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道長生真氣耗盡。
軒轅寶樹,耀耀生輝,長出鮮嫩枝葉,綻放藍光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拔高三節(jié),二十一寸。
“果然。”
“長生真氣,連仙道靈藥,也可以催熟……”
就是耗費太大了。
一百道長生真氣,可以催熟三枚千年人參王,締造三尊人間宗師。
但放在仙道靈藥上,就只催熟了九百年藥齡。
“看來,得這傳說中的三千年份的頂級靈藥,還任重而道遠?!?/p>
蘇辰略顯遺憾。
此時。
他體內(nèi),長生真氣,恢復(fù)速度,又慢了一倍,大概需要三個月才能恢復(fù)如初。
他需要再催熟兩三次,才能得到軒轅果。
按長生真氣的恢復(fù)速度。
越來越慢。
半年,一年,兩年。
最快,也要等四年后。
或許。
正好能趕上他登臨極境宗師。
蘇辰走了。
藏書樓,恢復(fù)寂靜。
只剩下,藥田里這一株寶樹,在隨風(fēng)飄搖。
“謝謝……”
有朦朧的話語,在藏書樓里響起,就好似這一株颯颯作響的軒轅寶樹,在說話一樣。
這一株寶樹是活的。
……
皇城寂靜下來。
但皇宮沒有。
武監(jiān)局大殿,亦是曾經(jīng)尚武局的兩任總管,張貴、許寒的居所。
沒有掌燈。
黑暗中。
有人影綽綽。
他們皆為西廠舊部,武監(jiān)局舊人,大梁的凄苦太監(jiān)。
“年少時,吾就有一愿,想締造出一個草芥賤民亦能安康的世界?!?/p>
“吾,只是在踐行腳下的路?!?/p>
就這樣。
葉軒換上了一身紫袍,在西廠眾修的簇擁下,坐在了那一方龍椅上。
“你,會幫吾,對吧?!?/p>
葉軒看向帝龍,也在看向自深淵拉出來的一具具大虞古棺。
帝龍沉默。
這個太監(jiān)是瘋的。
在他身上,有蒼生怨念在糾纏,但只有天下一半,也就是大梁的蒼生怨念。
他看的清楚。
在桀帝死后,如魔般凄厲的蒼生怨念,無法影響左右那一尊風(fēng)雪劍仙哪怕一分一毫了。
故而,一分為二,各自奔走,其中大梁這部分,糾纏在了葉軒身上。
他,入魔了。
“好?!?/p>
帝龍嘆息,走向了古棺。
這一.夜。
大虞皇族,有仙,亦有宗師,紛紛醒來。
其中一人。
著明黃龍袍,須發(fā)冰藍,就連眸子也是如同冰晶,他緩緩醒來,涌現(xiàn)著仙路登頂?shù)膸p峰氣息。
“醒早了?!?/p>
“不過,無礙?!?/p>
“正好與大虞三逆,再好好較量一二……”
他,在低語。
皇族修仙,早在大虞時,就有人登頂了。
桀,尋求的王朝修仙,仙路登頂,其實一開始,就已是一條死路了。
此時。
登頂之人醒來。
剎那。
天下各地,身負皇族血脈,有靈根,且踏進練氣仙路的身影,皆是露出驚恐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不可能!”
“桀帝已死!還有誰能登頂練氣仙路……”
無數(shù)驚恐呼喊響起。
剎那間。
這些皇族修仙,全都化作一縷青煙,煙消云散。
醫(yī)館里。
抱著火爐,懶洋洋打著盹的蘇辰,還有睡在酒壇子上的虞樂,皆是一同睜眼,朝著皇城望去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他,醒來了?!?/p>
虞樂,有些凝重。
“……”
反觀蘇辰,則是微微沉默,并不以為意,只是在心里感慨一聲。
到底是仙臨。
越來越多的大虞存在醒來了。
在這皇城,值得他忌憚的存在,又多了一位!
