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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黑淵有仙

倘若藥房沒有第二位許歌的話,或許,我就是西廠要找的許歌?!?/p>

蘇辰,如此道。

“好像真是……許歌?!?/p>

于忠,顫顫巍巍道。

破廟里。

白發(fā)皇子,側(cè)頭望來,神色莫名。

“周姓皇族,玄龍陛下孫,焰帝第七子,桀,自舊都而來,有禮了?!?/p>

“如要回宮,不如同行。”

這下,得知許歌身份,哪怕雷將軍,都不再狂傲,歉意的拱了拱手。

他敬的不是許歌。

而是,許歌這個名字,以及即將擁有的巔峰權(quán)勢。

“好。”

“同行吧?!?/p>

風(fēng)雨呼嘯,道路泥沼。

遠(yuǎn)處。

巍峨皇城,連綿百里,看不到盡頭的城墻,遙遙在望。

雨停了。

馬車?yán)铩?/p>

于忠,忍不住看了眼許歌,至今,還置身夢幻中。

武監(jiān)局斗法掌印監(jiān)。

他就是犧牲品之一。

發(fā)配錦江。

誰曾想。

在錦江,先遇上了蘇爺,被八虎之首調(diào)回大內(nèi)皇宮,路上,先遇桀皇子,又遇到許公傳人……

他時來運轉(zhuǎn)了。

許歌,背著箱子里的青雀,跟著白發(fā)皇子的車隊,進(jìn)了皇城,在陌生又熟悉的宮門前停住了。

“晃眼近三年?!?/p>

“大梁如夢,轉(zhuǎn)瞬,已成周?!?/p>

蘇辰有些唏噓。

于忠,跟在蘇辰身后,頗為恭敬,在他身后,白發(fā)皇子桀,即將分別,終于忍不住問。

“踏進(jìn)這扇宮門,便可執(zhí)掌西廠,坐擁無邊權(quán)勢,你,作何感想?”

二十來許,西廠掌舵人。

何止是位極人臣。

少年得志,春風(fēng)得意馬蹄疾,一朝看遍長安花,也不為過。

當(dāng)然。

前提,他真是許歌。

且。

能壓得住八虎!

“無感?!?/p>

“權(quán)勢,于我如浮云?!?/p>

“如我想要,天下又算得了什么?!?/p>

蘇辰朝宮門走去。

“好大口氣。”

“既如浮云,為何回來,天下初定,大周宮廷,舊梁與新周角力,我觀你毫無修為,一朝踏錯,必粉身碎骨?!?/p>

皇子桀不解。

“那你呢?!?/p>

“不遠(yuǎn)萬里,自大周舊都,跋涉萬里而來,這里沒有你的位置,你為何來?”

蘇辰不答,反問皇子桀。

這一切。

皇子桀,心神俱震,竟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,下意識朝后退了一步,撞在了雷將軍的鐵甲上。

“我回來,只是天下雖大,我卻無處可去,在這里,才有些熟悉的感覺?!?/p>

“僅此而已?!?/p>

言罷。

蘇辰踏進(jìn)了宮門。

轟!

宮門閉合。

不等蘇辰背著木箱,朝里走去,就有一隊途徑的巡邏鐵甲衛(wèi)士中,沖出一人,手持弩箭,怒吼殺來。

“許歌,你來皇宮,想繼承西廠,就是繼承了我東廠的血恨,納命來!”

弩箭破空,只是落了空。

巡邏的鐵甲衛(wèi)士,勃然色變,反應(yīng)極快,一同出手,就將此人鎮(zhèn)殺。

“好膽。”

“東廠探子,竟敢如此大膽?!?/p>

于忠怒不可遏。

誰也想不到,剛?cè)雽m門,東廠就得了消息,許歌毫無修為,猝不及防,要是再準(zhǔn)點,或許真能讓他得手。

“許公公受驚了。”

“這東廠的人,竟已這般囂張了?!?/p>

于忠,看著倒地沒了聲息的東廠暗子尸體,恨不得上去補上兩刀。

“真是東廠嗎?”

