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位故友,下次再見,就由我來為你們講述,這大周朝的世事變遷吧……”
拂去碑上落雪,少年輕語。
大周玄龍朝一年。
冬。
蘇辰下山了。
一騎快馬,直下青山,玄色衣袍,直奔大周皇城北五十里的錦江而去。
重回皇宮前。
他還有一事要辦。
竹林廢宅,褚鳳的決絕,讓他心驚。
就是不知。
兩年過去,朝代更替,萬事滄桑,這孩子是否還在人間。
“不過,感覺好像忘了什么?!?/p>
蘇辰疑惑,但沒去再想。
因為錦江城到了。
一條錦江貫穿全城,奔騰萬里,怒河波濤之上,有烏篷無數(shù),還有畫舫連綿,其上琵琶美酒夜光杯,有薄紗美人與風(fēng)雪中奏樂,翩翩起舞,如人間仙宮,端是人間迷樂場,秦淮河畔般的消金窟。
“勾欄聽曲,倒也不錯?!?/p>
夜。
月朗星空之下。
蘇辰身如流光飛掠,腳踏河水,逆著奔騰倒卷的浪濤,朝著江上最大,那一座如宮殿般的畫舫而去。
雖然不知道是誰。
但大梁僅存的皇血,廢帝子嗣,就在這畫舫之上。
“妙?。 ?/p>
“真妙?。 ?/p>
“這舞真白啊,不是,這舞真大??!”
亂花漸欲迷人眼。
尋著尋著,蘇辰站在臺下,腳步再也移不動了。
如宮殿般的畫舫里,高臺之上,有一位位穿著薄紗的妙齡少女,翩翩起舞,身姿修長,體態(tài)圓潤。
其中,有名少女,如翩翩驚鴻,在月光拋灑下起舞,即便站在最角落,穿著素衣,稚嫩的絕美容顏,絕美的舞技,仍是壓得其他舞姬黯淡無光,如皎月旁的群星……
一時間,蘇辰連所行目的都暫時忘記了。
“看什么看!干活去。”
畫舫管事,巡視一圈,赫然看到了一群著黑衣的小廝,忙碌的給貴人們端茶倒水,反倒是有個著黑衣的異類在這里“看花賞月”。
“青雀姑娘她們的舞,也是你這小廝能看的?”
“快滾去干活?!?/p>
管事怒罵,還給了蘇辰一腳,將手中的盤子跟抹布扔給了蘇辰,蘇辰下意識接過。
只是,視線還是定格在“花與月色’之中。
“過來?!?/p>
“給本少的桌子擦擦。”
有貴少,朝蘇辰招了招手。
“叫我?”
蘇辰左右四顧,還是小跑過去,擦了桌子,話說在皇宮,他都沒干過這種活。
在大梁,誰敢讓他擦桌子,張貴或許寒,怕是已經(jīng)在查對方九族的路上了。
“妙!”
“太妙了!”
“替本侯賞青雀金花三十朵!哈哈哈!無論看多少次,青雀始終都這么清冷動人,她的頭籌本侯要定了……”
樓上包廂,有少年輕狂聲傳來。
高臺,很快就有三十朵鏤空金花,栩栩如生,放在素衣少女的面前。
“江陵侯竟也來了?!?/p>
“看來,青雀有主了。”
大廳里,一尊尊貴客原本蠢蠢欲動的心,頓時熄滅了,不敢再生出染指青雀的心思。
三十朵金花。
不過三千兩銀子罷了。
誰都出得起。
但沒人敢觸江陵侯霉頭。
“區(qū)區(qū)三十多金花,就想要得青雀頭籌,誰人不知,青雀是錦江城最美的歌姬,教養(yǎng)十六,今日出閣……”
“咱家出七十朵金花!”
有尖細(xì)嗓音,在大廳響起,眾人駭然,循聲望去,赫然看到了一名著藍(lán)袍的身影。
“誰這么大膽?!?/p>
“這可是江陵侯?。≌麄€錦江城最貴的人!這人是誰,不要命了,敢跟江陵侯叫板?”
蘇辰身旁,一個真正的黑衣小廝,忍不住驚呼。
“怎么?”
“這江陵侯很有名嗎?”
蘇辰問。
“江陵侯你都不知道,整個錦江城都被賜封在他的名下,大周龍軒君你知道吧,他跟……等等,你是誰?我怎么沒見過你?!?/p>
小廝停住,狐疑的看著蘇辰。
“哈哈!”
“這天色不錯,我去旁邊轉(zhuǎn)轉(zhuǎn)……”
蘇辰溜了。
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,準(zhǔn)備繼續(xù)找人。
畫舫里。
江陵侯,跟那尊藍(lán)袍開始競價。
“一百朵金花……”
“咱家出三百朵金花!”
“七百朵!”
“于公公,得饒人處且饒人,你是宮里派來的錦江監(jiān)事,這點薄面還要給本侯的吧?!?/p>
“更何況,拍下青雀,你又用不上……”
包廂里,江陵侯,已然有些咬牙切齒了。
錦江監(jiān)事!
