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這純純就是勞碌命。
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干。
好在,今晚是得到祖師爺原諒了。
讓我一下午忐忑不安的心,終于松了口氣。
我掛燈籠時,下面‘一群人’就抬著頭,眼巴巴看著。
我瞅著不對勁兒。
平時看店,顧客以老頭老太太居多。
今晚十幾只鬼排隊不說,里面只有兩個老太太。
其余的,不是年輕人,就是中年人,還夾雜著兩個大概初高中模樣的孩子。
我一邊掛燈籠,一邊跟那幾個年輕的嘮嗑,問他們是怎么死的。
其中一個中年大哥,比較話癆:
“114路公交車,撞車死的,我們都是一車的?!?/p>
其余鬼紛紛點頭。
原來是群體交通意外,怪不得今晚生意這么好。
有一對年輕鬼,應(yīng)該是小情侶。
女的抱怨著:“我就說114路不吉利,上個月就出過事。
你偏不信,現(xiàn)在好了!”
小伙子也很生氣,惱怒道:
“你還怪我!
要不是你第一天上班,我想送你上班。
我會上114公交車嗎?”
女的跟他吵起來:“誰要你送啊!哪有坐公交送女朋友上班的!
我說破打個的,你說浪費錢。
要不是你,我也不會坐那輛車!”
男的直接蹦起來:“我省錢也是為了我們倆的未來啊!
以后難道不結(jié)婚,不生孩子,不買房嗎?
不得節(jié)約點!”
女的道:“你跟鬼生去吧!分手!”
男的道:“分就分!”
我不得不開口:“誒誒誒,干嘛呢?
拿我這兒當(dāng)菜市場呢?
別吵,排好隊一個個來。
什么分手不分手的,人都死了,下去后各自投胎,不想分也得分!”
我說完,回到柜臺。
那對小情侶一聽,又消氣了。
女的嗚嗚嗚的哭:“嗚嗚……寶寶,都是我害了你。
如果今天你不送我,你就不會死了?!?/p>
男的道:“都怪我不好,又窮又摳,如果我自已有車就好了,咱們就不會死了……”
兩鬼抱在一起痛苦。
沒一會兒親上了。
其余鬼紛紛看熱鬧。
也是不拿我們當(dāng)外人。
他們大多買些常規(guī)香燭紙人紙馬一類的,和平時沒什么兩樣。
交易期間,我聽這些鬼嘮嗑。
說起當(dāng)時的情形。
說好像是司機走神,是撞向了一輛大貨車。
話音剛落,鬼群中有鬼道:“快看,那個司機!”
我順著聲音往外看去,遠(yuǎn)遠(yuǎn)的,果然有個渾身是血的中年人,正慢吞吞往這邊走。
鬼群中有鬼道:
“我死了就想揍他,但一直沒發(fā)現(xiàn)他鬼影。
好哇,原來在這兒,看我……”
那鬼擼起袖子剛要上,被我的眼神一瞪,消停了。
司機鬼走到了隊伍最后面。
感受到其余鬼憤怒的視線,他慢吞吞道:
“大家都在吶……對不起你們啊。
我開車的時候,看見路中間有個人。
我下意識的想避過去,結(jié)果就撞上旁邊的大貨車了。”
其余鬼七嘴八舌罵開了。
其中,那個大約高中生模樣的男孩道:
“你胡說,我是站著的,一直盯著前面呢。
根本沒人,就是你走神了!”
司機皮膚黝黑,四十多歲,看起來很老實。
但嘴比較笨,面對眾鬼的憤怒與指責(zé),他焦急的辯解:
“真的有個人啊,年紀(jì)和我差不多。
我想起來了,他還穿著我們的工服,應(yīng)該和我是一個公司,也是司機。
啊,我明白了。
是老劉,是那個老劉。
他故意害我們……”
我察覺到不對,問道:“老劉是誰?”
司機道:“我是114線路的司機。
114路段,前半段客流量大,后半段到郊區(qū),就沒什么客流。
去年,114路線一輛公交車,剎車出了意外。
司機老劉為了保護(hù)乘客,往左打方向盤。
后來,乘客保住了,但老劉死了。
從那之后,后面的114路公交車,就頻繁發(fā)生意外。
上個月側(cè)翻了一輛,也死了很多乘客。
這個月出事的是我,我是月初才調(diào)到114路的。
我想起來了,那個路中間的男人,穿著司機的工裝。
他肯定就是老劉!”
其余鬼還是罵他,說他是想推卸責(zé)任。
司機最笨又老實,滿臉是血,很委屈。
我厲喝一聲:“都給我閉嘴!誰他媽再吵,我削它!還買不買東西了?”
他們忙說要買,這才停止了對司機的攻擊。
我心里原本琢磨著,明后天就出發(fā)去煤礦鬼域了。
但現(xiàn)在看來,公交車的事更棘手。
畢竟一個月翻一輛車,死一車人。
如果真是那個老劉,那他肯定很很兇的厲鬼了。
而且,根據(jù)剛才司機的說法。
事發(fā)時間是下午的三點。
那個時間點,普通的厲鬼都無法現(xiàn)身。
老劉既然現(xiàn)身了,必然不一般。
我決定明天先調(diào)查一下114路公交車的事情。
送走這一波鬼,輪到公交車司機時,我開始和他詳細(xì)打聽這件事。
并問他我該聯(lián)系誰。
司機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,號碼的主人姓馬。
“你聯(lián)系馬經(jīng)理,我們歸他負(fù)責(zé)?!?/p>
司機說完,又忍不住跟我解釋;
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開車二十三年了。
我從一參加工作就干這個。
我不想出事的……我……”
我打斷他,盯著他的眼睛:“我相信你。 ”
半晌,他帶血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:“謝謝?!?/p>
隨著司機走遠(yuǎn),我看了看時間,十二點零三分。
營業(yè)結(jié)束。
我撤了燈籠,關(guān)了店門,洗漱休息。
路過天井處時,傳來楚尋幸災(zāi)樂禍的聲音:
“師弟,跪的爽不爽?!?/p>
我沒回話,而是默默將罐子,搬到了雜物間的角落處。
讓你看好戲!
給我在角落好好待著吧!
第二天清晨,我照舊打坐到十點。
中午吃飯,狗腿的給師父夾菜、添飯。
畢竟是他唯一的徒弟,祖師爺都原諒我了,師父自然也不生氣了。
于是我跟師父說了昨晚公交車的事。
師父想了想,說既然那鬼如此厲害,他跟我一起解決這事。
我點頭同意,然后給那個馬經(jīng)理打電話。
電話里,我剛說自已是陰陽先生,馬經(jīng)理就道:
“114路公交車的事,你能處理嗎?”
我道:“當(dāng)然能,我就是為這事來的。”
馬經(jīng)理的語氣充滿懷疑:
“這十來天,我們已經(jīng)請了好幾位大師。
沒用,不僅沒用,他們后來還都很倒霉,陸陸續(xù)續(xù)出事了。
你要是想來混錢,別怪我沒提醒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