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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 銅棺出世

馬車前行,奔赴錦江,蘇辰背著劍匣,冒著風雨,朝皇陵趕去。

練氣仙階有十重。

前九重,對應一品,后天,先天兩大宗師境。

仙路,比人間修行要強。

雖是驚鴻一瞥,但蘇辰清楚,

冰封三四百年,還能活著醒來,墓穴群仙高階練氣仙不知凡幾。

“可以放出來,但不能是現(xiàn)在。”

“天下夠亂了?!?/p>

“不需要再來一群大虞練氣仙……”

皇陵。

十里外。

有座涼亭。

有道身影,氣宇軒昂,遠眺皇城,還有錦江方向,眉頭緊鎖,似有千言萬語,卻無人訴說。

他背對蘇辰,遠眺人間。

他看到了什么?

皇族廝殺!

天下崩裂!

又是一場人間浩劫。

大周皇族平靜了三百余年,一下子冒出了逆子弒父,諸王叛帝,現(xiàn)在又來了父子爭位。

天下何來兩位大周皇帝?

當年。

讓位,是他錯了嗎?

“許掌舵,亭子里有酒?!?/p>

他道。

對于蘇辰的到來,他似乎并不感到驚奇。

皇宮,亦有他的眼線。

當?shù)弥谥?,自藏書樓走出,便一夜入一品,扯著風雪劍仙的大旗,斬了第二尊監(jiān)國太子時,他就醒悟了,原來蘇辰一直都在皇宮,注視著大周皇族。

難怪,這尊許掌舵,能一直歷經(jīng)風雨不死。

原來。

他是那一尊攪弄風云的人間劍仙。

“好?!?/p>

蘇辰也不客氣,冒風雨而來,于涼亭就坐,給自己倒了一杯熱酒。

入口,沒有醇香綿長,唯有苦澀。

這是白儒酒。

他,曾經(jīng)很喜歡。

只是。

很久不喝了。

“皇陵沒出什么事情吧?!?/p>

蘇辰問。

“重水灌入皇陵,鐵汁封頂,還有泥漿封山,傳聞中的大妖魔都能封死!”

“應該無事?!?/p>

他說完,看了眼再不飲酒的蘇辰。

“我特意打聽了你的喜歡,本以為,精心準備的白儒酒,你會喜歡的。”

“許掌舵。”

“不知我該叫你許公公,還是要動我大周的風雪劍仙?”

龍軒君,望向蘇辰,眸子復雜,既有敬,亦有畏,還有恍惚如夢。

整整三年,他不敢入睡。

夢中。

全是那驚天的璀璨一劍。

他怕了三年。

夢中驚醒了無數(shù)次。

整整三年,他不敢入皇城,刻苦修煉,哪怕成為第一尊人間宗師后,仍舊如此。

今日,他不怕了。

決定踏出這一步!

為了大周,他想試一試這風雪劍仙的劍,是否還如當年那般鋒銳不可擋,如濁世劍仙。

“好好在藏書樓,做你的大周藏書樓太監(jiān),亦或是許掌舵,不好嗎?”

“你不該干涉皇權的?!?/p>

“這天下,不再是一品的天下了!”

龍軒君在嘆息。

身份暴露,不足為奇。

在大梁時,他還算微末,從未做出太多驚天動地的事,有張貴、許寒為他遮掩,倒也無妨。

現(xiàn)在大周玄龍朝,他修為驚天,銳不可擋,幾次出手,都是天下矚目,世人震驚,天下大勢如他掌上棋局,可隨意擺弄,就算前有葉總管,后有于總管,也無濟于事。

以他們能耐,根本遮掩不住蘇辰留下的痕跡。

風雪劍仙,幾次出沒,都在皇宮,且與許歌行蹤高度重合,只要有心,查出來難,猜出來不難。

焰帝如此,桀皇子如此,龍軒君也如此。

蘇辰,藏不住了。

既如此。

就不藏了吧。

“還記得,三年前,你我的約定嗎?”

“大梁萬里山河,交予大周,可玄龍朝給予三千萬梁民安定了嗎?”

