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片因凈化而變得莊嚴(yán)肅穆的神之墓地,再次恢復(fù)了永恒的寧靜。
蘇辰的身影,早已消失無蹤。
他這一次的狩獵,不再是漫無目的的搜尋,而是帶著明確的“任務(wù)”——在繼續(xù)吞噬之前,必須先解決自身神魂的隱患。
凈靈寶珠的碎片,雖然神效非凡,但終究只是碎片。
蘇辰能感覺到,它所能凈化的“雜質(zhì)”總量,是有限的。
若是再吞噬一兩尊禁忌古生命,恐怕寶珠的凈化之力,便會先行耗盡。
“必須在寶珠的力量耗盡之前,找到更多的碎片,或者……找到能讓它恢復(fù)力量的方法?!?/p>
“不然的話,如果吞噬【胄】的時候,凈靈寶珠崩潰,我也會直接變成瘋子……”
蘇辰心中念頭急轉(zhuǎn),同時,他循著辰圣記憶中,那第五道“道標(biāo)”的感應(yīng),在無盡的星海中穿梭。
這一次的感應(yīng),與之前截然不同。
沒有【魁】的暴虐,沒有【蕪】的悲憫,沒有【墓】的死寂,更沒有【濁】的混亂。
他所感受到的,是一種極致的“穩(wěn)定”與“厚重”。
那感覺,就仿佛在宇宙的某個角落,存在著一個絕對的“支點”,任憑外界時空變幻,法則更迭,它都如亙古神山般,巍然不動,堅不可摧。
“【胄】……”
蘇辰的腦海中,浮現(xiàn)出了這第五尊禁忌古生命的名字。
其本源,代表著宇宙間最純粹的“力量”與最堅固的“守護(hù)”!
是矛盾的結(jié)合體,也是最完美的戰(zhàn)士。
不知跨越了多少個星域,穿過了多少片荒蕪的宇宙塵埃帶,蘇辰終于抵達(dá)了感應(yīng)的源頭。
眼前的景象,讓他那古井無波的眼眸,也泛起了一絲漣奇。
在他的面前,沒有星球,沒有恒星,也沒有任何尋常的天體。
只有一座……堡壘。
一座巨大到,足以將數(shù)個星系都容納其中的,完美的,球形堡壘!
它通體呈現(xiàn)出一種暗金色的金屬質(zhì)感,表面光滑如鏡,卻又銘刻著億萬萬肉眼無法看見的,代表著“守護(hù)”、“堅固”、“永恒”的先天道紋。
它就那么靜靜地懸浮在冰冷的黑暗宇宙之中,不發(fā)光,不吸光,卻散發(fā)著一股足以讓任何存在都為之窒息的,絕對的“防御”氣息。
仿佛,只要它存在于此,便沒有任何力量,能夠?qū)⑵洹テ疲?/p>
“天御堡壘……”蘇辰的腦海中,浮現(xiàn)出辰圣記憶里,對這座堡壘的稱謂。
這,便是【胄】的本體!
是祂以自身的“守護(hù)”本源,所構(gòu)筑出的,這方宇宙最強的“盾”!
蘇辰?jīng)]有掩飾自己的氣息,他一步一步地,朝著那座宏偉的堡壘,緩緩走去。
就在他即將靠近堡壘萬丈范圍的剎那。
一個宏大、沉穩(wěn)、充滿了力量感,卻又異常平靜的聲音,直接在他的識海之中,響了起來。
“來自……坍塌夢境之外的旅者?!?/p>
“我,已感知到你的到來?!?/p>
蘇辰的腳步,微微一頓。
這是他狩獵以來,第一次,有禁忌古生命,在他動手之前,便主動與他……溝通。
“我已感受到,我的四位同胞,那代表著‘吞噬’、‘凋零’、‘安息’與‘混亂’的本源,已經(jīng)盡數(shù)歸于你的體內(nèi)?!?/p>
那個沉穩(wěn)的聲音,繼續(xù)響起,不帶絲毫的敵意,只有一種陳述事實的平靜。
“你,是為了我這最后一份‘力量’與‘守護(hù)’的本源而來?!?/p>
“亦或者說,你是為了……我所守護(hù)之物而來。”
蘇辰的眼中,精光一閃。
“你知道我要來?”
“我不知道你要來。但我知道,‘終結(jié)’,總會到來。”
【胄】的聲音,帶著一絲仿佛早已看透一切的智慧,“自我誕生之日起,我的使命,便是‘守護(hù)’。守護(hù)這方宇宙,最核心,也是最后的一絲……‘生機’?!?/p>
“當(dāng)神話天道,也就是辰圣的意志,尚在之時,我守護(hù)的,是祂所建立的‘秩序’?!?/p>
“而當(dāng)?shù)k的意志,被你所終結(jié)之后,我守護(hù)的,便是這片即將徹底崩塌的‘夢境’,那最后的……‘根’。”
隨著祂話音的落下,那座巨大無比的暗金色堡壘,其表面,竟變得如同透明的水晶一般!
