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?!?/p>
陳木的回答干脆利落。
薛聽雨愣了一下。
沒想到他會答應(yīng)得這么爽快。
她原本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。
畢竟陳木身邊,已經(jīng)有太多優(yōu)秀的女子。
但他的眼神,真誠而又溫暖,沒有半分敷衍。
一股暖流,瞬間涌上心頭。
薛聽雨上前一步,主動伸出雙臂,給了陳木一個用力的擁抱。
這個擁抱很短暫,卻充滿力量。
“我先回去休息了?!?/p>
松開手,薛聽雨的臉上再次浮現(xiàn)出兩抹紅暈,轉(zhuǎn)身快步離開,背影帶著幾分難得的女兒家嬌羞。
陳木看著她的背影,啞然失笑。
真是個直率的姑娘。
“將軍。”
這時,一個略顯拘謹?shù)穆曇魪纳砗髠鱽怼?/p>
陳木回頭,看到之前在堂上聽課的文人之一,齊韻文,正捧著一本筆記,小心翼翼地走過來。
“齊先生,有事?”
“將軍,學(xué)生愚鈍,有幾個地方,還是沒能想明白……”
齊韻文將筆記攤開,指著上面記錄的幾個關(guān)于“復(fù)式記賬法”的問題,向陳木討教。
陳木耐心地為他講解了一遍。
可齊韻文雖然態(tài)度極為認真,每一個字都聽得仔細,眉宇間的困惑,卻絲毫沒有減少。
很顯然,他沒聽懂。
齊韻文之前只教過蒙學(xué),從未接觸過賬目,顯然對數(shù)字也不敏感。
讓他理解這種記賬方法,確實有些為難他了。
陳木注意到,齊韻文的額頭已經(jīng)急出了細汗,握著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,似乎很擔(dān)憂自己表現(xiàn)不好。
“齊先生?!?/p>
陳木忽然開口。
“學(xué)生在!”
齊韻文一個激靈,連忙躬身。
“我記得,你之前說過,你曾在鄉(xiāng)下做過蒙學(xué)先生?”
“是……是,學(xué)生不才,只教過一些三歲孩童開蒙?!?/p>
齊韻文的頭埋得更低了。
“那正好?!?/p>
陳木笑了笑,“我這里,正好有個更重要的任務(wù)要交給你?!?/p>
“將軍請講!學(xué)生萬死不辭!”
“我打算在軍中推行識字,以后所有的軍令、告示,都將以文字傳達。”陳木緩緩說道,“所以,我需要一位老師,去教那些士兵們讀書識字。這個任務(wù),你可愿意接下?”
齊韻文猛地抬起頭,眼中滿是難以置信。
“將軍……您是說,讓學(xué)生……去軍中擔(dān)任教習(xí)?”
“沒錯?!?/p>
“可……可教那些士卒識字,有何用處?”
齊韻文不解地問道。在他看來,士兵只要會打仗就行了,讀書識字,那是他們這些文人的事。
“用處大了?!?/p>
陳木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一支有文化的軍隊,才能真正戰(zhàn)無不勝。你只管去做,以后你就會明白。怎么樣,愿意去教么?”
“當(dāng)然!”
齊韻文對著陳木深深一揖,“將軍不棄學(xué)生愚笨,委以重任,學(xué)生定不負將軍厚望!”
……
傍晚,齊韻文腳步輕快地回到家中。
“當(dāng)家的,你回來啦!”妻子王秀正在院子里收拾,看到他回來,連忙迎了上來。
“爹!”
女兒巧巧扎著羊角辮。也歡快地跑過來,親昵地抱住他的腿。
“哎!看我?guī)裁椿貋砹?!?/p>
齊韻文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。
打開一看,里面竟是一小塊肥瘦相間的豬肉。
“肉!是肉!”
巧巧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。
王秀也是又驚又喜:“當(dāng)家的,這……這是從哪來的?”
“將軍賞的!”
齊韻文笑道,“昨夜又打了大勝仗,全城同慶,連我們也都分到一塊?!?/p>
“陳將軍既大方,又本事。這次來肅馬城,真是來對了!”
