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沈亦淮坐在辦公室里,看著助理發(fā)過來的惠風(fēng)公司的資料,臉色陰沉得可怕。
這家公司是這個月月初剛成立的,經(jīng)營范圍和沈氏幾乎完全一樣。
這家公司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家獨立的新公司,可最大的股東,竟然是謝氏集團旗下的一家投資公司。
謝斯聿!
又是他!
更讓沈亦淮憤怒的是,最近辭職的幾個技術(shù)人員全都去了惠風(fēng)。
沈亦淮死死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資料,眼里怒火洶涌。
謝斯聿竟然注冊了一家經(jīng)營范圍和沈氏一樣的公司專門搶沈氏的市場,還挖走他們的客戶和技術(shù)人員。
他這是想要將沈氏徹底擊垮!
一股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燒。
沈亦淮死死攥著拳頭,指甲深深嵌進掌心。
他拿出手機,給譚玥打了個電話。
......
霍嶼白剛結(jié)束一場耗時三小時的商業(yè)談判,被一群西裝革履的下屬簇?fù)碇叱鼍频辍?/p>
高級定制西裝勾勒出他頎長挺拔的身形。
霍嶼白面無表情,眉宇間還帶著談判時的冷靜銳利。
“霍總,后續(xù)的合同細(xì)節(jié)我們會盡快整理好發(fā)您郵箱。”合作方代表態(tài)度恭敬。
霍嶼白微微頷首,目光卻有些飄忽。
不知為什么,他腦子里忽然閃出前兩天私人偵探發(fā)來的調(diào)查資料。
“宋小姐與謝先生近期多次發(fā)生爭執(zhí),婚姻關(guān)系瀕臨破裂?!?/p>
“上月宋小姐遭遇綁架,雖及時獲救,但她受到驚嚇,執(zhí)意要和謝先生提離婚?!?/p>
遭遇綁架……
想到宋清梔被綁架,霍嶼白心臟被刺了一下。
他原本以為,謝斯聿是值得宋清梔托付終身的男人。
宋清梔跟他在一起,會很幸福。
可謝斯聿竟然讓她差點丟了性命。
宋清梔執(zhí)意要離婚,恐怕不止是因為她遭遇綁架這么簡單。
私人偵探給出的調(diào)查資料顯示,宋清梔被綁架第二天就從謝斯聿家里搬了出去。
后來她又自己租了房,沒有再回謝斯聿的房子。
這種種跡象都表明,宋清梔已經(jīng)對謝斯聿心灰意冷了。
霍嶼白眉心擰起。
謝斯聿終究還是讓她受了委屈。
不只是讓她受委屈,甚至連最基本的安全都沒能保障。
霍嶼白的眸色沉了沉,心底翻涌著復(fù)雜的情緒。
擔(dān)憂、心疼,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慍怒。
既然謝斯聿娶了她,就該好好保護她。
前段時間宋清梔才出過車禍,沒隔多久又被人綁架。
謝斯聿這個丈夫究竟是怎么當(dāng)?shù)模?/p>
見霍嶼白走神,合作方代表疑惑開口:“霍總?”
霍嶼白回過神來,“后續(xù)合作事項聯(lián)系我的助理就好。”
“好的霍總,合作愉快?!焙献鞣酱砩焓指魩Z白握手。
霍嶼白淡聲開口:“合作愉快?!?/p>
外面下雪了。
司機撐著黑色的大傘等候在車旁,為他拉開車門。
霍嶼白正準(zhǔn)備上車,一抬眼忽然看見對面街邊長椅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,腳步一頓。
身后的助理見他駐足不前,輕聲提醒:“霍總,外面風(fēng)大,我們該啟程了。”
霍嶼白沒有應(yīng)聲,目光死死鎖在對面街道的長椅上。
那道纖細(xì)的身影太過熟悉,即使隔著川流不息的車流,他也一眼認(rèn)出了她。
天空飄著雪,風(fēng)很大,凜冽刺骨。
宋清梔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長椅上,身影瘦瘦的,小小的,像一片被風(fēng)吹落的枯葉,無依無靠。
細(xì)碎的雪花如同揉碎的星子,緩緩飄落,落在她的發(fā)梢、肩頭,為她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。
她似乎毫無察覺,只是微微仰著頭,望著灰蒙蒙的天空,一動不動。
僅僅是這樣隔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望著她,都能感受到她的難過。
霍嶼白的心臟微微刺痛。
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司機手中拿過傘,沉聲道:“你們先回去,不用等我?!?/p>
不等眾人反應(yīng),他已經(jīng)邁開長腿,穿過斑馬線,朝著對面那一抹身影走去。
靠近后,霍嶼白看清了她的臉。
女孩子原本白皙的臉頰凍得泛起淡淡的紅,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細(xì)碎的雪花,像蝶翼上凝結(jié)的霜。
而那雙平日里盛滿溫柔笑意的眸子,此刻卻氤氳著一層水汽。
晶瑩的淚珠順著眼尾無聲滑落。
她沒有哭出聲,只是安靜地流淚。
宋清梔周身彌漫著的悲傷氛圍像是一張細(xì)密的網(wǎng),瞬間將霍嶼白包裹。
他停下腳步,站在她的身側(cè),緩緩將傘舉過她的頭頂,隔絕了漫天飛雪。
宋清梔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遮擋驚擾,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顫。
她仰起臉抬眸望去,與霍嶼白的視線在空間交匯,微微一愣。
霍嶼白的眼眸沒有了往日的春風(fēng)和煦。
他的眼眸深邃如寒潭,此刻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疼惜與擔(dān)憂。
男人眉峰微微蹙起,目光緊緊鎖著她。
霍嶼白清晰地看見,她眼底尚未干涸的淚光,刺得他心口一陣鈍痛。
他有太多問題想問。
問她為什么一個人坐在這里。
問她是不是又受了委屈。
問謝斯聿到底對她做了什么讓她心灰意冷。
問她被綁架時是不是很害怕。
可話到嘴邊,卻只化作了一句輕聲:“回去吧,外面冷?!?/p>
宋清梔張了張嘴,想說些什么,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只能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哽咽聲。
與謝斯聿過往的回憶如同潮水般襲來。
她情緒忽然有些奔潰,眼淚更加洶涌,怎么都止不住。
霍嶼白見她哭得更兇,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他沒有再追問,只是默默地將傘往她那邊又傾斜了一些。
自己的半邊肩膀暴露在風(fēng)雪中,很快就落滿了雪花,寒意透過衣物滲入肌膚,可他卻毫不在意。
他就那樣靜靜地為她撐傘,為她擋住漫天風(fēng)雪。
宋清梔還在低聲啜泣,淚水打濕了衣襟,也打濕了霍嶼白的心。
霍嶼白心口一窒。
好想將她擁入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