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姨子,現(xiàn)在我通過考驗了吧?”張成看著林雪放下筷子,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追問。
林雪用紙巾擦著嘴角,抬眼掃了他一下,眼尾的弧度比剛才柔和了些,卻依舊帶著幾分傲嬌:“算你優(yōu)秀?!?/p>
她放下紙巾,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張成一番,“看來我姐選你,也不是全憑一時糊涂。不過——”她
話鋒一轉(zhuǎn),語氣瞬間冷了下來,“考驗通過不代表我認可你,頂多是不把你占我便宜的事告訴我姐。”
“我真沒占你便宜!”張成氣呼呼地反駁,胸口都有些發(fā)悶,這黑鍋怎么就甩不掉了?“當時是急救,換作任何人我都會這么做?!?/p>
“行了行了?!绷盅┌櫫税櫭迹敖K究你救了我一命,這事兒我可以當做沒發(fā)生。對了,我落水的事不許說出去,我爸媽要是知道,肯定又要念叨我不懂事,我姐也得跟著擔心?!?/p>
她說到“我姐”時,聲音軟了幾分——姐妹倆雖然偶爾拌嘴,感情卻一直很好。
“放心,我嘴嚴得很?!睆埑哨s緊保證,剛松了口氣,林雪的手機就響了,屏幕上跳動著“姐”的備注。她接起電話時,臉上的刻薄瞬間褪去,聲音甜得像浸了蜜:“姐?!?/p>
電話那頭傳來林晚姝溫柔的聲音,“張成表現(xiàn)怎么樣?”
“他都把你妹妹的初吻奪走了,你還當他是好人……”
林雪在心中嘀咕,羞惱地瞪了張成一眼,嘴上卻敷衍道:“還行吧,沒掉鏈子,把我照顧得挺好。”
“那就好,”林晚姝的聲音透著放心,“山里天黑得早,別畫太晚,讓張成開車慢點,注意安全。”
“知道啦姐,我們很快就回去?!绷盅┕郧蓱?yīng)著。
掛了電話,張成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,是林晚姝發(fā)來的微信:“老公,加油!爭取讓小雪對你改觀,她要是不反對,再想辦法攻略我爸媽……”
張成看著微信,哭笑不得地回復“好的”,抬頭就撞見林雪似笑非笑的眼神,趕緊把手機揣進兜里,假裝整理火堆。
此時夕陽早已沉進山坳,九月十五的圓月悄悄爬上東邊的山頭,像一盞巨大的銀燈,將清輝潑灑在河面上。
月光落在蘆葦上,給白色的蘆花鍍上一層銀紗,風一吹,就像千萬只螢火蟲在搖曳;
河面波光粼粼,把月亮的影子揉成細碎的銀片,隨波蕩漾;
遠處的山林褪去了白日的墨綠,變成深淺不一的黛色,輪廓在月色中愈發(fā)柔和。
林雪早已支起畫架,換上夜景顏料。
她站在河邊,白色的裙擺被月光浸得透亮,左手扶著畫板,右手握著畫筆,筆尖沾著靛藍的顏料,在畫布上輕輕一點。
她畫得極慢,眉頭微蹙,眼神專注得像要把月色都吸進畫里——月光下的蘆葦、流動的河水、遠處的山影,都在她的筆尖漸漸鮮活起來,連河面上細碎的波光,都用銀色顏料點得恰到好處。
張成站在一邊,看著月光下的林雪,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。
她的側(cè)臉被月光映得瑩白,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,握筆的手指纖細修長,連專注的模樣都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。
他突然覺得,這月下作畫的場景,比任何畫作都要動人。
不知過了多久,林雪終于放下畫筆,退后一步欣賞自己的作品,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。
張成趕緊走過去,看清畫布的瞬間,忍不住驚嘆:“這畫也太漂亮了?!?/p>
畫布上的江景,月色如水,蘆葦似雪,河水泛著銀光,連風的味道都仿佛從畫里飄了出來,像一首流動的詩。
“眼光總算沒那么差?!绷盅┑靡獾負P起下巴。
“那……能不能把這幅畫送給我?”張成撓了撓頭,語氣帶著期待——他不是喜歡畫,是喜歡畫里的月色,還有畫這幅畫的人。
林雪白了他一眼,轉(zhuǎn)身開始收拾顏料:“你又不是我男朋友,我憑什么送你?”
“可你是我小姨子?。 睆埑煞瘩g道。
“小姨子也沒義務(wù)送畫給‘軟飯男’?!绷盅┑恼Z氣瞬間冷了下來,一邊疊畫架一邊道,“何況我姐未必真會嫁給你,她連和你的關(guān)系都不敢公布,你根本上不得臺面?!?/p>
這句話像根刺,扎得張成心里有些發(fā)悶。
林雪收拾完東西,將畫架塞進后備箱,突然“啊”的一聲尖叫,整個人瞬間僵住,臉色慘白如紙,“那是什么?”
張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也倒吸一口涼氣——只見不遠處的樹林里,緩緩走出一支迎親隊伍。
最前面是個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,紅袍加身,頭戴禮帽,卻面無血色;后面跟著四個抬花橋的轎夫,穿著青色的號服,走路輕飄飄的,腳根本沒沾地;
再往后是吹吹打打的樂隊,嗩吶、鑼鼓聲震天響,可那些樂手的臉都模糊不清,像蒙著一層霧。
最詭異的是,月光這么亮,整個隊伍卻沒有一絲影子,花橋的紅綢在月色中泛著詭異的暗光,鑼鼓聲明明很熱鬧,卻透著刺骨的寒意。
他們徑直朝牧馬人走來,正好擋住了回家的路。
“天呀,鬼迎親?”林雪也終于看明白了,嚇得魂飛魄散,尖叫著一頭扎進張成的懷里,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腰,指甲都掐進了他的肉里。
她的身體冰涼,卻又帶著淡淡的芳香,在他懷里劇烈地顫抖著。
張成也毛骨悚然,汗毛都豎了起來——他殺過不少鬼魂,卻從沒見過這么大規(guī)模的鬼迎親隊伍。
但他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,摟著林雪,快步鉆進還沒來得及收的帳篷里,拉上拉鏈,只留下一條小縫觀察外面。
帳篷里空間狹小,林雪緊緊貼在他的身上,柔軟的身體像棉花一樣,隔著薄薄的衣料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和體溫。
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口,呼吸急促,發(fā)梢掃過他的脖頸,癢絲絲的。
張成的呼吸也變得急促,心跳快得像要撞出來,看著她露在外面的、嬌艷欲滴的紅唇,差點就吻了上去。
“他們……他們朝我們過來了!”林雪突然從他懷里抬起頭,透過帳篷的縫隙看了一眼,聲音帶著哭腔,“他們停下來了!”
張成趕緊湊到縫隙處,只見迎親隊伍已經(jīng)走到帳篷前,吹打聲突然停了下來,整個場面靜得可怕。
花橋輕輕落地,轎夫掀開轎簾,新郎從馬上跳下來,面無表情地走到帳篷前,伸出蒼白的手,做了個“請上花橋”的手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