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姝寧驚恐地瞪大眼睛,幾乎要以為自己將葬身在利劍之下,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另一柄劍橫空而出,擋住了那致命一擊。
兩個(gè)蒙面黑衣人在她面前激烈交戰(zhàn),一人欲置她于死地,另一人卻拼死相護(hù)。
她急忙側(cè)身閃避,生怕被紛亂的刀劍誤傷。
她曾死過一次,如今格外惜命。
刀光劍影中,身形瘦弱的黑衣人漸落下風(fēng),“他”目光幽怨地地瞥了姜姝寧一眼,隨即躍上屋檐遁去。
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欲追,卻被姜姝寧出聲攔下:“請問壯士高姓大名,小女子日后如何報(bào)答救命之恩?”
那黑衣人聞言,目光掃向不遠(yuǎn)處的冬梅,未發(fā)一言,便縱身躍上屋檐,消失無蹤。
冬梅這才故作驚慌地跑過來:“大小姐,您沒事吧?奴婢方才嚇壞了!”
姜姝寧搖頭:“我無事?!?/p>
她心中卻覺蹊蹺,總覺得哪里不對,卻又理不出頭緒,只得吩咐道:“快些回府!”
姜府,綺麗院。
“什么,姜姝寧身邊有個(gè)黑衣人護(hù)著她?”姜瑤真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婦人。
這婦人眉眼與她有五分相似,容貌美艷奪目,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淀的痕跡。
一襲黑衣裹身,若不細(xì)看面容,幾乎辨不出是男是女。
“娘親,那黑衣人會(huì)是誰的人?莫非……是三皇子派來的?”姜瑤真急切追問。
被她喚作娘親的婦人,正是多年前詐死脫身的姜家姨娘。
她聞言輕搖了搖頭,指尖在空中劃過兩下,神情淡然,表示她也不知情。
“姜姝寧這賤人,從小就搶我的東西,如今還有人暗中護(hù)她,為何這世上所有好事都偏向她!”姜瑤真越說越氣,繼而又哭哭啼啼起來,“她若不死,爹爹還是只看重她、捧著她,我遲早會(huì)被送到徐州去,這可如何是好?”
姨娘聞言,手勢飛快地比劃了兩下。
“你讓我去找四皇子?他分明已經(jīng)拒絕我了!”
姨娘又比劃了兩下,眼神篤定。
姜瑤真無奈地嘆了口氣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事到如今,也只能如此了?!?/p>
她在紙條上寫上一行字,轉(zhuǎn)頭喚來宋嬤嬤,吩咐道:“務(wù)必將這紙條親手送到四皇子手中,切不可出錯(cuò)!”
“是,二小姐!”宋嬤嬤應(yīng)聲退下。
景和宮寢殿內(nèi)。
蕭凌川面色陰沉如水,他身前跪著一名蒙面黑衣人,正是方才救下姜姝寧的暗衛(wèi)。
“竟然真有人敢動(dòng)她性命!”蕭凌川聲音低冷,“可查出是何人如此大膽?”
“屬下無能,未能追上那人?!焙谝氯说皖^請罪,頓了頓又道,“不過,那人身形纖瘦,似是個(gè)女子?!?/p>
“女子?”蕭凌川修長手指在桌上輕扣,眼神晦暗如深淵,“看來,有的人沉不住氣了。你繼續(xù)守在姜姑娘身側(cè),絕不能再讓她涉險(xiǎn)!”
“是,殿下!”黑衣人領(lǐng)命,身形一閃,便從窗外悄然遁去。
就在此時(shí),七皇子大步跨入殿內(nèi),語氣急切:“四哥,我方才好像聽到凌風(fēng)的聲音,他人呢?”
“走了?!笔捔璐ɡ淅渫鲁鰞蓚€(gè)字。
“走那么快作甚?我還想跟他討教幾招呢!”七皇子嘀咕道,有些失望。
蕭凌川瞥他一眼,聲音冷厲:“姜姑娘今日遇險(xiǎn),險(xiǎn)些喪命暗殺?!?/p>
“什么?”七皇子瞪圓了眼,滿臉不可置信,“誰干的?膽子也太肥了吧!”
蕭凌川未答,目光卻落在他手中攥著的東西上:“那是什么?”
“哦,這是姜二姑娘讓人送來的紙條,我在殿外收到的?!逼呋首与S手將紙條遞了過去。
蕭凌川展開紙條,只見上面字跡娟秀卻透著幾分急迫:“懇請四皇子為我籌謀一策,若有皇子愿與我結(jié)親,我必安排您與我娘親相見。”
七皇子瞧了一眼,沒忍住笑出聲:“這姜二姑娘是把皇子當(dāng)菜市場的大白菜挑呢?想吃哪個(gè)就拎哪個(gè)?”