時間流逝。
天暗又明,再漸漸暗淡,過了春,去了夏,來了秋,迎向了冬。
過去了七個月。
在這七個月,皇城風(fēng)平浪靜。
葉軒,以紫袍身份,掌印第一監(jiān)的身份,替不知所蹤,且年僅一歲的太子,監(jiān)國天下。
一開始,還是臣子反對,怒斥葉軒不過太監(jiān)皇奴,殘缺之身,竟想要做天下之主,簡直笑話。
很快。
這些臣子,就服氣了。
畢竟。
都成了死人,還能怎么反對。
皇城掀起了腥風(fēng)血雨。
哪怕是封疆大吏,邊塞大將,亦是敢怒不敢言,只得伏低做小,做恭順狀。
葉軒身旁有太多強者了。
宗師,都不知凡幾。
沒有人知曉,這些宗師是哪里來的。
玄龍九年。
十月。
風(fēng)漸漸涼,還有秋雨微寒。
“豬頭肉買來了?!?/p>
虞樂執(zhí)傘,匆匆而歸,將手中荷葉包裹的肉食,遞給正在門前打盹的蘇辰。
他沒好氣的笑罵著。
“普天之下,敢讓我虞樂跑腿的,怕你就你這個凡人大夫了?!?/p>
“那家鹵肉店老板,怎么樣了?”
蘇辰問道。
“走了?!?/p>
“皇城不太平了?!?/p>
“聽說,他們一家三口,要回家鄉(xiāng)去,反正很遠……”
虞樂回道。
“走了也好。”
“接下來?!?/p>
“皇城,只會有更大的腥風(fēng)血雨?!?/p>
蘇辰看向皇城上方,山河氣運,匯聚到了一個可怖的程度。
也不知道會發(fā)生什么。
反正皇城里,越來越多的強大氣息匯聚了,亞先天,先天,都有了。
就連天下間,除卻皇陵,屈指可數(shù)的練氣仙,都冒出來了幾尊。
在皇宮。
在皇城。
還有,則是在皇城外,不敢進來。
“哈哈哈!”
“虞樂大仙,今日怎么不說,你往日的輝煌戰(zhàn)績了?!?/p>
“嘿嘿?!?/p>
“徐大夫,今天也在等病患?”
附近的店鋪,掌柜,還有伙計,皆是調(diào)侃看向蘇辰、虞樂二人,空氣中充滿了歡快氣息。
在這條街。
這家醫(yī)館是出了名的門可羅雀。
毫無生意。
醫(yī)館里的大夫,整日無所事事,不是在打盹,就是在打盹的路上,毫無精氣神。
就這,還給他人看病呢,先把自己醫(yī)治好吧。
另一個更出名了。
如同瘋子般,整日嚷嚷自己是大仙,在徐大夫這里蹭吃蹭喝,要許徐大夫日后榮華富貴,無雙權(quán)勢。
換做其他人,早就亂棍將這瘋子打出去了,也就徐大夫心善了。
天漸漸暗了。
有一隊玄衣衛(wèi),押送著一名名遍體鱗傷的囚犯,朝著皇宮趕去。
玄衣衛(wèi)!
現(xiàn)在,在皇城,專司抄家絕戶,不知滅了多少權(quán)貴滿門,足以讓小兒止啼。
“仗著風(fēng)雪劍仙,這紫袍九千歲未免有些太囂張了?!?/p>
有掌柜嘀咕著。
噗!
他的腦袋被砍下來了。
“妄議九千歲,可以?!?/p>
“但,妄議蘇公,不行?!?/p>
遠處。
領(lǐng)頭的玄衣衛(wèi),去而不返,撿回了腰刀,警告道。
他話音尖細,赫然是一尊西廠公公。
“我等知錯?!?/p>
剎那。
附近,無論顧客,老板,還是活計,全都是臉色大變,惶恐難安,跪伏一片。
好在,西廠公公,從不對庶民屠門絕戶。
玄衣衛(wèi)遠去。
“出門了?!?/p>
“好好看家?!?/p>
蘇辰伸了個懶腰,挑了幾枚百年寶藥,就晃晃悠悠要出門了。
這話,也不只是對虞樂,還是對小龜說的。
“還去看姑娘?!?/p>
虞樂,調(diào)笑著。
“嗯。”
蘇辰應(yīng)了聲。
“哈哈哈?!?/p>
“放心?!?/p>
“等仙臨,咱看你好吃好喝伺候的份上,肯定拉你一把,送你封王拜將,一個人間花魁而已……”
虞樂大笑著。
對此。
蘇辰沉默,沒有回應(yīng)。
一路上。
皇城街角,墻壁上,入眼可見,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黑淵標記。
街頭巷尾,還有藏頭露尾的妖鬼眾,緊盯著行人,正在徘徊。
一年聯(lián)系不上黑蓮圣者,黑淵老祖,早已憤怒無比,要不是天機演算,黑蓮就算死了,尸骨也還在皇城。
恐怕他早就滿天下尋找黑蓮圣者了。
“仙臨在即。”
“看來?!?/p>
“黑淵的那一尊仙,真的是急壞了?!?/p>
“知道你很急?!?/p>
“但你急也沒用,我就不放你出來!”