蘇辰,大有深意。

嗡!

于忠愕然。

不是東廠,還能是誰。

莫非是……

“八虎?”

于忠即刻道。

“不可能。”

“許……許公公,你應(yīng)是有所誤會,八虎對許公忠心耿耿,就算不認(rèn)你,也絕無可能刺你死于宮門前。”

“西廠,也是要顏面的?!?/p>

蘇辰背著木箱,跨過地上尸骸,看都沒看一眼,徑直朝著前方走去。

這大周皇宮,在舊梁皇宮廢墟上修建,他也算熟門熟路。

很快。

他走到了原先藥房的位置。

沒了。

“藥房沒了?!?/p>

“玄龍陛下仁愛,擴充太醫(yī)院,專門設(shè)立一個堂口,供給太監(jiān)、宮女看病抓藥,且近乎不收什么錢……”

談及玄龍帝,于忠還是忍不住一陣欽佩。

他,亦是小太監(jiān)出身。

對許歌,有些敬重,不全是西廠繼承人的身份,還有對許歌施救底層太監(jiān)事跡的尊敬。

“對了?!?/p>

“他,也是八虎嗎?“

蘇辰走在木橋上,朝遠(yuǎn)方望去,看到了一尊熟悉的人影,微微沉默。

藥房殘址,現(xiàn)在變成了一座小湖泊,湖上有涼亭,還有一座木橋。

在他視線處。

涼亭里。

有一尊體態(tài)修長,容貌年輕的太監(jiān),他的眉宇間,始終有一抹難以散去的郁結(jié)之氣。

他,著一身紅袍,一頭灰發(fā),注視著蘇辰,滿眼復(fù)雜,似有欣喜,似有釋懷,似有擔(dān)憂。

他走來了。

“他,怎么也來了。”

“是的?!?/p>

“他亦是八虎之一,不過向來獨來獨往,非我等天武年就跟在許公身邊的舊人?!?/p>

“怎么,許公公認(rèn)識?”

于忠有些疑惑。

八虎,人人二品,其中強者,已臨一品。

大梁時。

許歌不過一藥房太監(jiān),毫無修為,怎么會認(rèn)識八虎。

“還記得,宮門前,那一場刺殺嗎?”

“絕對是東廠!”

“跟八虎沒關(guān)系?!?/p>

于忠,言之鑿鑿,不滿許歌對八虎的這種偏見。

“或許。”

“那并非是一場刺殺。”

“只是在借這場刺殺,做實我許歌的身份,讓皇宮里的太監(jiān),都知曉許歌回來了……”

蘇辰,話語淡淡。

于忠不解。

然而。

下一刻。

那一襲紅袍,八虎之一,灰發(fā)的年輕太監(jiān),已然來到了木橋之上,凝視著蘇辰。

“葉總管?!?/p>

于忠有些緊張,擋在兩人身前。

畢竟。

西廠誰都知曉。

這位殺生虎,修的是吞天魔功,許公嫡傳,嗜殺殘忍,隱隱有八虎之首,掌舵西廠的趨勢。

八虎過半,都被他收入麾下。

也是他。

一手創(chuàng)立武監(jiān)局,將舊梁時,那些紅袍,權(quán)貴,幫派也鯨吞其中,才一掃西廠內(nèi)斗大周掌印監(jiān),外戰(zhàn)東廠,腹背受敵,奄奄一息的頹勢,一躍成為龐然巨物。

哪怕東廠掌舵人,褚蕭,踏進(jìn)絕巔,西廠仍舊有底氣斗上一斗。

這位,可是許歌路上最大的競爭對手。

莫非……

這是按耐不住,想要動手了。

難道真的是這位,安排的那一場刺殺?想要上位?

