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一前一后,行至操練場。
還未等姜天澤站穩(wěn)腳跟、有所防備,蕭凌川便已驟然發(fā)難,凌厲的拳風直撲面門。
他的招式迅猛而狠辣,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,都遠非姜天澤所能企及,他們的武藝根本不在同一層次。
僅僅過了三招,姜天澤便已落入下風,被蕭凌川以雷霆之勢反剪雙手,重重地壓制著跪倒在地。
手臂上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,仿佛要將骨頭碾碎一般,姜天澤緊咬牙關,硬生生地將即將脫口而出的痛呼聲咽了回去。
“四皇子殿下果然武藝超群,天澤甘拜下風!”他強忍著劇痛,艱難地開口。
蕭凌川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,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:“本皇子沒工夫聽你恭維!那日姜姑娘身上所中的媚毒,是你母親所制吧?好大的膽子,一個南月余孽,竟敢潛藏于我大鄴境內,私下里兜售毒藥,擾亂綱紀!”
姜天澤聞言,眼底瞬間掠過一絲驚慌。
早在交出那份制毒方子時,他便已經預料到,此舉有暴露他母親真實身份的風險。
但那日姜姝寧所中的毒實在太過霸道,情況萬分危急,他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遭受毒藥的折磨與摧殘,這才冒險將方子交了出去。
他萬萬沒有想到,這位四皇子殿下為了引他入局,竟然會以提攜他為名,欺騙姜姝寧帶他前來。
當真是城府深沉,陰險狡詐至極!
“殿下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!”
“看來你真不怕死。不過,我并非想取你性命,只想讓你如實相告,購買此毒的人究竟是誰?你若肯說出實情,我便可既往不咎,并兌現(xiàn)承諾,日后盡力提攜你。若是不說……”蕭凌川驀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,只聽得姜天澤的手臂關節(jié)處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摩擦之聲,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斷裂一般。
“我真的不知道!”姜天澤疼得齜牙咧嘴,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,“我曾多次追問過母親,但她始終不肯吐露半個字!不瞞您說,我比您更加想要知道買家究竟是誰!”
這樣,他便可以親手將那人碎尸萬段,以泄心頭之恨!
蕭凌川冷哼一聲,語氣帶著一絲嘲諷:“她不肯告訴你,你就毫無辦法了嗎?難道你就不能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要挾,逼迫她親口說出買家的身份?”
“我如何能用性命……?。 苯鞚稍捯粑绰?,便突然感到手臂傳來一陣錐心刺骨般的劇痛,讓他再也無法忍受,忍不住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慘叫。
趁他嘴巴大張之際,一顆冰涼的藥丸便被強行塞入了他的口中。
蕭凌川緊緊地捂住他的嘴巴,不容分說地逼迫他將那顆藥丸吞咽下去,聲音冰冷:“現(xiàn)在,你便有辦法了?!?/p>
姜天澤:“……”
大姐姐,四皇子哪里是城府深沉啊,他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!
蕭凌川這才緩緩松開他,慢條斯理地幫他將脫臼的手臂接了回去,語氣慵懶而隨意:“回去告訴你母親,你已經服下了一顆毒藥,若是在十二個時辰之內無法拿到解藥,必定會毒發(fā)身亡。她若想要得到解藥,便拿買家的信息來與本皇子交換。”
姜天澤疼得臉色煞白如紙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看向蕭凌川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與憤恨,卻又不敢輕舉妄動。
“是,殿下……我記住了?!?/p>
話音剛落,蕭凌川便毫不留情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左眼之上,打得他眼冒金星。
看著他左眼眶上迅速浮起一塊觸目驚心的青腫印記,蕭凌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:“這下看起來順眼多了。”
姜姝寧不是一直說他和姜天澤長得很像嗎?
現(xiàn)在,他們總該不像了吧?
姜天澤:“……”
大姐姐,我總是明白你為何會如此厭惡這位四皇子殿下了!
姜天澤默默地跟在蕭凌川身后,回到了正廳。
姜姝寧一見到姜天澤左眼上那觸目驚心的烏青,頓時心疼不已:“天澤,你的眼睛怎么了?傷得這么重!”
