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前,她來此人間,歷經(jīng)風(fēng)雨,終于尋到了善惡二念,有望復(fù)活化神大仙,無論如何,她都不允許任何人阻止,哪怕化神大修自身也不可以。
“吾告知劍仙也無用……”
女帝在敘說。
可惜。
哪怕她在不停敘說,可也無一字吐出,根本進不得蘇辰耳中半點。
這一幕很熟悉。
敘說的隱秘,太過于可怖,有更高層次的天機觸動了,將之遮掩。
這一次,哪怕無字書,也無動于衷。
“飛升山海界嗎?”
蘇辰看向皇城上空。
那里本該有一座天門。
可惜。
仙臨時。
他在沉睡,諸位故人都已遠去,只留下他這孤家寡人。
“我會去的?!?/p>
“但。”
“不是現(xiàn)在?!?/p>
蘇辰在敘說。
女帝想要阻攔,卻被龍軒君拉住。
“他已天下絕巔,風(fēng)雨之意,近乎成天地領(lǐng)域,快走出了先天之上的道路,還有通神三劍,能斬盡天下群雄,若不想仙魔二念被他所斬,就隨劍仙去吧……”
龍軒君的話語,讓女帝一陣沉默。
她看著遠去的濁世玄衣,這如仙的少年,止住了步伐。
龍軒君是對的!
這尊劍仙,前所未有的妖孽,哪怕放在整個山海界的人間修行,也是天下第一!
她,不是對手。
除非,撕碎這掌中世界,本體動手……
但這樣的話,化神大修,就徹底隕了。
“東域五宗的道子,稱呼他為妖龍,極境真龍之上,妖孽之龍,倒也真是恰當(dāng)。”
女帝苦澀的在笑。
這一日。
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許多年的皇城,下雪了。
只因。
這一襲玄衣,重回了皇城。
陵墓。
葬送著藥房陳戈,還有紫袍九千歲葉軒的陵墓。
有一名青年,面白無須,烤著燭火,正在替陵園守墓,在他腳下有一柄桃木劍。
他是陳玄。
御醫(yī)徐歌的朋友。
十來年未見。
斬天以后,他,也一品,遙望宗師了。
“你也學(xué)劍了嗎?”
蘇辰走來,徐徐在問。
劍有三境。
意境與勢,還有劍心通明,以及唯有他才抵達過的絕巔,劍道通神。
“有事?”
陳玄,不解看著這陌生人。
想要摸去腳下的桃木劍。
可是。
桃木劍,卻有靈性,歡呼雀躍,主動投入了蘇辰的掌中。
“這一場迷霧,抹去的周梁歷史,你為何還會尋到這里,守著他的陵墓?”
蘇辰看著那一尊棺樽,里面有具尸骸,著紫袍,滿頭枯發(fā),尸首分離。
他這一生歷經(jīng)太多了。
短短四十載,波瀾壯闊,歷經(jīng)大梁,大周,大乾,歷經(jīng)的皇帝都有七八位了。
放在心上的人不多。
棺樽里的這位,就是其中之一。
少年時,意氣輕狂,他總以為自己能改變天下。
青年時的癲狂。
赴死而去,化作尸骸而歸。
“周梁是什么?”
“我不懂?!?/p>
“我只知道,這棺樽里的人,似乎對我很重要,像是父親一樣?!?/p>
“你也認識他嗎?”
陳玄,看著紫袍千歲的棺樽,伸手向蘇辰討要那一柄桃木劍。
“你修劍嗎?”
蘇辰?jīng)]給,他輕撫劍鋒,想要臨行前,指點這位故人一二。
“修?!?/p>
“你也修劍?”
陳玄反問。
“對。”
蘇辰點頭。
“有多強?”
陳玄疑惑。
“天下第一。”
蘇辰語氣平淡。
“哈哈哈!”
陳玄在笑,只覺得這玄衣少年太狂傲了。
天下英杰,如過江之鯽。
一品,不足為奇。
宗師,亦在皇都。
更有大乾三君,向天奪命,橫掃天下。
這人竟敢稱天下第一?
“比之大乾劍君,你的劍如何?”
陳玄在問。
“大乾劍君。”
“他叫褚贏,昔年,他的劍是我教的?!?/p>
“我只教了他一劍?!?/p>
“憑此一劍,他成就了大乾劍君之尊號?!?/p>
五年行走,蘇辰足跡遍及天下,自然也見過褚贏,只是不曾相認過。
或許。
不相認更好。
褚國已滅,張貴已死,東廠早已過去,他以大乾劍君的身份活著,或許能夠做自己。
“呵呵。”
“越說越離譜了。”
“你怎么不說,當(dāng)世女帝,都要在你面前俯首?太子都期許著拜你為師?”
