梤陳木的笑容在昏黃的燈光下,顯得格外溫和。
但落在黃蛛的眼中,卻比地獄最深處的惡鬼,還要恐怖。
凌遲……三千刀……
黃蛛的身體,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。
他并不怕死。
但卻怕生不如死。
身為天羅的高層,他見過的,施展過的酷刑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以往,他是行刑者,他很享受那個過程,他喜歡聽到別人痛苦的慘叫。
正因如此,他知道,那些痛苦的威力……
現(xiàn)在要輪到他自己了。
“我們談談……”
“噓?!?/p>
陳木拿起小刀。
……
接下來的三天三夜,對黃蛛而言,是比死亡還要漫長的地獄。
除了凌遲這等酷刑之外。
秦不壽還研究出了將蠱蟲轉移的方法。
他們將從聶紅娘、血錘體內(nèi)取出的蠱蟲,一只又一只地,重新植入黃蛛體內(nèi)。
然后吹動笛子。
那種萬蟻噬心、刮骨剔髓的劇痛,晝夜不息地折磨著黃蛛的神經(jīng)。
而這還僅僅是開始。
聶紅娘、秋水,甚至是白葵,輪流“看望”他。
他們都是天羅頂尖的刺客,精通各種審訊和折磨的手段。
黃蛛曾經(jīng)施加在他們身上的那些痛苦,如今,被他們百倍、千倍地,奉還了回來。
一開始他還能忍住不叫。
但隨著痛苦加劇。
他開始低聲呻吟,然后是控制不住的慘叫,然后是凄厲到連喉嚨也沙啞的叫聲。
在地下牢籠中久久回蕩。
……
黃蛛想咬舌自盡,卻被卸掉了下巴。
他想撞墻而死,卻被牢牢地鎖住,動彈不得。
他想用計謀或話術逃命。
但大家都是頂級刺客。
哪會上當?
反而被好好戲耍了一通,讓他感受了幾番看到希望又重新絕望的體驗。
真正的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……
第三天晚上。
黃蛛的精神,徹底崩潰了。
“我說……我什么都說……”
他的聲音,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,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哀求。
“求求你們……給我一個痛快……”
……
半個時辰后。
陳木走出地牢,仰頭看著天上的殘月,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。
真正的天羅山堂,果然不是聶紅娘和白瞬他們知道的那個。
而是在……
京城。
黃蛛上面。
還有三人。
代號分別是“天蛛”“地蛛”和“玄蛛”。
竟都是南虞朝中,身居高位、權勢滔天的大人物!
其中,地位最高的“天蛛”,便是那位權傾朝野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……
大太監(jiān),魏公公!
……
魏公公正斜倚在一張鋪著整張白虎皮的軟榻之上。
這是一間奢華到極致的密室。
所有家具、乃至墻壁地板,都是用黃金打造。
四面墻壁上無數(shù)陳列格,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珍奇異寶,在燭光的映照下,散發(fā)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。
這是天羅數(shù)百年來,通過暗殺、勒索、走私等各種手段,積攢下來的龐大財富。
富可敵國。
如今,都握在魏公公,這位第十三任“天蛛”手中。
所謂的刺客組織。
不過是他斂財?shù)墓ぞ摺?/p>
“……贏無雙連破三關,高云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如今已退守安陽渡,距京城,已不足三百里?!?/p>
一名身穿黑衣,臉上戴著青銅面具的天羅成員,正單膝跪地,匯報著前線的最新戰(zhàn)況。
“知道了。”
魏公公擺了擺手。
他對這個結果,并不意外。
高云雖是名將,但終究不是贏無雙的對手。
他沉吟片刻,又問道:“和北莽那邊,談得如何了?”
“回稟天蛛大人,地蛛大人已從漠北汗庭傳回消息?!绷硪幻窒禄胤A道,“北莽大汗已經(jīng)同意,接受我等的投誠。并許諾,事成之后,封您為‘鎮(zhèn)南王’,永鎮(zhèn)江南。”
“鎮(zhèn)南王?呵呵……”
魏公公發(fā)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,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屑。
“那草原蠻子,倒是會畫大餅?!?/p>
他嘆了口氣,“若非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,咱家又何必去寄人籬下。”
“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。真去了北莽,又能有什么好下場?”
他站起身,在密室中緩緩踱步,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腰間的玉帶。
眼下的局勢,對他而言,極為不利。
贏無雙若是打進京城,自己這個“降臣”,未必能得到真正的信任與重用。
重新經(jīng)營?
需要的時間和精力太多。
他已沒那個心氣。
還是留在南虞好啊。
虞子期那個小皇帝,雖對自己有了猜忌之心,但畢竟年輕。
好拿捏。
所以。
還是想辦法打贏這場仗吧。
只要滅了贏無雙,局勢就將徹底翻轉,倒攻北莽,一統(tǒng)天下,也未嘗沒有可能啊。
嗯……
“把黃蛛叫回來吧?!蔽汗_口,“別讓他去殺那個陳木了,現(xiàn)在看來,要保住咱家的榮華富貴,還得指望那個小子。”
……
翌日,早朝。
養(yǎng)心殿內(nèi),氣氛壓抑到了極點。
“安陽渡……失守了!”
“高將軍……率殘部,退守京畿最后一道防線,永定河!”
“贏無雙的先鋒部隊,距離京城,已不足百里!!”
一個個如同噩耗般的戰(zhàn)報,讓滿朝文武,噤若寒蟬,面如死灰。
所有人都知道,南虞,已經(jīng)到了最危急的時刻。
“陛下!臣再次懇請,立刻派人,去請北境陳木,前來勤王?。 ?/p>
張懷英那蒼老而激動的聲音,再次在大殿中響起。
這一次,沒有人再站出來反對。
崔景臉色慘白,低著頭,一言不發(fā)。
閹黨的官員們,也都沉默不語。
他們已經(jīng)無計可施。
“請他來……”虞子期坐在龍椅上,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,“可他上次提出的那些條件……”
“陛下!”
張懷英老淚縱橫,直接跪倒在地。
“都什么時候了!還管什么條件!社稷將傾,萬民倒懸!若是國破家亡,那龍椅,那疆土,您守著,還有何用?。?!”
這番話,如同一記重錘,狠狠地敲在了虞子期的心上。
他頹然地靠在龍椅上,閉上了眼睛,臉上充滿了掙扎與痛苦。
許久,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。
“擬旨……”
“答應他?!?/p>
“他要的一切,都給他。只要他能擋住贏無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