還不等姜天澤開口,蕭凌川便搶先一步,輕描淡寫地說道:“切磋武藝,受傷是在所難免。只腫了一只眼睛,已經算好的了?!?/p>
若不是看著這是她的堂弟的份上,他真想直接將這個南月毒師的后代打得筋斷骨折,臥床不起。
姜姝寧秀眉微蹙,顯然對蕭凌川的說法并不認同:“殿下武藝高強,天澤自然無法與您相提并論。既然說是切磋,殿下就應該稍微謙讓著他一點,點到為止即可,何必讓他掛彩?”
“讓著他點?”蕭凌川冷哼一聲,“若是將他扔到危機四伏的戰(zhàn)場之上,那些窮兇極惡的敵軍又是否會對他手下留情,謙讓他幾分呢?”
“殿下你……”姜姝寧聽出了他話里隱藏的深意,略帶驚訝地問道,“殿下莫非是打算讓天澤將來成為一名武將?”
“如今的大鄴,國力算不上是最為強盛的,無論是南月,還是西洲,都對我大鄴的疆土虎視眈眈。在戰(zhàn)亂紛爭的動蕩時期,自然是武將更加吃香,也更容易出人頭地。普天之下,還有什么能夠比得上掌握兵權更能讓人擁有權勢和地位呢?”
聽蕭凌川這一番的分析,姜姝寧也覺得頗有道理。
姜丞相和顧御史皆是地位頗高的文人,可他們卻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無法保護周全。
武將雖然會被當權者所忌憚,但卻也無人膽敢輕易地欺辱和冒犯。
只是……
她再次將目光投向姜天澤那紅腫的左眼,依舊心疼不已:“即便如此,殿下你也應該稍微控制一下力道,下手輕一點。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!”
姜姝寧這話,無疑又一次刺激到姜天澤,他忍不住反駁道:“大姐姐,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!”
蕭凌川趁機道:“你看,你的堂弟自己都不甚在意,你又何必在此婦人之仁?”
姜姝寧:“……”
這蕭凌川,還真是會粉飾太平!
姐弟兩人并肩走出景和宮,沿著曲折蜿蜒的宮道緩緩而行。
忽然,一只毛茸茸的小鹿映入眼簾,它蹦蹦跳跳,格外引人注目。
“絨毛?你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”姜姝寧驚喜地喚了一聲,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兩步。
正欲伸手撫摸它,那小鹿卻突然撒開腿往前跑了幾步,隨后又停了下來,轉過身,一雙水汪汪的鹿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。
姜天澤見狀,暗自腹誹:誰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來吸引他大姐姐的注意?
眼看著姜姝寧又要繼續(xù)上前,試圖與小鹿親近,姜天澤快步走到她的身旁,拉住她的手往宮門的方向走去:“大姐姐,時辰已經不早了,我們還是盡快回府吧!”
見他們二人即將離去,不遠處的蕭懷瑾連忙裝出一副正在尋找小鹿的模樣,朝他們走了過來。
他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熙:“姜姑娘,真巧?!?/p>
注意到姜天澤左眼上的傷,他連忙關切地問:“令弟的眼睛這是怎么了?看起來似乎傷得不輕??!”
“見過五皇子殿下。”姜姝寧微微頷首,“今日臣女帶著堂弟進宮,與四皇子殿下切磋武藝。天澤的武藝尚不精湛,不慎被四皇子殿下打傷了,讓殿下見笑了?!?/p>
聽她說是去見蕭凌川,蕭懷瑾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下意識握緊。
“四哥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些?!彼嶙h道,“這傷看著挺嚴重的,要不去我宮里,我讓宮人給他上藥?”
“不必了!”姜天澤語氣生硬地拒絕,神情間透著一絲不耐煩,“多謝五皇子殿下的好意,不過我與大姐姐還有要事在身,想盡快趕回府,就不叨擾殿下了?!?/p>
他現(xiàn)在只剩下不到十二個時辰的時間,實在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之上。
蕭懷瑾卻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棄,依舊堅持道:“不過是上點藥而已,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。若是帶著這傷回去,怕是會讓姜丞相胡思亂想,徒增煩惱。”
姜天澤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,語氣不善地反問道:“五皇子殿下,您很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