陳玄笑了,再度伸手,想要討要回自己的桃木劍。
此人很強。
但。
就是有些瘋瘋癲癲。
事實上。
就在剛才。
皇城門前,女帝的確,就在蘇辰面前俯首了。
只是,說出來,也不會有人相信。
畢竟。
無人記得他風(fēng)雪劍仙。
可,世人都知曉,女帝為仙,橫壓大乾王朝龍運的仙!
“皇城外,江河三十里,有一處青山,你莫要光給葉軒這小子守墓,青山上,有兩座孤墳,你也替我.日后時時打理打理吧。”
“我送你兩劍,讓你成為大乾第四君……”
于此之際。
蘇辰手中桃木劍斬出千里狂風(fēng)。
“這是第一劍!”
劍鋒之上,千里狂風(fēng),有奇異的劍韻在奔騰。
劍風(fēng)所過,皆有桃花盛開,在皇城連綿千里不絕,直至皇城之外的奔騰江河,近乎與皇城里那一道通天劍河,交相呼應(yīng)。
“你……”
陳玄張大了嘴巴,眸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。
如此神乎其技的一劍。
莫說他此生,就算大乾三君,恐怕都不曾見過。
一劍狂風(fēng)千里,斬出生機盎然的桃花樹萬千!這是劍術(shù)嗎?這怕是仙術(shù)了。
于此之際。
皇城,都在沸騰。
有無數(shù)人影獵獵而來,或是宗師,或是一品,皆是在朝這里遠望。
“何人,有如此造詣?”
“莫非……是一劍覆滅妖魔山的那尊劍仙!”
大乾三君,也敢來了。
一尊王爵,一尊劍君,一尊道主。
他們不敢靠前。
因為第二劍要來了。
轟!
陰風(fēng)陣陣。
第二劍斬出,可怖的寂滅殺伐,滔天而起,并未斬向皇城之外,而是直接朝著頭頂蒼天斬去,只留下一道跟皇城之外,那一道蒼天劍痕近乎無二模樣的痕跡。
“此人真的劍道如仙……”
“這……天上之劍痕,還有地上的通天劍河,就是他留下的。”
大乾三君面面相窺。
原本此來,他們還躍躍欲試,想要跟這尊覆滅妖魔山的劍仙討教一二,看一看差距有多大。
但,此時,心氣瞬間潰散了。
此人如仙!
他們橫掃大乾天下,天賦可稱絕代,卻此生都難見此人項背。
“此二劍,道韻于桃木劍上?!?/p>
“一劍生,一劍死。”
“足以你縱橫天下?!?/p>
“好好參悟吧?!?/p>
“記得,替我去掃墓!”
蘇辰走了。
他走,天下無人敢攔,也無人能攔得住。
皇城之外。
江河里,有五座草廬,隱匿于半空。
“這尊妖龍在發(fā)什么瘋?”
五尊道子,齊齊睜眼,眉頭皺起,似乎在疑惑這尊風(fēng)雪劍仙到底在做什么。
此時。
他們五人,已在走人間修行之路。
“不管了。”
“既已決定叛逃,成為極境魔頭,五宗與這妖龍都與吾等無關(guān)了……”
他們閉上雙眼,繼續(xù)修行。
……
……
偌大皇城,都在搜尋蘇辰蹤跡。
有無數(shù)達官顯貴,大族貴子,甚至一代宗師,都在搜尋蘇辰這尊劍仙,想要拜蘇辰而師。
皇宮。
通天劍河,有少年,著白龍服,仍在撐桿垂釣,在河里,有一只晶瑩剔透,宛若湛藍冰晶雕琢的游魚,如同劍中皇者,正在附近游弋。
“五年了。”
“釣上來了嗎?”
有聲音在問。
絕,并未回頭,只是在敘說。
“你不該回來的?!?/p>
“如果,要借路深淵之門,離開這絕天地通的世界,這并不是個好主意?!?/p>
“伐天戰(zhàn)場,隕落了太多高階修者,有仙修,魔修,還有極修,誕生太多可怖邪魔,要不然,極修的勢力也不會躲進這里茍延殘喘……”
一只手,伸了過來,取走了絕的一根發(fā)絲。
天機遮掩。
無法敘說,那他就自己看。
這一刻。
發(fā)絲燃燒,融魂追憶發(fā)動。
無論如何。
走之前,蘇辰都想要解惑,這絕到底是誰的孩子。
還有。
這霧到底如何來的。
于是,蘇辰看到了一切。
……
“郡主,救您性命的血陽花,您為什么不服,再不服用的話,您會死的……”
有貌美婦人,在病榻上,氣若游絲。
丫鬟在哭泣。
那一朵血陽花,被水煮開,灌入了婦人口中。
婦人痊愈了。
很快,
誕下了一子。
這一日,有著黑龍帝袍的男子登門了。
“這是誰的孩子,蘇寒之子?”
