉岸身軀，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般，開始劇烈地收縮、膨脹！構(gòu)成祂身體的“秩序”神光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離析！

失去了眾生的信仰之基，祂的“天道位格”，就如同無根之木，無源之水，其穩(wěn)固性，瞬間下降到了一個危險的冰點！

“你……你這竊賊！你這瘋子！”

“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同歸于盡！”

“簡直瘋了！”

“你我同歸于盡了，有什么好處？這個星?？删桶装妆阋肆似渌肆恕?/p>

祂終于明白了蘇辰的意圖。

蘇辰并非要與祂進行力量層面的對抗，而是要從“概念”與“邏輯”的層面上，將祂的存在本身，徹底地……“證偽”！

這是一種祂從未見過，甚至從未想象過的，瘋狂而又致命的戰(zhàn)斗方式！

與此同時，蘇辰也并非毫發(fā)無傷。

在揮出這否定“信仰”的一鐮之后，他清楚地感覺到，自己體內(nèi)那屬于“登頂者”的位格，也同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消磨掉了一部分。

“登頂者”，同樣是凌駕于眾生之上的至高位格。當他否定“神祇”需要“信徒”這一宇宙通用法則時，他自身的“神性”與“至高性”，也同樣會遭到這股“否定”之力的反噬。

這確實是一場損人不利己的戰(zhàn)斗。

為了掀翻棋盤，他甚至不惜將自己這位“新棋手”，也一同拖入深淵。

“但是……”蘇辰的嘴角，卻緩緩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，“我，不在乎！”

他的道，是『本我之道』！他所追求的，從來就不是高高在上，奴役眾生。他要的，是解放！是讓每一個“自我”都成為自己的神！

因此，這“登頂者”的位格，對他而言，從一開始，便只是他用來對抗神話天道這一尊舊神的……工具！

既然是工具，那么，隨時都可以舍棄！

“該結(jié)束了。”

蘇辰低語著，第三次舉起了手中的『定業(yè)之鐮』。

這一次，鐮刀的鋒芒，直指神話天道那正在瘋狂崩潰的核心——祂的“自我認知”！

“不！住手！！”

神話天道徹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。祂感受到了終極的死亡威脅。

祂不再試圖修復(fù)歷史，也不再嘗試重聚信仰，而是將所有殘存的、正在飛速流逝的天道權(quán)柄，盡數(shù)匯聚于一體，化作了一道純粹的、不含任何法則、只剩下最原始“毀滅”概念的混沌光柱，朝著蘇辰轟然射去！

這是祂作為天道的最后一擊！是祂賭上一切，回歸到最純粹力量的垂死掙扎！

祂要以絕對的力量，在蘇辰揮出第三鐮之前，將這個異端徹底從存在層面抹殺！

這道光柱所過之處，時間、空間、因果、命運……一切的一切，盡數(shù)化為虛無。

歸源圣殿這等由宇宙最本源物質(zhì)構(gòu)筑的禁地，都在其面前被輕易地貫穿、蒸發(fā)！

面對這足以讓真正的第四境大能都為之色變的絕殺一擊，蘇辰的眼中，閃過的是絕對的冷靜與決然。

他沒有閃避，也無從閃避。

他只是平靜地，揮下了那決定一切的第三鐮。

同時，他那審判般的聲音，最后一次在歸源圣殿，乃至整個宇宙的核心區(qū)域響起。

“我說……”

“你的‘天道’之名……”

鐮刃劃破了那終極的毀滅光柱，并非依靠力量的對撞，而是以一種更加匪夷所思的方式，直接斬在了光柱的“源頭”之上。

“為，‘僭越’！”

僭越！

這兩個字，如同最惡毒的詛咒，如同最終極的審判，狠狠地烙印在了神話天道存在的“核心邏輯”之上！

轟——?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?/p>

這一次，不再是無聲的撕裂，而是整個宇宙本源層面都為之哀鳴的劇烈爆炸！

神話天道那道足以毀滅一切的混沌光柱，在距離蘇辰僅有咫尺之遙的地方，猛然失去了所有的“合法性”，如同無源之水，瞬間崩潰、消散！

緊接著，祂那本已殘破不堪的偉岸身軀，在一聲充滿了無盡痛苦、不甘與怨毒的嘶吼聲中，徹底地……崩解了！

那由“秩序”與“規(guī)則”構(gòu)成的光芒寸寸碎裂，那象征著至高權(quán)柄的“天道位格”，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琉璃，發(fā)出了清脆的碎裂聲，化作億萬光點，消散于虛無！

神話紀元，自此……再無天道！

然而，蘇辰的“審判”并未就此結(jié)束。

在神話天道位格崩碎的瞬間，一股純粹的、凝聚了無數(shù)紀元怨念、瘋狂與最本源生命烙印的意志體，從那破碎的光影中尖嘯著沖出！

那，便是剝離了“天道”這層外殼之后，其最原始的內(nèi)核——仙祖殘念！

這股殘念，比之前的神話天道少了幾分威嚴與秩序，卻多了百倍的混亂與瘋狂！

它不再具備操控宇宙規(guī)則的權(quán)柄，但其本身所蘊含的能量與對大道的理解，依舊是第四境偽境的層次，甚至，在某些方面，更加的純粹和恐怖。

它沒有固定的形體，只是一團不斷扭曲、咆哮的灰色霧氣，一出現(xiàn)，便裹挾著滔天的怨恨，朝著近在咫尺的“罪魁禍首”蘇辰撲去，要將他的靈魂徹底吞噬、撕裂！

這是他這一位第五境仙祖隕落所留下來的殘念。

第五境，名曰永恒。

極其難以殺死！

先前他曾經(jīng)被一位同樣第五境的存在滅殺，即便如此，仍舊能夠身化一片星海宇宙，殘念化作天道，不死不滅。

哪怕時間流逝，紀元崩塌，也能夠在這名為隕落紀元的時代，在歲月的夾縫當中生存。

而如今。

他，遇到了蘇辰！

能殺第五境者，唯有第五境，已經(jīng)第五境的預(yù)備役！而太乙之路，毫無疑問就是預(yù)備役之一。

“來得好！”

蘇辰的眼中，戰(zhàn)意不減反增！

幾乎在同一時間，他也感受到了自己體內(nèi)“登頂者”位格的徹底崩碎。

一股巨大的空虛感傳來，那份言出法隨，操控宇宙的至高權(quán)柄，已經(jīng)徹底離他而去。

他，不再是“新天道”。

他，回歸了“蘇辰”的身份。

一個，太乙金仙中境的……求道者！

但，也正因為如此，他才更能毫無顧忌地，去吞噬眼前這份……無上的“資糧”！

面對那撲面而來的仙祖殘念，蘇辰不閃不避，反而張開了雙臂，整個人如同一個擁抱深淵的黑洞，主動迎了上去！

“『本我之道』，吞天噬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