昔年。

許公還活著的時候。

他,可就跟許公沒什么深厚感情。

也不知。

許公為何一路提攜他。

于忠緊張了起來。

許歌是許公指定的接班人,絕不能有失。

“葉總管……”

正當(dāng)于忠想說些什么時候。

沉默氣氛中。

蘇辰開口了。

“你怎么還沒死。”

一言出,石破天驚。

于忠大驚失色。

這可是一位一品,西廠八虎之首,嗜殺成性的殺孽虎?。≡S歌,一個毫無修行的藥房太監(jiān),怎么敢挑釁的?!

就在于忠以為許歌即將被打的滿地找牙時。

撲通!

眼前灰發(fā)年輕總管,跪在了地上,朝著蘇辰叩首,涕淚橫流。

“許爺?!?/p>

“你還活著,真是太好了?!?/p>

“小軒子,拜見許爺,殺孽虎,拜見西廠掌舵人!”

遠(yuǎn)處。

宮里的貴人們,有些沉默的看著這一幕。

他們有大周掌印監(jiān)的紅袍。

還有武監(jiān)局的紅袍。

甚至連皇子都有慕名而來,想一睹這被大梁三公之一,許寒,點名繼承西廠的幸運兒。

“本以為是場染血廝殺,西廠內(nèi)斗,無趣,太無趣了!呵呵,一個根骨拙劣,毫無修為的人,當(dāng)西廠掌舵,嘖嘖,西廠遲早要完?!?/p>

大周掌印監(jiān)紅袍,冷嘲離去。

對蘇辰。

他們不屑一顧。

“看上去,也無甚出奇嘛?!?/p>

“不過?!?/p>

“殺孽虎都俯首了,這西廠他盡掌無疑了?!?/p>

“或許,該走動一二?!?/p>

皇子眼中有名為野心的火,在燃燒。

焰帝即位。

太子空懸。

他們,皆有可能。

西廠這等助力,他們虎視眈眈許久。

“唉?!?/p>

“東廠舊部的頭,為一尊絕巔,咱們的頭,只是個普通人,這樣一看,倒不如讓殺孽虎掌舵……”

“慎言!”

“住口!”

“想死了嗎?速速跟我去拜見。”

其余七虎趕來,或俯首,或叩首,或躬身,或敷衍拱手,心思一一不同。

許寒,早已為蘇辰執(zhí)掌西廠,鋪好了路。

恍惚間。

蘇辰仿若看到,多年以前,藏書樓里,那個稚嫩少年,難得在他面前放肆了一回,腮幫子里鼓鼓的全是糕點,還喝著他的白儒酒。

“蘇爺啊?!?/p>

“我,許小寒,雖不敢像干爹那樣許諾您紫袍之下,第二紅袍,但我許小寒,擁有的一切,只要是好的,全都是蘇爺?shù)?。?/p>

昔年,一句玩笑。

現(xiàn)。

成了現(xiàn)實。

可,這西廠,許寒追尋的巔峰權(quán)勢,蘇辰在乎嗎?他,一點都不在乎。

“這就是你給我鋪好的路嗎?”

“小寒子?!?/p>

八虎俯首,西廠入手,蘇辰毫無興致,他凝視著葉軒如殘燭般的壽火,一陣沉默。

吞天魔功,像是一個詛咒,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故友,張貴,許寒,現(xiàn)在輪到小軒子了。

良久。

余下七虎,漸漸不耐時。

凝視變了模樣,他都認(rèn)不出的葉軒,他終于開口。

“我記得?!?/p>

“建武十年,”

“你胸中有意氣難平,所要走遍天下,斬盡世間不公,你可做到了?”

葉軒,頭顱低的更深了。

“七年過去?!?/p>

“早已是年少時的意氣了?!?/p>

“許爺。”

“年少時,人總覺得自己會是這天地的主角,可是啊,一次又一次的挫折,我醒了。”

“我,葉軒,跟您,跟許公,張公不同,我……只是個普通小太監(jiān)?!?/p>

“能做殺孽虎,輔佐您執(zhí)掌西廠,就已是我心中所想所愿了,往日笑談,不必再提……”

蘇辰再無興致。

七年了。

一切仿佛沒變,但又仿佛面目全非。

小軒子,不再與他無話不談。

心中無執(zhí)念,無意氣的人,是修不了吞天魔功的。

他,在撒謊!