“他的子侄?”
……
“血陽花。”
“傳說中的血陽花到底在什么地方?!?/p>
山路崎嶇,有年輕御醫(yī),失魂落魄,正在漫無目的的尋找。
這一日,他遇到了一蒙著面紗的女子,替他指路。
“此去千里,有碧落黃泉之門?!?/p>
“那里?!?/p>
“才有地獄之花。”
御醫(yī)信了。
遠赴千里,在一片死寂之山尋找黃泉之門,在這里,他遇到了名仗劍的少年,正躲避追殺。
“哈哈哈!”
“我厲害吧?!?/p>
“不是跟你吹,這劍法可是風(fēng)雪劍仙傳給我的,我算是個半個傳人……”
“看我劍疊浪!”
少年得意的揮斬著。
砰!
山崖斷裂,他們跌入了絕壁山崖的湖水中。
在這里。
他們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,宛若碧落黃泉。
“原來黃泉之門,不是一座門,而是一座湖水……”
御醫(yī)狂喜,四處尋找。
最后。
在一座巨大顱骨上,尋到了一株正在向陽綻放的猩紅之花。
“你站著?!?/p>
“我去替你取!”
轟!
這一株地獄之花被拔出來,漫天的迷霧,也涌現(xiàn)了人間,自這碧落黃泉,也自那無底深淵。
少年,在碧落黃泉昏迷。
“抱歉。”
“我救不了你,我不走,也會死?!?/p>
“我不能死在這里?!?/p>
“有人在等我!”
御醫(yī)咬牙,取走了那一株血陽花,舍棄少年,離開了這里。
……
……
最后的最后。
“前方無路,化神即是終點?!?/p>
“吾亦要壽絕……”
有一尊擎天屹立,如同山岳,宛若神魔的身影,轟然倒塌,化作天地人間,數(shù)十萬里天地的掌中世界。
這一刻。
蘇辰看清了對方的容顏。
他,是絕!
……
……
千般記憶,萬種思緒,不過一剎那間。
此時。
絕,正回頭,看著蘇辰,似在疑惑,為何在取他發(fā)絲。
“怎么了?”
絕在問。
五年過去,他逐漸成長,容顏俊朗,氣質(zhì)如塵,宛若嫡仙,有七分像蘇寒,于是,也有三分與蘇辰的神似。
云陽郡主,腹中有一具死胎。
蘇辰一直都知道。
只是。
他沒想到最后這一具死胎,竟逆死為生,融合了化神大仙的靈,變成了現(xiàn)在的絕。
人有魂魄!
仙有靈!
善惡二念,為化神大修,但卻不是化神大修。
但靈,也就是絕,就是隕落的那一尊化神大修的魂魄!
這一刻。
蘇辰,終于明白了。
為什么哪怕女帝親口跟他敘說,他都無法聽聞只言片語了,因為女帝敘說的一切,關(guān)乎著山海界最頂級的生命的逆死為生,并非他能夠窺聽的。
在山海大界,元嬰,就算仙魔巨擘了!
化神!
這是真正仙路的頂點!
讓一尊化神,逆世而生,這是何等瘋狂的一件事,何等驚天的謀劃。
“昔年,那一尊化神大仙,叫什么名字?”
蘇辰在確認。
“絕?!?/p>
絕在回應(yīng)。
一切都明了了。
絕,算是蘇寒的子嗣,他在這掌中人間唯一的親人。
也難怪。
空臨走前,會將大乾王朝的基業(yè),都留給絕,讓絕成為新朝的第二代皇帝。
女帝,也為何拼死也要將絕控制在手中。
“你想當(dāng)絕嗎?”
蘇辰在問。
“不想。”
“我只是我,不想成為前世,哪怕化神大仙也一樣。”
絕,在敘說。
他張了張口,那一聲大伯還是沒能出口。
“好!”
“到時候,我會幫你。”
“只要你想,就做自己就好。”
這一刻,通天劍河翻騰,那一只風(fēng)雪劍魚游弋而來,咬在絕的魚竿上,化作一股精粹劍意,融于他的心神。
也在此刻。
蘇辰在女帝的注視下,踏進了深淵。
等到女帝降臨時,登天樓下,深淵之中,早已沒了蘇辰的辦點身影。
“他,離開了山海界!”
女帝,在狂喜。
只是。
青銅門,并沒有被推開。
唯有青銅門前,如同怪物的曉,揉了揉腦袋,感覺他方才仿佛又瘋癲了一下。
剛才他看到了什么?
深淵里。
什么時候,有虛無魔鯨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