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“我們只是看起來同歲而已。”姜姝寧語氣淡淡。
這具十六歲的少女軀殼下,藏著的是一個來自前世、歷經(jīng)滄桑的二十九歲靈魂。
要比七皇子年長得多。
七皇子卻誤以為她在嘲諷自己年少不經(jīng)事,臉頰頓時漲得通紅。
這嫂嫂,牙尖嘴利,當真厲害!
他現(xiàn)在充分懷疑,他四哥是被嫂嫂給氣吐血的!
“殿下若無旁的事,臣女便先行告退了?!苯瓕幬⑽⒁桓?,轉身欲走。
“嫂嫂且慢!”七皇子連忙喚住她。
“七皇子還有何吩咐?”姜姝寧停步,回眸。
“四哥如今身子虛弱,還望嫂嫂能留下來,為他煲些滋補湯水,助他早日康復?!苯瓕帲骸啊?/p>
還真把她當廚娘了!
七皇子看出她眼中的抗拒,故意道:“怎么?嫂嫂不愿?可憐四哥對你一片癡心,此次行事不僅受了責罰,還惹惱了父皇,如今竟連一碗湯都討不得,真是可憐?。〔蝗缥姨嫠笠坏朗ブ?,讓嫂嫂直接成為我的四皇嫂,如何?”
“七皇子慎言!”姜姝寧臉色微變,“臣女這就去便是。”
這七皇子年紀雖小,卻深諳如何拿捏人心,想來是在蕭凌川身邊耳濡目染,被帶壞了!
望著姜姝寧走向后廚的背影,七皇子得意地勾了勾唇角。
笑話他年輕?如今可知年輕的厲害了?
姜姝寧心中憋著一口氣,親手熬制了一鍋補氣益血的肉湯,這才得以離開景和宮。
她本是來興師問罪的,沒想到不僅為蕭凌川上了藥,還為他洗手作羹湯!
她在心中長嘆一聲:這都叫什么事啊!
正自沉思,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:“姜姑娘!”
姜姝寧抬眸,只見蕭懷瑾那一襲月牙白錦袍朝她走來,他氣質(zhì)清風朗月般,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。
“臣女見過五皇子殿下。”姜姝寧斂衽行禮。
蕭懷瑾眉眼含笑:“真的是你!許久未見,姜姑娘別來無恙?”
別來無恙?她如何能無恙?
姜天賜的過繼風波,以及他離奇的死亡,樁樁件件都讓她焦頭爛額。
然而,面對蕭懷瑾關切的目光,她只能淡淡一笑:“臣女一切安好,謝殿下掛念?!?/p>
“姜姑娘……”蕭懷瑾上前一步,目光灼灼,“你已經(jīng)許久未曾進宮教導榮華射箭了,不知你……”
“殿下!”姜姝寧打斷他的話,歉意地解釋道,“臣女近日府中事務繁忙,實在分 身乏術。不過臣女已經(jīng)委托好友夏嫣代為教導榮華公主,她的箭術還在臣女之上,公主殿下定能學有所成?!?/p>
蕭凌川受罰一事雖未公開,卻也瞞不過榮貴妃。
想來,榮貴妃也不會愿意見到她這個設計兄長、魅惑皇子的“禍水”。
聽到這話,蕭懷瑾的神色微微一僵,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失落。
“姜姑娘就這般……不愿見到我嗎?”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。
姜姝寧心下一驚,連忙解釋:“殿下誤會了,臣女并非不愿……”
她的話還未說完,便看到蕭懷瑾的眼眶微微泛紅,似乎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。
“四哥的事,我聽聞了?!彼钗豢跉猓瓜卵垌?,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,“姜姑娘遇到那樣的困境,選擇向四哥求助而非我,我就該明白,在姜姑娘心中,我終究是不如四哥的。是我不自量力,妄圖得到姜姑娘的青睞……”
姜姝寧聞言,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
蕭懷瑾這番話,究竟是何意?難道他對自己……
“……姜姑娘,我尊重你的選擇。我只有一個請求,你能否不要再這般躲著我?”蕭懷瑾目光熱切地看著她,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,“我沒有別的意思,只想和你做朋友。我發(fā)誓,絕不會破壞你和四哥的感情?!?/p>
他語氣如此真摯懇切,令姜姝寧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。
眼前這個本該璀璨如星辰般耀眼的男子,在她面前卻變得如此小心謹慎,甚至帶著幾分自卑。
蕭懷瑾不過十七歲的年紀,還是個單純的少年,不懂得掩飾自己的內(nèi)心。
他說的每一個字,都發(fā)自肺腑,真情流露。
面對這樣一顆赤誠之心,她如何能不動容?