蘇辰的目光,瞬間穿透了那厚重?zé)o比的壁壘,看到了堡壘最核心的景象。
然后,他看到了。
他看到了那讓他也為之動容的……奇跡。
在那堡壘的最中心,沒有猙獰的怪物,沒有狂暴的能量。
只有一顆不過人頭大小,卻仿佛蘊含著一個完整宇宙,正在緩緩搏動的……光球。
那光球,呈現(xiàn)出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,充滿了“起始”與“可能”的色彩。
其中,有星辰的誕生,有生命的演化,有文明的興衰……仿佛,整個神話紀(jì)元所有的歷史,所有的法則,所有的“信息”,都濃縮在了這顆小小的光球之中。
它,就像一顆“種子”。
一顆,只要有合適的土壤,便能重新演化出一整個宇宙的……世界之種!
“紀(jì)元之核……”蘇辰緩緩地,吐出了這四個字。
他從辰圣的記憶中,知曉此物的存在。這,才是這方由辰圣尸骸所化的宇宙,最本源,最核心的遺產(chǎn)!
這是唯有真正第五境生命隕落后,才會在其宇宙當(dāng)中誕生出來的東西!
這是寶物!
不!
這近乎已經(jīng)無法用寶物來形容了。
就算是放棄踏進(jìn)太乙金仙圓滿的機會,只要能夠得到這個東西,長遠(yuǎn)來看也是極其值得的。
一時間。
蘇辰頗為意動。
“看來,你知道它?!?/p>
【胄】的聲音,依舊平靜,“自我誕生,我便伴隨此核而生。我的‘力量’,是為了給它提供成長的能量;我的‘守護(hù)’,則是為了保護(hù)它,不被外界的一切所侵?jǐn)_?!?/p>
“但是,你的到來,以及我四位同胞的隕落,讓我明白了一件事?!?/p>
“這個世界……這個夢境,已經(jīng)無法再為這顆種子,提供成長的土壤了?!?/p>
“你們的爭斗,你們的吞噬,正在加速這個世界的崩塌。你們,正在毀掉它最后的生根發(fā)芽之地?!?/p>
【胄】的聲音,第一次,帶上了一絲沉重的,如同山岳般的壓迫感。
“旅者,你的道,充滿了‘終結(jié)’與‘掠奪’。你,是這個世界最大的‘變數(shù)’,也是……最大的‘威脅’?!?/p>
“所以,我不會讓你,再前進(jìn)一步。”
“想要得到這顆紀(jì)元之核,想要吞噬我這最后的本源……便先,打破我這絕對的‘守護(hù)’吧?!?/p>
“如果你無法打破我的絕對守護(hù),那么,今天我就會將你鎮(zhèn)壓在這里,或許我無法殺死你,但囚禁你永生永世,直到世界崩塌,還是做到的?!?/p>
轟——!?。?!
隨著祂話音的落下,那座已經(jīng)變得透明的“天御堡壘”,瞬間恢復(fù)了那暗金色的,充滿了不朽與永恒質(zhì)感的模樣!
億萬萬道復(fù)雜到極致的守護(hù)道紋,在堡壘的表面,亮起了璀璨的光芒!
一股“萬法不侵,永恒不破”的絕對防御氣息,沖天而起,甚至將周圍那混亂的法則風(fēng)暴,都硬生生地,向外推開了數(shù)個星域!
……
……
面對【胄】這堂堂正正的“挑戰(zhàn)宣言”,蘇辰沉默了。
他看著眼前這座,將“守護(hù)”二字,演繹到了極致的堡壘,心中,竟生出了一絲……敬意。
這是一個,為了自己的使命,可以堅守到宇宙盡頭的……守護(hù)者。
但他,卻不得不,親手將這份“守護(hù)”,徹底地……打破!
“你錯了?!?/p>
良久,蘇辰才緩緩開口。
“我,并非是來毀滅?!?/p>
“我,是來……‘承載’。”
“你所守護(hù)的,不過是一具早已失去了靈魂的‘尸體’。你以為的‘守護(hù)’,不過是在延緩尸體的腐爛?!?/p>
“這種守護(hù),毫無意義,只會讓這最后一絲生機,也隨著尸體,一同被埋葬?!?/p>
蘇辰的目光,變得無比的深邃,仿佛看穿了過去未來。
“這方紀(jì)元,已經(jīng)死了。它唯一的活路,不在于‘守護(hù)’,而在于……‘脫離’?!?/p>
“而我,便是那艘,能載著這顆‘種子’,以及這個世界所有不甘就此寂滅的‘遺民’,駛向新天地的……方舟?!?/p>
“這才是此方宇宙真正,且唯一的機會?!?/p>
“我才是星海的未來!”