蘇辰走著走著。
出了皇城。
滾滾江河之上,有諸多樓船畫舫,在浪濤當(dāng)中搖曳,有諸多柔魅倩影,在朦朧細雨中,翩翩起舞。
“老規(guī)矩,寶藥抵賬。”
蘇辰登上一座寶船,將手中一枚百年寶藥,扔給了迎來的小廝。
入耳,都是貴子們的嗤笑聲。
“嘖嘖?!?/p>
“一個連修行都不曾踏入的窮苦大夫,拿出百年寶藥進門來,這是砸鍋賣鐵了吧,哈哈哈?!?/p>
“這寒酸大夫又來了,聽說也是來看水娘的,他也配……”
這些嗤笑,蘇辰充耳不聞。
他靠在門邊,一身玄色袍,漿洗的有些發(fā)灰,跟這樓船里,無數(shù)鮮衣明亮的貴子,富商顯得格格不入。
樓船畫舫是神秘勢力的生意。
半年前,硬生生將槽幫從皇城外的這片江河趕了出去。
聽說,初次亮相,有絕美舞姬,一舞傾城,引來無數(shù)貴子追捧,一舞名滿天下。
他來了一次。
自此。
日日流連,從不斷過。
觀舞,還有聽曲,見人,僅此而已。
“水娘來了?!?/p>
“快!”
“把本少的一千朵金花搬上來?!?/p>
有貴子豪擲千金。
還有貴子,矜持笑著,為即將登場的倩影,賦詩一首,引動全場叫好。
“奴家獻丑了?!?/p>
有素衣少女,臉帶面紗,赤足登樓,有曼妙之音奏響,她隨著琵琶聲,翩翩起舞,如云端之舞。
一舞盡了。
“好!”
“水娘跳的太好了!”
無數(shù)叫好聲響起。
就連其他樓船畫舫,亦有人遠眺這里,大聲叫好著。
角落里。
蘇辰在看著。
“老樣子,寶藥折算成金花,給予水娘姑娘?!?/p>
蘇辰將手中余下寶藥遞了過去,拂去身上浮塵,就要離開了。
這些百年寶藥與堆積如山,成千上萬朵金花,還有奇珍異寶相比,微不足道。
但,卻重于泰山。
若讓世人知曉,哪怕是大宗掌教,世家之主,也會為這區(qū)區(qū)百年寶藥而來。
因為這是他蘇辰送的。
“可惜了?!?/p>
“再像,也不是她?!?/p>
蘇辰要走。
然而。
這時,遠處樓船,有兩道身影交手,殺意迸發(fā),皆牽引天地之意迸發(fā)。
一人像是江湖豪俠,身上有狂風(fēng)倒卷,另外一人,穿著玄衣衛(wèi)的官服,劈手之間,有火浪滔天。
“放肆!”
“你這采花惡賊,天下腳下,也敢放肆!”
“哈哈哈!天子,哪一位天子,你們玄衣衛(wèi)效忠的西廠之主,太監(jiān)天子嗎?我今天就放肆了?!?/p>
兩尊巔峰一品碰撞,朝著這座樓船而來,諸多貴子惶恐而逃。
場面大亂。
舞臺上。
水娘臉上薄紗掉落,跌坐在地,露出楚楚可憐,與蘇辰記憶里青雀近乎一模一樣的容顏。
“哪里來的美嬌娘?!?/p>
“桀桀桀?!?/p>
“歸爺爺我了。”
江湖客見水娘這驚艷容顏,桀桀怪笑,騰空而來,就要將她擄走。
噗!
下一瞬。
這尊巔峰一品,腦袋自脖頸上滑落而下。
“演的還能再假一些嗎?”
蘇辰走了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只是。
就算是假的。
他也很生氣,所以那尊一品死了。
良久。
有一道道人影飛掠而來。
“是他?!?/p>
“沒錯?!?/p>
“這一股劍意,我太熟悉不過了,用這青雀容顏,真的能釣出來風(fēng)雪劍仙……”
“風(fēng)雪劍仙,還在皇城……”
“繼續(xù)引!”
“也唯有他,才能承載,老祖宗的魂降了!黑蓮這個叛徒,竟敢卷著寶珠潛逃了……”
他們裹著黑袍,藏頭露尾,皆是黑淵中人,看不出深淺,不過敢獵殺風(fēng)雪劍仙,自然不會弱。
昔年曾參與刺帝的少年宗師,第三境,己身如龍,亦在這些黑袍之中。
這些黑袍,或許先天,亞先天,或是高階練氣仙。
“嗯?”