“殿下,臣女和四皇子并非您想的那樣。事情有些復雜,還請殿下不要妄自菲薄?!彼q豫片刻,終于鼓起勇氣說道,“其實,臣女真正心悅之人,是殿下!”
“真的嗎?”蕭懷瑾聞言,驚喜交加,雙頰染上薄紅,眼眸卻亮如星辰,“姜姑娘不是在哄我開心吧?”
當然不是。
經(jīng)歷了前世十年冷落孤寂的婚姻,姜姝寧渴望的是濃情蜜意,是被人呵護和善待。
而這世上,或許只有蕭懷瑾這般溫潤如玉的男子,才能給她這樣的幸福。
“千真萬確!”姜姝寧苦笑一聲,“只是臣女如今聲名狼藉,怕是配不上殿下。殿下還是另擇佳偶吧,莫要再在臣女身上浪費時間了。”
“不,此事我與母妃商議過,母妃認為你定是逼不得已,才出此下策。”蕭懷瑾語氣堅定,“你兄長驟然離世,你作為家中長女,自然是希望為父母尋一位可靠的繼承人。若非你堂兄品行不佳,你也不會向四哥求助。”
“此事四哥也有責任,他可以尋你堂兄的錯處,但不該用這種陷害的手段。即便理由正當,行事也未免太過卑劣。說到底,你也是受了四哥的牽連?!?/p>
他語氣誠懇。
這番話令姜姝寧心中倍感溫暖。
蕭懷瑾年紀雖輕,卻能如此通透地看待事情,實屬難得。
其實蕭凌川又何嘗不知這樣做不妥?
他故意用這種方式,讓眾皇子知曉她與堂兄不睦,以至于此事傳到皇上耳中,從而遭到處罰。
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,也只有蕭凌川做得出來!
“多謝殿下信任。只是,如今此事愈發(fā)復雜了?!苯瓕帾q豫片刻,緩緩道,“我堂兄今日被人發(fā)現(xiàn)死于巷陌之中,一劍封喉。如今此案尚在審理,可我二叔二嬸一口咬定是臣女買兇殺人。”
“什么?死了?”蕭懷瑾大驚失色,“難道又是四哥所為?”
“我此次進宮,正是為了問他此事。他說不是他做的。”
蕭懷瑾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:“四哥說什么,你都信嗎?”
“并非臣女盡信他,只是他沒必要騙我。”姜姝寧語氣平靜。
方才她太過心急,如今冷靜下來細想,蕭凌川的目的已經(jīng)達到,沒必要多此一舉殺了姜天賜。
況且大鄴律法森嚴,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
若被大理寺查出真是他買兇殺了姜天賜,就不是杖刑這么簡單了。
如此巨大的風險,謹慎如蕭凌川,想來不會輕易冒險的。
“你堂兄的死,需要我?guī)兔Σ樘絾??”蕭懷瑾目光熱切,“我外祖?jīng)商多年,人脈甚廣,或許能幫上忙?!?/p>
“多謝殿下好意,臣女心領了。此事還是交給大理寺處置吧?!?/p>
姜天賜之死疑點重重,若是再牽扯到皇室,她便真的百口莫辯了。
姜姝寧的拒絕讓蕭懷瑾臉上浮現(xiàn)出明顯的失望之色。
果然,她遇到事情,只會向四哥求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