王秀感嘆道。
很快,廚房里便飄出了誘人的肉香。
一家三口已經(jīng)很久沒吃過肉,圍坐在小小的飯桌前,臉上洋溢著無比滿足的幸福。
吃完飯,齊韻文點上油燈,拿出今日的筆記,又開始苦思冥想。
王秀收拾完碗筷,端來一碗熱水道:“當(dāng)家的,別太累了?!?/p>
“唉……”齊韻文嘆了口氣,“陳將軍對我等寄予厚望,可我實在愚笨,連將軍教的東西都學(xué)不會,無法為將軍分憂?!?/p>
他將今日陳木讓他去軍中教學(xué)的事說了一遍。
“將軍仁厚,不嫌我無用,還給了我新的差事。這次,我一定不能再辜負將軍的期望了!”
“爹,今天將軍教了什么呀,這么難?”
齊巧巧湊了過來,好奇地看著筆記上那些奇怪的符號。
“一種新的記數(shù)方法,還有……記賬的方法?!?/p>
齊韻文苦笑著,將今天學(xué)到的東西,大致給女兒講了一遍。
沒想到,他自己都還云里霧里的東西,巧巧聽完,卻眨了眨大眼睛,脆生生地說道:
“爹,這不是很簡單嘛?”
她拿起一根樹枝,在地上畫了起來,三言兩語,竟是將齊韻文百思不得其解的幾個難點,輕松地解答了出來。
“……你看,這邊多了一百文,那邊少了一百文,所以只要在這里加上一筆,兩邊就平了呀?!?/p>
齊韻文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的演算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自己的女兒……
有這方面的才能?
一個念頭,在他心中油然而生。
要不……
把巧巧也送去將軍那里學(xué)習(xí)?
以后若能成才,也好為將軍效力。
可轉(zhuǎn)念一想,他又猶豫了。
自古以來,女子無才便是德,哪有女子入學(xué)堂的道理?
這要是傳出去,豈不是壞了規(guī)矩,讓將軍為難?
王秀看出他的心思,柔聲勸道:“當(dāng)家的,陳將軍可不是迂腐之人。他的夫人林姑娘,不也幫他操持軍工作坊的事務(wù)嗎?我今天還聽說,城中在招醫(yī)師學(xué)徒,男女皆可。依我看啊,陳將軍用人只看才能,才不在乎那么多條條框框的?!?/p>
齊韻文聞言,心中豁然開朗。
“你說得對!明日,我便帶巧巧去學(xué)堂!”
……
縣衙,議事廳。
陳木和馬遲、祝運駿等一眾將領(lǐng),正圍著沙盤,商討戰(zhàn)事。
李若薇也在。
斥候隊的隊長丁柏宇,剛剛從城外趕回。
“將軍,我們的人已經(jīng)將方圓百里都偵查了一遍?!?/p>
丁柏宇抱拳稟報道,“除了那支被我們擊潰的北莽騎兵,并未發(fā)現(xiàn)其他北莽大軍異動的跡象?!?/p>
李若薇秀眉微蹙,走到沙盤前,沉吟片刻,開口道:
“這次用兵,應(yīng)該只是北莽將領(lǐng)被那天羅刺客說動后的一次臨時行動,目的是截殺陳木?!?/p>
“不錯?!?/p>
“應(yīng)該就是這樣。”
馬遲和祝運駿紛紛點頭。
李若薇想了想,又道:“但這恰恰也反映出,北莽目前的主要戰(zhàn)略,還是按兵不動,暫時沒打算對肅馬城動手?!?/p>
“他們在等什么?”
祝運駿有些不解。
按理說,完顏洪吃了那么大虧。
早該打來報仇了。
結(jié)果等到現(xiàn)在也沒來。
完顏洪這么能忍?
“或許完顏洪已經(jīng)離開北境,回漠北汗庭復(fù)命領(lǐng)功去了,畢竟是那么大的功勞?!崩钊艮辈聹y道,“留下的將領(lǐng),又沒有打下肅馬城的把握,自然不敢輕舉妄動?!?/p>
“這樣正好,給我們發(fā)育的時間。”
陳木開口道。
眾人紛紛點頭。
他們現(xiàn)在兵力還少,大多又是剛剛招降的降兵,還需要很多時間操練和磨合。
“不過。來而不往,非禮也。”陳木忽然話鋒一轉(zhuǎn),望向地圖上,北面的幾個城池,“他們要出兵殺我,我也得表示表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