“等等?!?/p>
“那誘餌去哪了!”
“逃了?”
“趕緊找!”
憤怒嘶吼,響徹樓船畫舫。
另外一邊。
皇城。
蘇辰慢悠悠的朝偏僻街道走去,他止步,一雙幽深的眸子,朝身后望去,問道。
“有事?”
有輛馬車駛來。
一雙芊芊細手,將錦帕包裹著的東西,遞了過來。
“你這大夫,不好好的過安生日子,來看什么花魁,拿回去吧,心意領(lǐng)了,但你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?!?/p>
“在這皇城,做個普通人,挺好的?!?/p>
“別到時,卷入旋渦,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?!?/p>
錦帕里,有金銀,也有寶藥,都是蘇辰送出去抵賬的百年寶藥。
“你快走吧。”
“我也該走了!”
說完。
車里的人,操控著馬車,就朝皇宮而去。
蘇辰將東西撿起。
下次。
他還去看。
“追!”
“別讓人跑了?!?/p>
“混蛋。”
“我就說了,秘法改顏就夠了,還改她的記憶做什么?”
“這地一,現(xiàn)在該不會真以為她是風(fēng)雪劍仙身旁的青雀了吧!”
有一尊黑袍烈烈,踏風(fēng)追云,看著遠處皇宮,忌憚萬分,但也不敢不追。
“止步!”
蘇辰伸手攔住了他。
“滾!”
黑袍抬眸,露出了他一雙半人半妖魔,猙獰可怖的容顏,揮手就想要抹殺掉眼前不知死活的螻蟻凡人。
半人半妖魔。
往往,只有一種情況。
那就是方便以妖魔之法延壽。
簡單來說。
這是個打破百年壽元極數(shù)的老怪物。
他的實力,也確實不弱。
一尊宗師第三境。
“給我一滴你的血!”
蘇辰笑了笑,朝他伸出來了手,用商討的語氣,露出和善笑意。
“螻蟻凡人!”
黑袍冷笑,惶惶氣血,如同烘爐,就要將眼前凡人焚燒成灰燼。
然而。
一經(jīng)接觸,他這一身烘爐氣血,卻感覺撞上了一尊煌煌大日,剎那,化作灰燼。
“不!”
“你是先天?!”
黑袍惶恐,此時想逃,卻已晚了。
“不是?!?/p>
“我是風(fēng)雪劍仙?!?/p>
蘇辰笑道。
“嗯?”
“誰?”
“風(fēng)雪劍仙?”
黑袍眼睛瞪大,宛若是感覺自己聽錯了,他們想要釣出來的風(fēng)雪劍仙竟然早就出現(xiàn)了。
而且。
他……怎么這么強!
不是亞先天戰(zhàn)力嗎!
怎么是……一尊扣開天門,向天奪命的先天大宗師了……
噗!
這尊黑袍隕了。
被焚燒成無數(shù)灰燼。
“何必呢?!?/p>
“我只要你一滴鮮血而已。”
“讓我看看黑淵在搞什么鬼,哪里來的這么強大的陣容!”
蘇辰掌中,有妖魔濁血一滴,正在盤旋。
融魂追憶發(fā)動。
一幕幕畫面浮現(xiàn)。
……
“吾留在濁世,為仙臨準備的歷朝教首、圣者們,蘇醒吧!”
“去將黑蓮這孽畜給我?guī)?!亦或,替我尋到一尊現(xiàn)世的最強肉身!”
遙遠的孤山,生機斷絕,萬籟俱寂,唯有一座座的墳?zāi)梗@一天黑淵的老祖將它們喚醒了。
他們自稱黑淵長老會。
……
“要挖穿這妖魔山留下的通道嗎?”
“照做就是?!?/p>
“這是很久前,就跟他們達成的約定?!?/p>
怒江河底,有通道幽深。
有一人影。
正在血祭生靈,準備儀式。
……
還有,遙遠的妖魔山,亦有人影在奔走,不惜一死,魚躍跳下那如同深淵的一劍天地鴻溝。
他們,想要讓妖魔山下山亂世!
亂的是哪里。
大梁土地!
……
蘇辰驚醒,驚疑看向皇城外,江河方向。
有人在放出墓穴群仙!
以及妖魔山脈!
妄圖。
讓天下再亂一分!讓大梁萬民,生靈涂炭,萬里絕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