話音剛落,便見蕭凌川直勾勾看著自己,頓時(shí)脊背發(fā)涼。
“四哥,我、我不行的!我這皇子妃的位置,得留給我心愛的姑娘,這事我真幫不了!”七皇子急忙擺手,滿臉驚恐。
蕭凌川眸光一沉,聲音冷淡:“我何時(shí)說過要你幫了?”
七皇子這才展露笑顏,帶著幾分討好:“我就知道,四哥是不會(huì)為了大鄴犧牲我的幸福的!那……四哥打算禍害哪個(gè)皇子……哦不,是說服哪個(gè)皇子跟姜二姑娘結(jié)親啊?”
“我自有打算?!笔捔璐ɡ淅淙映鲆痪?,語氣不容置喙。
七皇子心里好奇得像貓爪撓似的,很想知道蕭凌川到底選中了哪個(gè)倒霉皇子,又如何把人家的終身大事變成他和姜瑤真交易的籌碼。
可一瞥見蕭凌川那陰沉得能滴水的臉色,他硬生生把滿腹疑問咽了回去,不敢再多嘴。
姜府,翠竹院。
今日險(xiǎn)些喪命于黑衣人之手,姜姝寧回想起來仍心有余悸。
父親為官多年,宿敵雖多,卻無人會(huì)喪心病狂到對她一個(gè)孩子下殺手。
此次暗殺,必定出自她那身手不凡的姨娘之手。
若她死了,姜瑤真便成為家中唯一的女兒,父親自然不忍將她遠(yuǎn)送徐州。
姜姝寧早知姜瑤真口蜜腹劍、虛偽至極,卻未料她竟歹毒如斯,連自己這個(gè)同父異母的姐姐也不放過。
前世自己是中毒而亡的,莫非那毒也是姜瑤真所下?
念頭剛起,便被她自己否定了。
前世,她對姜瑤真構(gòu)不成任何威脅,蕭凌川甚至承諾將后位許給她,姜瑤真沒有理由對她下手。
今生卻不同,她奪走了原本屬于姜瑤真的光芒,又因姜丞相欲將姜瑤真送往徐州,徹底點(diǎn)燃了她的殺心。
盡管看透了姜瑤真的險(xiǎn)惡用心,姜姝寧仍覺一陣寒意侵骨。
在姜瑤真心中,血脈親情竟遠(yuǎn)不及自身利益來得重要。
若非今日另一名黑衣人出手相救,她怕是早已命喪黃泉。
那救她之人是誰?他又怎會(huì)預(yù)知她的危局?
重生一世,她原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中,卻不料竟被卷入重重謎團(tuán)之中,宛如墜入無邊漩渦,愈發(fā)茫然無措。
姜姝寧忽然想到什么,推開房門走了出去。
冬梅連忙迎上前來,關(guān)切地問:“大小姐,您這是要去哪兒?”
“我去后花園走走,你不必跟著。”姜姝寧語氣淡然。
“是?!倍窇?yīng)了一聲,低頭退下。
姜姝寧并未走向后花園,而是腳步一轉(zhuǎn),直奔馬廄而去。
車夫老楊瞧見她,忙迎上來,帶著幾分惶恐道:“大小姐,您怎么到這兒來了?這馬廄又臟又亂,可別污了您的衣裳?!?/p>
姜姝寧神色平靜:“老楊,今日馬車行至半路車輪忽然壞了,你帶我去看看那個(gè)車輪吧。”
老楊愣了愣,隨即點(diǎn)頭:“大小姐,您隨我來?!?/p>
不多時(shí),姜姝寧在馬廄角落瞧見了被換下的車輪,上面赫然有一道新痕,分明是人為所致。
能弄壞車輪的人很多,但知道她行蹤的人卻極少。
她心底冷笑,面上卻不動(dòng)聲色,轉(zhuǎn)而問老楊:“冬梅比我大一歲,也該給她覓個(gè)好人家了,你覺得府里誰合適?”
老楊不假思索,脫口而出:“自然是大牛!大小姐有所不知,他們最近走得挺近,常湊一塊兒嘀咕些什么。都是府里的家生子,若能成雙成對,也算美事一樁。”
“說得是?!苯瓕幋浇俏P(yáng),笑容卻漸漸隱去。
大牛便是今日送她出府的馬夫。
與姜瑤真暗中勾結(jié)的,正是她最信任的貼身婢女冬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