“天下飄搖,梁人如豬狗?!?/p>

“甚至?!?/p>

“不如暴梁統(tǒng)治之時?!?/p>

“干涉皇權!”

“我有這個實力?!?/p>

“在我看來,宗師,亦不如我這個一品。”

蘇辰不在飲酒,將那一卷冊封龍軒君為帝的先皇遺詔,放在石桌上,道。

“我,要捧你為帝!”

“護天下萬民!”

“否則,我不介意,改朝換代,換一個人做新朝皇帝。”

皇帝修仙,有人登頂,余則盡亡!這根血脈有關,王朝氣運有關。

蘇辰不想青雀死。

龍軒君,這一尊人間宗師為帝,執(zhí)掌天下,給予萬民安定,有他在幕后支持,是最好的選擇。

龍軒君沉默了。

這一沉默,就是許久。

“玄龍皇叔的皇位是兄終弟及得來的,吾父駕崩,諸位皇兄爭得魚死網(wǎng)破?!?/p>

“最后,我反倒成了父皇唯一血脈了。”

“三十年前,我沒有登位,現(xiàn)在,還是我的答案?!?/p>

“王朝,有王朝自己的興衰。”

“蘇公,為何非要插手,撥弄天下風云,無論是焰,還是桀,皆有雄心萬丈,胸懷偉略,為明主新君,十年過后,將無周梁,天下王朝,哪個不是這樣過來的……”

三年來。

龍軒君,想過無數(shù)與蘇辰再見的畫面,但從沒想過,會是這樣。

針鋒相對。

劍拔弩張。

金鑾殿上的椅子,有人紅了眼,不惜弒父也要登位,有人不屑一顧,二次拒絕。

“看著這杯白儒酒的份上,我再給你一次機會!”

“要么,為帝!”

“要么,改朝換代,江山易主,我親自選人立新朝,為新帝,到時再無大周……”

蘇辰傾倒一杯白儒酒,連同先皇遺詔,推向了龍軒君。

“立新朝?”

“蘇公,可以試一試?!?/p>

“天下不止周梁,還有天下一統(tǒng),即將出世的無數(shù)宗師,以及大虞時代,翹首以盼,等候仙臨的群仙……”

“沒我大周,天下更亂!”

“這時代一品早已淪為過去式,說到底,你一品再強,也只是一品罷了?!?/p>

龍軒君雖有忌憚,但與蘇辰對視,仍一步也不愿意退。

這天下,是他大周的天下。

不是哪位強大修行者,可以隨意擺布的!

哪怕是斬過宗師的風雪劍仙!

也不能!

“好!”

蘇辰笑了。

剎那。

滿天風雨狂躁。

涼亭里。

這位極境一品,跟天下第一尊宗師,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。

似有意與勢在糾纏。

轟!

涼亭外,以涼亭為中心,半邊天地染上寒霜,風雨墜.落人間,化作冰晶粉碎。

有漫天大雪,冰封天地。

另外半邊天,則有地火升騰,焚山煮雨,斷絕風雨,還有雷霆漫天閃耀,似無窮盡。

一頭雷霆與火之龍,發(fā)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。

遙遠皇都。

還有錦江方向。

諸多修行者,齊齊震動,皆是側目,看著這皇陵方位產(chǎn)生的天地異象,震撼無比。

隱隱猜測,是不是皇陵又有仙出了?

殊不知。

這是站在人間修行巔峰之上的兩尊存在,極境一品,還有人間第一尊宗師,正在摩擦出真火。

“我,宗師第二境了?!?/p>

龍軒君,背負雙手,著重強調。

宗師有三境。

第一境,開七十二人竅,養(yǎng)第一條真意之龍。

第二境,破三十六地鎖,養(yǎng)第二條勢之龍。

第三境,凝聚唯一天關,第三頭龍,己身如龍。

蘇辰曾斬過的百歲大梁宗師,雖然勢已成,但仍是第一境,養(yǎng)真意之龍的程度。

短短數(shù)月,踏進第二境,地鎖。

龍軒君,的確不凡。

“我還有劍未出?!?/p>

蘇辰指了指腳下劍匣。

“那你就出劍!”