竟是錦江監(jiān)事!
又一位大破天的人物!
畫舫里的諸位富商貴少,全都站若寒顫,不停的喝茶,這下連頭都不敢抬了。
“嗯?!”
原本準(zhǔn)備讓步的藍(lán)袍管事,臉色瞬間扭曲了,這跟指著他的鼻子,罵他沒卵子的閹狗有什么區(qū)別?
有什么區(qū)別!
“一千朵!”
“咱家今天就要拍下這個青雀,獻(xiàn)給皇宮里的干爺,怎么了?怎么了!”
藍(lán)袍于忠怒吼。
高臺上,那名為青雀的素衣少女,咬著嘴唇,緊拽裙角,眼中的不甘與羞辱,近乎無法遮掩。
可,她不甘,又能怎樣?
要是能修行就好了。
可惜。
她只是最賤的歌姬,不允許修行,今日站在這里,也只是準(zhǔn)備售賣一個好價錢。
“兩千朵金花!”
“臭閹狗!”
“大梁的余孽!”
“給你臉了不成,老子的父親,可是大周龍軒君,一手覆滅你們大梁的無上一品!再跟老子搶,給你宮里的紅袍干爺也給滅了?!?/p>
江陵侯怒吼,打開窗戶,指著藍(lán)袍于忠的鼻子叫罵。
“你?!”
于忠怒極了。
站起身來,罡氣涌動,就要出手。
大廳里,人群蕩然一空,朝著角落退散,唯恐被殃及池魚。
這可是錦江監(jiān)事,還有江陵侯,兩尊大破天的人的爭端,他們可不敢涉足。
“原來也是公公,還是大梁的,難怪這袍子這么眼熟,話說,大周皇宮太監(jiān)沒改制嗎?”
“算了算了?!?/p>
“包廂里有二品,你才三品,打不過的,算了算了?!?/p>
一看也是太監(jiān),還是大梁余孽,蘇辰頓時生出了親近感,上去就按住暴走的于忠。
“滾!”
于忠暴怒,想將這不知死活的小廝抽飛,然而,這一雙按在他肩膀的手掌,如鐵山般壓的他紋絲不動。
“你找……”
于忠怒了,鼓動罡氣,就要動手,可是他抬眸看到蘇辰容顏,頓時如遭雷噬,木若雞呆。
“怎么?”
“你認(rèn)識我?”
蘇辰眸子微瞇,這小子長得好像是有點眼熟。
藏書樓里,好像見過?
叫什么來著?
……
……
另一邊。
夜。
皇城。
大周大興土木,在大梁皇宮廢墟之上,重建了大周皇宮,修建宮闕閣樓無數(shù),原本的無底深淵也被一座高塔覆蓋,十七層,參天入云。
陶罐被挖了出來。
“這里面怎么有個小烏龜?”
有太監(jiān)奇怪道。
小烏龜驚醒。
呼——
那尊強大的同類遠(yuǎn)去了?
它探頭探腦,結(jié)束了龜息狀態(tài),看著這陌生的一切,它愣住了,四條短腿奔騰,爬的比獅虎還快,到處的尋找著。
沒有!
這里還是沒有。
鐵好的人族哥哥去哪了?
啊!
跑了?
他跑了!
小龜還沒跑呢!
把小龜拉下了!小龜還在這呢!
小烏龜,委屈巴巴,快要落淚了。它到處嗅來嗅去,墨玉身軀,如同流光,沖天而起,朝著錦江城的方向而去。
“何方妖孽?”
有怒吼響起。
有大周鎮(zhèn)世強者,雙目怒瞪,自十七層高塔而下。
小烏龜回瞪。
迎風(fēng)就漲!
露出了一口能吃下一品妖魔的巨口!
“這……”
“打擾了?!?/p>
這尊絕巔冷汗直冒,以極快的速度,退回了十七層高塔。
高塔最頂層。
正在研究深淵中尋到的十具古棺的諸位一品,皆是望來。
有一品笑著恭維。
“帝龍殿下,看來您變得更強了,那冒出來的妖孽怕是已被您打的神魂俱滅了吧?!?/p>
神魂俱滅?
本王神魂俱滅還差不多。
帝龍,笑容格外勉強,岔開話題。
“這些古棺如何了?研究出什么沒有?!?/p>
“查出來了。”
“這些古棺都有三百多年的歷史,許是大虞王朝末年,且其打造材質(zhì),天下罕見,一品亦難傷分毫,從外根本打不開,就是不知為何這幾日不斷滲水……”
有一品稟報。
這時。
有一具古棺顫動了起來。
嗡!
棺蓋炸開。
一只蒼老白皙的手掌,還帶著冰晶,僵硬的按在了棺材的邊緣上,有森寒的話語,自棺材里傳出。
“冰融化了,可不就是要不斷滲水嗎?”
“現(xiàn)在是大虞多少年?!?/p>
“還有……”
“仙臨……了嗎?”
嘶啞的話音。
跨越三百余年,一尊大虞宗師蘇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