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溫軟話音落下的瞬間,上官秉德就已上前一步,站在秦九州身邊。
秦九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。
上官秉德沒有理他,而是抬頭與溫軟確認(rèn)了眼神。
下一瞬,按照事前排好的劇本,他眼神倏而一厲,抬手狠狠拍上身旁的柱子。
“砰——”
一道巨響聲響起,連帶著金鑾殿都震了三震,有膽小的大臣當(dāng)場就嚇得跪下了。
秦九州瞳孔也跟著地震,立刻抬手制止:“你瘋了?!”這柱子承重啊??!
拍塌了給文武百官連帶秦溫軟都埋里面嗎?!
上官秉德也沒反抗,順勢就住了手。
“這、這……真是大膽!”
“上官秉德意圖弒君,意圖謀害文武百官!重懲!抄家!”
“俺娘嘞,他要殺光所有人??!”
滿朝文武被嚇的聲音顫抖,相互攙扶著,一張張老臉上滿是驚恐倉惶,帶著崩潰。
這都什么人啊這是!
“快看,裂、裂了!”楊尚書看著近在咫尺的柱子竟裂開了如蛛網(wǎng)般的紋路,縫隙頗深,連聲音有些不穩(wěn)了。
眾人聞聲看來。
身體再次劇烈顫抖。
金鑾殿的柱子材質(zhì)堅硬、非雷劈不倒!今日竟被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年給拍的裂了縫兒??
有一半叫嚷著要砍了上官秉德的老頭子瞬間閉了嘴,不敢再刺激他。
秦九州不可置信的眼神也在柱子與上官秉德之間來回巡視——這幾乎相當(dāng)于他使出七成內(nèi)功的力道了。
“這真是你拍的?”他懷疑地問。
上官秉德悶不吭聲地點頭。
武將們炙熱的眼神盡數(shù)落在了上官秉德身上,竟是自發(fā)為他與文官爭辯起來,力求保下這顆好苗子!
追風(fēng)等人夾在文武百官中間,笑容禮貌而微妙。
昨晚上兄弟們連夜?jié)撨M來幫著拍裂的,就為了這一刻的裝逼。
甚至因為上官秉德的名字更押韻,兄弟們必須深藏功與名,冷眼看這小子跟著王裝。
上首,溫軟唇角勾起一抹滿意而矜持的笑容,慈愛地問慶隆帝:“慶隆,你可還有異議?”
慶隆帝:“……沒有了,但——”
他正想扯扯溫軟的袖子,拉進關(guān)系,卻忽然發(fā)現(xiàn)手感不對。
用料怎會與他的如此相似?龍袍可是特制的料子,普天之下唯他可用,溫軟哪來的?
慶隆帝疑惑地打量起來,越打量,越眼熟。
昨日,皇后是不是拿了他一身龍袍,說要繡鳳?
鳳繡沒繡不知道,但龍袍披在軟龍身上了。
慶隆帝將雙手藏去袖里,然后迅速攥緊,氣得骨節(jié)都顫抖了,但面上,他一片平靜,抬手制止了下頭吵鬧。
倒不是怕一個上官秉德,而是單純好奇溫軟究竟想做什么。
他轉(zhuǎn)頭看向溫軟。
溫軟抬了抬下巴。
白照云欲言又止地將一本厚厚的冊子傳下。
“這是軟字?!睖剀浀?,“以后,這個字體字形,將是大周通用字,眾卿都推廣下去吧。”
聽到第一句“軟字”,秦九州困惑不已,可當(dāng)溫軟第二句落下,他臉色驟變。
“軟字?”慶隆帝再次與她確認(rèn),“這是什么?”
“軟字就是軟字?!睖剀浵訔壍乜戳怂谎郏氨咀纫训腔?,自該推陳出新,慶隆與眾卿須知——一朝天子一朝臣吶?!?/p>
“秦溫軟!你放肆!”慶隆帝青筋暴跳,拍案而起,“登基?誰允許你登基的!朕還沒死呢,這龍椅還輪不到你來坐!”
“慶?。∧惴潘?!”溫軟胖臉一沉,也拍案而起。
“砰——”
御案塌了。
慶隆帝:“……”
百官:“……”
趙御史腳下一軟,差點平地摔,他抬頭驚恐地看著溫軟白嫩柔軟的胖手,一臉見鬼。
“本座說什么就是什么!誰敢放肆,豆沙嘍!”奶音威嚴(yán)低沉而霸氣,“現(xiàn)在,立刻,馬上,將軟字都傳下去,明日上朝隨堂測,錯一個字,剁一根手指!”
胖手威嚴(yán)一拍,龍椅又凹了一塊。
滿朝文武愣愣地看著龍椅,以及四分五裂、還隱隱顫動的御案,內(nèi)心崩潰之余,忽然想起一句話——宸安若入朝堂,殿上列位,必有殃災(zāi)。
秦王原來是在陳述事實,而非恐嚇嗎?
可是誰說不信來著?
無數(shù)雙仇恨怨毒的目光落在了楊尚書與上書房一眾人身上。
后者坦然自若,還有些沾沾自喜,只有楊尚書額頭冷汗遍布,心虛地不敢看人,內(nèi)心更快被悔恨淹沒。
只早朝這點時間里,楊尚書的政敵就翻倍增長。
上首,溫軟已經(jīng)講完了規(guī)矩。
軟字就是簡字,但王寫的字,當(dāng)然要以王來命名。
不過未如她所愿,這回朝臣并未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,而是拼著老命不要,言辭激烈地拒絕,就連縱著她胡鬧了好一會兒的慶隆帝也沉著臉,默認(rèn)了百官辯駁。
上官秉德疑惑地皺眉,轉(zhuǎn)頭問秦九州:“是我太弱嗎?要不要拍塌了金鑾殿?”
“……”秦九州微微搖頭,“軟……軟字,絕不可能在大周推廣開來?!?/p>
名字起的再智障腦殘,也掩蓋不了秦溫軟想推翻現(xiàn)有文字的事實。
重新編纂典籍、改寫律法、重塑大周的文書習(xí)慣,豈非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叫所有人乖乖聽話的?
這群老頭子現(xiàn)今還能好聲好氣地唾罵而非動手,多虧秦溫軟以德服人。
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,倒也不必多說了,反正此事必不能成。
上官秉德并不明白這個道理,他只知道,自已的震懾沒用,給王拖后腿了。
“那要如何才能叫他們聽話?”他右手摸上腰間軟劍,“多殺些人夠嗎?”
“沒用?!鼻鼐胖莩榇ぶ旖菙r住他。
“若要推行軟字,必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,現(xiàn)在絕無可能。”話是如此說,可秦九州看著上首被氣的直喘氣,隱隱快要跳腳的胖臉,還是有些心疼了,“……也并非完全不可行?!?/p>
若借外患,有沒有可能達成目的呢?
西南與齊國即將開戰(zhàn),倭國也快被滅了……屆時邊境必將陷入混亂,這不就是現(xiàn)成的機會?
可先從邊境推廣軟字,再慢慢滲透來京城,等秦溫軟登基之日,政令下達,鋪墊與時機都正正恰當(dāng)。
最后,白照云與追風(fēng)輪流勸著,幾乎快磨破了嘴皮子,才以叫慶隆帝與百官一起學(xué)習(xí)軟字的代價按捺下她大開殺戒的念頭。
——只要周圍人都認(rèn)識書寫軟字,那就沒人知道王不識字的事。
叫整個大周推行軟字,不過是單純?yōu)榱搜b逼,展現(xiàn)王的權(quán)力和威嚴(yán)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