龍軒君淡笑,孤傲絕世,雙目有神,踏出這一步,他誓要盡舒胸中意氣。

三年來,籠罩他這尊宗師頭頂?shù)年幵?,也該散去了?/p>

風雪劍仙?

不過一品。

而他,已成第二境的后天宗師!

早已不同凡響!

也該讓這尊被世人吹捧聲迷了眼的風雪劍仙知道,現(xiàn)在,宗師,才是這人間的主人。

大周,不是大梁。

他滅不了!

“拔劍!來戰(zhàn)!”

龍軒君踏步而來。

三百丈高的雷霆與火之龍,發(fā)出了恐怖的咆哮,朝他而來,火浪與雷霆肆虐,如滅世之龍。

“宗師,才是人間的主人?”

“曾有人跟我說過差不多的話,他說,人間修行,如何能與通天仙路相提并論。”

“但是,在我看來,我才是通天之路!人間亦該在我腳下匍匐……”

蘇辰飲下一口白儒酒。

他,沒有拔劍。

區(qū)區(qū)宗師第二境,何須他動用最強的葬星一劍。

“風雪!”

蘇辰低吟。

剎那。

狂風洶涌,還有暴雪臨世,如海如浪,漫天而來,于蘇辰掌中化作一劍。

風雪一劍!

“既稱我為風雪劍仙,那我便用這一劍風雪斬你,不僅葬星一劍是你日后的夢魘,這風雪一劍也會是?!?/p>

蘇辰敘說著。

“可笑!”

“蘇辰,你真是被世人贊頌迷了眼,你以為你是誰?第三境的圓滿宗師嗎?”

“吾才是宗師!你只是小小一品!”

龍軒君在笑,眸有冷嘲,腳踏雷霆與火的勢之龍,誓要連同涼亭里的蘇辰一起踏碎。

下一瞬。

璀璨劍光沖天。

風雪一劍三百丈,沖天而起,所過之處,天地冰封,雷霆與火亦要避退。

此劍出,人間寂靜。

秋風蕭瑟,此地不再有雨。

遍地冰霜焦土。

天坑中。

三百丈的雷霆與火之龍,煙消云散。

唯有龍軒君,倒在血泊中,衣甲破碎,胸膛上,有凝結著冰霜的鮮血劍痕不斷掉落著凝結成冰的血肉。

“為什么?”

“我……可是宗師!”

“為什么會輸……”

“你這……真的是一品嗎?”

龍軒君不解,他氣息萎靡,但還有一線生機,只是這一敗,斬碎了他的一切。

他,還不如一死。

至少,能死在一護大周的幻夢下。

這一劍之下,龍軒君明白了,風雪劍仙就是風雪劍仙,真正被天下人贊頌迷了心智的人,是他。

風雪劍仙,真的有改朝換代的實力。

踏進宗師。

怕是群仙,亦要俯首。

“我愿為帝!”

“我愿為帝!”

“請?zhí)K公您放過大周!”

龍軒君跪地俯首,淚流滿面。

這一幕。

仿若,重回三年前的滅梁之日。

那時。

他亦是在這少年面前,磕頭如搗蒜,才搏得一線生機。

這一次,他不是為自己求得,而是為大周求得。

然而。

這次,蘇辰?jīng)]再回應他。

只是淺淺飲下一口白儒酒,將酒壺,連同先皇遺詔,一同斬的粉碎。

“這酒,真不適合我。”

“太苦啦!”

“你不夠資格請我白儒酒,你我也做不成朋友,下次再見,或許,就該再無了大周?!?/p>

蘇辰走了。

做許歌模樣,腳踏風雪,背負劍匣,一路前行,繼續(xù)去往皇陵了。

此地,只留下龍軒君一人失魂落魄。

皎月。

驅散了烏云。

月光下,一瞬間,龍軒君滿頭烏發(fā),染上白霜,披頭散發(fā),失魂落魄。

他一.夜白了頭。

“沒想到,最后是我一手葬送了……大周最后的生機。”

龍軒君慘笑。

有一身影,踏雪而來,遠眺皇陵,眸子陰郁,似也不解,為何第二境的宗師,都斬了此人。

“以一品風雪之意,斬宗師第二境,就算是五百年的大虞,三百年的天隕時代,都沒這般妖孽人物?!?/p>

“此人,是誰!”

