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成馬上就把保時捷開回了麗景花園。
銀灰色的保時捷靜臥在晨光中,車身像淬了層冷銀,在陽光下泛著銳利的光,連輪轂上的紋路都清晰得能映出人影。
“能開回來幾天?”
顏知夏站在這輛曾經(jīng)屬于她的車旁,滿臉都是復雜表情。
“老板娘說,用一周沒問題。”張成熄了火,把鑰匙遞過去。
金屬鑰匙鏈碰到她掌心時,顏知夏的眼睛亮了,之前因失去車房而耷拉的肩線,悄悄挺直了些,連眼底的頹喪都散了大半。
接下來的幾天,顏知夏徹底褪去了吊帶裙與精致妝容,換上挺括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,每天踩著高跟鞋穿梭在寫字樓間。
面試時攥皺的簡歷、被拒絕后強裝的鎮(zhèn)定、收到錄用通知時抑制不住的雀躍,都藏在她刻意維持的“從容”里。
直到周五傍晚,她攥著手機沖進家門,聲音里帶著破音的興奮:“我過了!月薪三萬五,市場部助理!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姐,很欣賞我!”
張成心里悄悄松了口氣——至少她沒再抱著“走捷徑”的念頭,終于肯踏實地往下走了。
周六的晨光剛漫過陽臺,顏知夏就忙得像個陀螺。
她把客廳的茶幾擦得能映出人影,擺上剛切好的進口水果和冰鎮(zhèn)香檳,又從衣柜深處翻出那條壓箱底的香檳色吊帶裙,對著鏡子反復調(diào)整肩帶,連耳墜的角度都要對著光看三遍。
“快把老板娘給你買的深灰西裝穿上!”她猛地推開張成的房門,語氣里帶著點急慌,“等下我朋友來,你就說你是做建材生意的富二代,是我男朋友——千萬別露餡!”
張成有點無奈,只能換上西裝,熨帖的面料順著肩線往下垂,襯得他身形挺拔了不少,鏡中的自己少了幾分司機的局促,多了點斯文氣,可一想到要對著陌生人撒謊,指尖還是忍不住發(fā)緊。
上午十點,門鈴準時響了。
顏知夏幾乎是撲過去開門的,門外站著她的三個熟人:閨蜜李萌穿了條火紅色吊帶裙,手里拎著鑲鉆的小包,眼神掃過客廳時,像帶著鉤子;
前同事陳瑤和趙琳則穿著職業(yè)套裝,手里提著果籃,目光卻第一時間飄向窗外——那輛銀灰色的保時捷,正扎眼地停在樓下。
“知夏,你這房子也太豪華了吧!”李萌夸張地轉了個圈,指尖劃過沙發(fā)的真皮面料,“還有你這保時捷!上次看你發(fā)朋友圈,我還以為是租的呢,沒想到是真的!”
“就是普通代步車,不值錢。”顏知夏故作謙虛地擺手,眼底的得意卻藏不住,順勢挽住張成的胳膊,語氣自然得像演練過千百遍,“給你們介紹下,這是我男朋友張成?!?/p>
“哇!富二代啊!”陳瑤眼睛亮了,上下打量著張成的西裝,“張成哥看著就斯文,肯定超有錢吧?”
張成的喉結動了動,剛想開口圓話,顏知夏就搶在前面:“他呀,就是幫襯著家里做點小生意,這車還是他爸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呢?!?/p>
她一邊說,一邊用指尖悄悄掐了下張成的胳膊,眼神里滿是“別拆臺”的警告。
張成配合著點頭,端起茶幾上的香檳給她們倒酒,冰涼的杯壁硌著指尖,卻壓不住臉頰的發(fā)燙。
接下來的幾個小時,他像個被提線的木偶,跟著顏知夏的節(jié)奏附和。
每說一句謊,都覺得喉嚨發(fā)緊,可看著顏知夏被羨慕的目光圍著時,那副雀躍又滿足的模樣,他又不忍心戳破這層薄薄的紙。
“知夏,你也太幸福了吧!”趙琳喝了口香檳,語氣里的嫉妒快溢出來了,“我現(xiàn)在還擠地鐵呢,房租漲得比工資還快,跟你一比,我簡直太慘了?!?/p>
顏知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,沒接話,只是給她遞了塊水果——張成看在眼里,心里卻泛起一絲沉郁:這場“體面”終究是借來的,下周車還回去,她又該怎么面對這些朋友的追問?
中午,顏知夏請她們?nèi)チ诵^(qū)附近的法式餐廳。
落地窗外是爬滿藤蔓的花架,牛排的焦香混著紅酒的醇香飄過來,朋友們的話題依舊繞著車和房子轉,顏知夏應對得游刃有余,偶爾還會側頭對張成笑一笑,裝作親昵的樣子。
張成默默切著牛排,刀叉碰撞瓷盤的聲音,在滿桌的談笑里顯得格外突兀。
直到傍晚送走最后一個朋友,顏知夏才癱坐在沙發(fā)上,長長地舒了口氣,臉上的笑容卻沒散:“總算應付過去了,沒讓她們看出破綻?!?/p>
張成看著她疲憊卻滿足的側臉,沒多說什么,去沐浴了一番,穿好睡衣出來,猶豫了一下,還是去敲開了顏知夏的房門。
顏知夏換了身白色吊帶睡裙,烏發(fā)濕漉漉地披在肩頭,發(fā)梢的水珠滴在鎖骨上,泛著瑩潤的光。
“你想干啥?”
顏知夏兇巴巴地問。
“你……不會忘記曾經(jīng)的承諾吧?”
張成遲疑道,
顏知夏的柳葉眉蹙起,語氣冷得像冰:“是你自己說我這么做太掉價的,那天的承諾不算數(shù)。你趕緊回你房間,不然我報警了?!?/p>
“額,好吧?!睆埑煽扌Σ坏?。
其實他知道,當初她求他之前就已經(jīng)做好了放鴿子的準備。
也能理解。
這幾天,周明遠也來了兩次,每次都拿了十萬現(xiàn)金,但顏知夏還是沒給他睡。
但若她和張成睡了,若被周明遠知道,那周明遠就再也不會給什么補償了。
他轉身回了房間,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,心里空落落的。
這一周,林晚姝因為周明遠有回頭的跡象,沒再和他演戲約會;如今又被顏知夏放了鴿子,連最后一點念想都落了空。
他拿起手機,給顏知夏發(fā)了條微信:“你已經(jīng)兩次放我鴿子了,下次再想借車或者讓我演戲,我不會答應的。”
“額……”
顏知夏一陣頭痛。
今后還真可能需要他幫忙演戲,讓他幫忙借車也是有可能的。
只能無奈地走出房間,來到張成的房間門口,敲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