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今天…”
虞靈安的聲音帶著幾分酒后的軟糯,卻異常清晰。
她半倚在床榻之上,烏黑的長發(fā)如瀑布般散落在雪白的枕畔。
“真威武啊……”
她的雙頰緋紅如晚霞,一雙明眸在燭光下亮晶晶的,像是盛滿了星光。
“我好喜歡……”
這句話,她說得坦然而直接,沒有絲毫的扭捏作態(tài)。
房間里的燭火搖曳,將兩人的身影投射在墻壁上,忽明忽暗。
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,和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。
陳木坐在床沿,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嬌俏容顏。
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。
“你喝多了。”他道。
“我沒醉?!?/p>
虞靈安搖搖頭。
她拉著陳木手腕的力道又緊了幾分,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,生怕他跑掉似的。
“我酒量是不好,但我腦子清醒得很?!?/p>
她凝視著陳木的眼睛,緩緩開口,說了一大串話。
“其實……我一開始跟著你,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很有趣,跟我在皇宮里見過的那些人都不一樣。”
“那些皇子、大臣,說話做事滴水不漏,看著謙和有禮,其實背地里根本不是那樣的人,他們都是假的?!?/p>
“只有你,想說什么就說什么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你有很多副面孔,但都是真實的?!?/p>
“在戰(zhàn)場上,你以一敵眾,是個猛將。在望江樓,你溫酒斬匪,是個俠客。在曲池,你又會下棋又會作詩,是個雅士。在朝堂上,你把那些人的下巴都驚掉了,是個狂徒……還有今天……”
說到這里,她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,揮了揮手掌,仿佛又回到了白天在談判桌前。
“你知道嗎?當時他們都在勸你忍讓,都在說什么大局為重??赡闫弧隳窃捳f到我心坎里去啦?!?/p>
虞靈安的眼中,閃爍著崇拜的光芒,那光芒如此熾熱,仿佛要將人融化。
“我母妃曾經(jīng)告訴我,每個女人,生命中都有一個命中注定的人。我一直覺得那人應該是個大英雄,他早晚有一天,會手持最利的槍,披著最亮的甲,騎著最高的馬,來到我的面前。”
“小時候,我總是纏著母妃,問她怎么才能認出那個人。母妃笑著摸著我的頭說,當你遇到他的時候,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?!?/p>
“我見過了無數(shù)自詡不凡的青年才俊。什么世家公子,什么王孫貴胄……可他們,沒有一個是我心目中的英雄?!?/p>
“我等了十八年。”
“我終于等到了,你就是那個英雄?!?/p>
虞靈安癡癡地看著陳木,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眼前這個人。
陳木揉揉她的腦袋。
虞靈安乖巧地用頭發(fā)蹭了蹭陳木的手掌,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落。
“我知道,你身邊有很多女人。李若薇聰慧冷靜,林雨柔溫柔賢惠,聶紅娘會釀酒……”
“而我什么都不會……“
說到這里,虞靈安低下頭,長長的睫毛輕顫,有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。
“可是……“
她吸了吸鼻子,突然抬起頭來。
“我和她們一樣的?!?/p>
“我什么都愿意為你做……”
虞靈安挺直腰背,抬起腦袋。
溫熱的鼻息,夾雜著淡淡的酒香,拂在陳木的臉上。
那氣息如蘭似麝,令人心神蕩漾。
少女柔軟的身體,緊緊地貼著他。
隔著薄薄的衣衫,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,如小鹿亂撞。
“陳木,我已經(jīng)做好準備了?!?/p>
她的聲音,輕得如同蚊蚋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。
“真的。“
下一刻,她微微仰起頭,閉上了眼睛,長長的睫毛緊張地顫動著,如蝶翼般輕盈。
她將嬌艷的紅唇,送了上來。
陳木稍稍猶豫。
這里已是北境。
沒什么好擔心的了。
便也低頭吻了下去。
兩唇相接的瞬間,虞靈安的身體微微一顫,隨即便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里……
……
門外,庭院的陰影里。
青鳶的身影,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。
但她緊緊攥著劍柄、指節(jié)泛白的手,暴露了內(nèi)心的不平靜。
要不要進去?
這個問題,如同千斤巨石般壓在她的心頭。
情感告訴她,算了吧。
事已至此。
殿下做出了她的選擇。
陳木也是人中龍鳳,文武雙全,膽識過人。
這樣的英雄,配得上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。
可他偏偏……
女人太多了!
陛下會允許嗎?
絕不可能!
不行,若是就這么讓陳木得手,將來回到京城,自己該如何向陛下交代?
沖進去!
必須阻止他們!
這個念頭剛一升起,又被她自己掐滅。
正如沈忘所說。
她帶著殿下逃出京城,來到這遙遠而危險的北境之地。
本就已罪該萬死。
還談什么交代?
除此之外……
殿下會不喜的吧。
她了解虞靈安的性格。
這位小公主看似嬌蠻任性,實則內(nèi)心極其倔強。
一旦認定了什么,九頭牛都拉不回來。
如果自己現(xiàn)在沖進去,強行拆散她和陳木,豈不是逼她在自己和陳木之間做選擇?
到時候殿下又該如何決斷呢?
可是……
不行不行。
再過一段時間也好。
今晚……
還是太早了!
青鳶糾結得幾乎要將牙齒咬碎。
就在她天人交戰(zhàn),終于下定決心,準備不顧一切沖進去的時候。
一股若有若無的甜香,忽然從身后傳來。
那香味似花非花,似麝非麝,聞之令人心神恍惚。
青鳶只覺得渾身一軟,體內(nèi)氣血瞬間凝滯,身體變得僵硬,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。
“嘖嘖,小妹妹,人家郎才女貌,心意相通,哪里輪得到你來反對?“
聶紅娘。
她不知何時進了院子……
又或者一直在。
她手中把玩著一個精致的香囊,一邊聽著屋內(nèi)的動靜,一邊對著青鳶輕笑。
青鳶動彈不得,只能用眼神狠狠地瞪著她,咬牙道:“你是他的女人,就不擔心自己失寵嗎?“
“失寵?“
聶紅娘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,咯咯笑了起來。
那笑聲如銀鈴般悅耳,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自信。
她挺了挺自己那傲人的胸脯,用手指了指屋內(nèi),在胸前比劃了下,像是在和虞靈安做比較。
她看著青鳶,輕蔑一笑。
“我怕她?“
說罷,她竟朝激戰(zhàn)正酣的屋內(nèi)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