電閃雷鳴,照亮了她的冷漠容顏,齊王女。

但。

她,不是齊王女。

……

……

皇陵。

蘇辰尋了許久,都沒找到錯漏之處。

重水灌陵,鐵汁封頂,還有泥漿封山,另外還有一千黑龍重鎧,來回巡邏,毫無半點錯漏。

只是。

黃皮老仙,帶來的泥土,為什么有大虞皇陵里的陰土。莫非是還未封穴,跟著先后三批皇都一品高手進入的?

蘇辰不解。

“要不,進去看看?”

蘇辰思付著。

就在此時。

轟!

地動山搖。

皇陵,營地里,留守的禁軍,全都是驚恐萬分。

“發(fā)生了什么?”

他們不用疑惑了。

漫天的怒江河水,如海如浪,狂涌而來,轉瞬間吞噬大地,將整個營地,甚至是皇陵都給吞沒。

“??!”

“怒江!”

“錦河怒江改道了!”

有人怒吼。

剛想逃離,可是怒江河水,就已鋪天蓋地而來,吞噬整個營地,連同皇陵一起。

原本的山脈,轉瞬變成了怒江的一條河流。

天地浩瀚之威下。

哪怕一品,亦如螻蟻。

也就宗師,能夠從這浩瀚天地之威面前保住之身了,但也無余力,再護他人。

這一刻,發(fā)生的太快。

轉瞬間,三十里山脈,就被怒江分流的河水所占據(jù),化作了一方湖泊大河,奔流洶涌。

一千黑龍重鎧,還有駐扎在此的禁軍,以及,一品修行,自然無一人活命。

“錦江怒河,鬧出這般大的動靜?!?/p>

“銅棺!”

“出世了?”

除此以外,蘇辰想不到任何的解釋。

也唯有,那一尊封存著大周太祖的銅棺破封而出,才能夠讓湖海改道,天地色變,才能鬧出這偌大的動靜了。

大周玄龍朝,三年末。

怒江改道!

水澤千里!

不知多少城池,村落,慘遭吞沒,死傷無數(shù),更有百萬流民,四散奔逃。

有流言紛飛。

大周無德,天地降怒!唯有新朝,才有生機!

錦江城中。

焰帝,看著這十丈銅棺,還有那一頭守護在銅棺之上的三百丈大蛇,振奮不已。

“大周十七代子孫,焰,恭迎老祖魂歸!”

言罷。

焰帝將準備好的祭品,他最珍愛的小兒子,一路從皇都護送過來的小皇子,朝著銅棺推去。

“父皇!我怕!”

小皇子,滿臉驚恐,不敢靠近散發(fā)陰冷的銅棺,還有大蛇,連滾帶爬,想要回來。

“滾回去!”

“為大周赴死,是你的榮幸?!?/p>

焰帝,將他踢進銅棺里。

銅棺。

傳出來凄厲慘叫。

還有……一陣啃嚼聲。

“現(xiàn)在是大周何年?”

銅棺里,傳來一陣如同金鐵摩擦般的沙啞聲。

三百年了。

周太祖,醒來了。

……

于此同時。

怒河改道,大浪滔天時。

有朱紅執(zhí)宰止步,遙望遠處山巒,那一道馬車,正等人的青衣倩影,問。

“她,就是那尊梁皇血?”

正在將沐妃千刀萬剮的雷將軍,木吶的點頭。

“嗯?”

下一瞬。

他反應過來,大驚失色。

“執(zhí)宰,不可!”

“陛下,無吩咐此事!”

這一尊建武十年,玄龍一年的紅衣執(zhí)宰,眼中滿是對天下蒼生的悲憐,認真的說著。

“為天下蒼生,她,當赴死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