蘇辰走了。

藥房已不再。

舊人,也已變。

他,重回了藏書樓。

藏書樓,紅磚綠瓦,巍峨九層,在這大梁天武年,到大周玄龍朝,將近二十年,損毀數(shù)次,重建了數(shù)次。

但無論是誰修繕,都保持了原本的模樣。

“回家了。”

蘇辰將墨玉小龜,扔進(jìn)了水缸里,任由它在里面游來游去,又把青雀自木箱里放出。

他則是來到藥田,開始松土。

好些年沒做了。

有些手生了。

“方才好像很吵鬧,發(fā)生了什么,這里是什么地方?”

一路上。

青雀都不敢出聲。

生怕暴露了身份,引來了江陵侯的追殺,她倒還是小事,就怕牽連到了許爺。

許爺,只是個普通太監(jiān)。

她。

也只是一個普通歌姬。

拿什么去跟坐擁大周權(quán)利的龍軒君義子,一尊侯爺去斗。

“大梁……不,大周藏書樓了?!?/p>

青雀眸子瞪大。

不可思議。

“藏……藏書樓?”

“傳說?!?/p>

“傳說當(dāng)中,那位大梁第一太監(jiān),三公之首,蘇辰的住所?”

“咱們這種普通人,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?這可是傳說中的地方,傳說中大梁天下第一的住所?!?/p>

青雀,話音都在顫抖。

“我是太監(jiān)啊。”

“入宮?!?/p>

“很正常?!?/p>

“藏書樓,就是我家啊?!?/p>

蘇辰道。

“等等。”

“這是大周皇宮,會不會有麻煩?!?/p>

“是了?!?/p>

“最危險的地方,反而最安全,只要不暴露身份,或許,江陵侯也不可能想到,我會躲在這……”

此時。

青雀都還不知,江陵侯,已經(jīng)死了。

慌亂退去,青雀興奮起來,嘰嘰喳喳的拉著蘇辰,想要去看藏書樓的典籍。

她自己去了。

藥田。

蘇辰終于挖出了一截斷骨。

黑蓮圣者。

“就讓我看看,那一枚天武年就得到的珠子,有什么秘密吧!竟讓黑淵鍥而不舍,追尋了二十年,甚至更久……”

這一刻,蘇辰恢復(fù)原本面貌,身上樹須涌動,長生第三品,融魂追憶發(fā)動。

細(xì)小樹須,將這截斷骨包裹。

海量記憶涌來。

……

“娘!”

“別把我賣掉!”

街上,少年,看著陰森的黑袍人,哭泣拉著婦人的手,婦人冰冷的將他的手指掰開折斷。

少年絕望。

身上痛,不及心中痛。

……

“得吾傳法?!?/p>

“汝,可成凡人武道一品?!?/p>

“去!”

“將吾救出!”

高臺上,他醒來,自上千少年尸體中爬起,著黑蓮衣袍,成圣子。

臺下十萬信徒朝拜。

……

“密匙三枚?!?/p>

“就差大梁的了。”

“只許成功,不許失敗,救出老祖,你我人人可長生久視!得仙術(shù)奧秘,窺宗師之路,超脫人間。”

黑暗。

他對著諸多身影,眼神狂熱。

……

轟!

蘇辰身心震動。

黑淵圣者半生記憶,就算只是其中重要的碎片部分,亦讓他有些難以承受。

恍惚了許久。

蘇辰才回過神來。

眼神微凝。

“夢中傳法,又是一尊仙蹤?”

“寶珠是封印密匙?!?/p>

“黑淵有仙?!?/p>

“一尊被封印的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