“畢竟,我在后世星海,便是新的天道!”
【胄】沉默了。
蘇辰的話,仿佛觸及到了祂內(nèi)心深處,那早已有所預(yù)感,卻不愿承認(rèn)的真相。
但,祂與生俱來的使命,卻不允許祂,有絲毫的動搖。
“你的言語,無法動搖我的‘道’?!?/p>
【胄】那沉穩(wěn)的聲音,再次響起,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然。
“想證明你的未來足夠璀璨,能夠承載一起,便先……擊碎我這位舊時代的殘孽吧!”
“如你所愿?!?/p>
蘇辰不再多言。
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
唯有,以力證道!
他一步踏出,身形瞬間出現(xiàn)在了那天御堡壘之前!
他沒有立刻動用自己的兩柄概念之劍,而是想先試一試,這所謂的“絕對守護(hù)”,其極限,究竟在何方!
“吞噬!”
蘇辰的右手掌心,浮現(xiàn)出【魁】的本源!一個散發(fā)著無窮吸引力的漆黑漩渦,狠狠地按在了那暗金色的壁壘之上!
然而,那足以吞噬星辰的恐怖吸力,在接觸到壁壘的瞬間,卻仿佛泥牛入海,沒有掀起絲毫的波瀾!
一股“圓融無缺,無懈可擊”的道韻,自壁壘之上傳來,將他所有的吞噬之力,盡數(shù)化解!
“凋零!”
蘇辰的左手,又浮現(xiàn)出【蕪】的本源!一股讓萬物腐朽,讓生機寂滅的灰色氣息,籠罩了上去!
但是,那壁壘之上,又浮現(xiàn)出了一股“永恒不滅,萬古不朽”的道韻,將那凋零之力,徹底隔絕在外!
“混亂!”
蘇辰心念一動,【濁】的本源之力,化作污穢的洪流,沖刷而去!
但,壁壘之上,那億萬萬守護(hù)道紋,瞬間亮起,構(gòu)成了一種極致的“秩序”與“純凈”,將所有的污穢,盡數(shù)凈化!
一連串的試探下來,蘇辰的臉上,第一次,露出了凝重的表情。
“好一個【胄】!好一個絕對守護(hù)!”
他發(fā)現(xiàn),【胄】的“守護(hù)”大道,并非是單一的“堅固”,而是……“圓滿”!
祂的道,仿佛沒有弱點!可以根據(jù)攻擊的不同屬性,演化出截然相反的,最完美的“克制”之力!
這,已經(jīng)不是單純的第四境級別的防御了。這其中,甚至蘊含了一絲,屬于第五境“不朽”特性的……雛形!
“看來,尋常手段,已經(jīng)無用?!?/p>
蘇辰緩緩地收回了手。
他的眼神,變得無比的認(rèn)真。
他,要動用自己真正的力量了。
“小心了。”他輕聲提醒道,“接下來這一劍,你,未必能接得住?!?/p>
說罷,他的左手,并起了劍指。
一抹充滿了“矛盾”與“不確定性”的,五光十色的混沌劍光,在他的指尖,悄然綻放!
【胄】絕對是遠(yuǎn)古十尊一檔次的,甚至排名都不算弱,要不是他復(fù)蘇的時間太短,蘇辰見了都要逃竄。
【天殺一劍】!
蘇辰上來就動真格的了。
“斬!”
蘇辰對著那巨大的暗金色堡壘,一劍,揮出!
嗤啦——!
那道混沌的劍光,瞬間跨越了空間的距離,狠狠地,斬在了那天御堡壘的壁壘之上!
轟——?。。?!
這一次,不再是之前的悄無聲息!
一聲足以讓整片混亂星海都為之震顫的巨響,轟然爆發(fā)!
【胄】那引以為傲的,“圓融無缺”的絕對守護(hù),在這一劍面前,第一次,出現(xiàn)了……破綻!
那由極致“秩序”所構(gòu)筑的守護(hù)道紋,在接觸到那充滿了“混亂”與“瓦解”的劍光之后,竟如同遇到了克星,開始劇烈地閃爍、錯亂,甚至……相互沖突!
咔嚓!咔嚓!
堡壘那堅不可摧的壁壘之上,第一次,出現(xiàn)了無數(shù)道細(xì)微的,并非物理層面,而是“法則”層面的……裂痕!
“嗯……”
堡壘的內(nèi)部,傳來了【胄】那沉穩(wěn)的意志中,第一聲……悶哼!
顯然,這一劍,已經(jīng)傷到了祂的本源!
然而,還不等蘇辰發(fā)動第二次攻擊,那些剛剛出現(xiàn)的法則裂痕,便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,迅速地……愈合了!
一股更加磅礴,更加厚重的“守護(hù)”之力,從堡壘的內(nèi)部,涌現(xiàn)而出!
在這一刻,化作了更堅固的守護(hù)甲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