褪去往日溫雅,此時(shí)的談斯屹鋒芒盡顯,眼底多了些強(qiáng)勢,甚至讓人覺得涼薄冷厲,目光對接,孟京攸心臟被驚得狠狠跳了下。
多日接觸,談斯屹總是副很好說話的模樣,以至于她都快忘了,能在北城被人叫爺?shù)摹?/p>
無論誰提起,都不會稱他們一句“好人”。
此時(shí)的談斯屹,眼睛被酒水燙出點(diǎn)紅,緊盯著她,好似蟄伏在暗處的兇獸……
危險(xiǎn)至極!
只是他喝了口酒后,眼中冷光被盡數(shù)斂去。
“二哥,”孟京攸坐到沙發(fā)上,“怎么忽然想喝酒?”
談斯屹手指摩挲著手中的酒杯,不言語,只打量兩人間的距離,同一張長沙發(fā),他們中間卻足以容納三個成年人。
他不說話,只默默看著她,孟京攸卻讀懂了他眼底的意思:
坐過來!
孟京攸悻悻笑著,往他那邊挪了半寸,“是因?yàn)榻裉旃ぷ鞑豁樌俊?/p>
“工作嘛,起起落落是很正常的,沒人會一帆風(fēng)順的?難道你這次虧了很多錢?”奶奶說他到老宅時(shí),情緒就不太對,孟京攸自然會想到工作原因。
可談斯屹仍不語,盯著兩人間的距離看。
沒法子,孟京攸只能又往他身邊挪了幾分,直至兩人間僅剩一拳距離,他才開口:“跟工作沒關(guān)系?!?/p>
“那一個人跑出來喝悶酒?”
又不是女生,總不能是每個月總有幾天心情不爽吧。
“陪我喝兩杯?”談斯屹提議。
孟京攸上次喝酒誤事,但醫(yī)院的事,談斯屹幫了她很多,如今瞧見他情緒不佳,陪一下也應(yīng)該,她拿過個干凈酒杯,倒了少許的酒,抿了幾口,不敢多喝。
若是喝醉,再對他做些奇怪的事,自己這張臉就真的沒處擱了。
“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錯。”談斯屹直言。
“看得出來?”
讓徐伊娜和紀(jì)駿自食惡果,工作室又接了個大單子,孟京攸心情自然好。
談斯屹沒作聲,只是抬手,將杯中剩余的酒,一飲而盡,若是光線再亮些,孟京攸定能看到他捏著酒杯的手指,指節(jié)都被掐得泛著青白。
“感覺?!闭勊挂僮⒁饬Χ荚谒砩?,自然能察覺她情緒變化。
是因?yàn)榍澳杏岩貋恚克蚤_心?
畢竟,現(xiàn)在陵城鋪天蓋地,全是她那前男友的消息,夸他年輕有為,是商界新貴,假以時(shí)日,定能干出一番成就。
他低頭喝酒時(shí),嘴角輕翹,苦澀,似又帶著些嘲弄。
好歹相處了這些日子,她……
對自己就真的半分感覺都沒有?
那個人究竟有多好,即使被傷害,還對他念念不忘。
他,應(yīng)該是她的初戀。
第一個喜歡的人,在心里總是有點(diǎn)特殊的。
有什么法子,能將這人從她心里徹底剜出去!
讓她滿心滿眼……
都只有自己!
只是兩人協(xié)議結(jié)婚,談斯屹總擔(dān)心心思暴露太快,表現(xiàn)得太急切,會嚇退她。
烈酒入喉,燒心燒肺。
都說借酒能消愁,可這酒水喝下去,只覺得渾身更燥、更煩!
孟京攸就是淺嘗了幾口酒,瞧見談斯屹喝酒如飲水,就在他再次準(zhǔn)備倒酒時(shí),她忙伸手,按住他的手腕,“還喝?你今晚已經(jīng)喝了很多,可以回家了?!?/p>
“關(guān)心我?”
“肯定啊,你大病初愈,身體是不想要了?”
孟京攸緊抿著唇,腹誹:
這要是再病了,折騰得還是自己!
“要我回家,也可以。”談斯屹偏頭看她,低聲喚她的名字,“攸攸……”
“嗯?”
“我心情不好,你哄哄我。”
他說這話時(shí),眼尾被酒水燙上一點(diǎn)紅,聲音壓得極低,像是帶了絲懇求,聲音裹著熱砂,低低的,帶著蠱惑,“攸攸?好不好?你哄我一下。”
孟京攸被他這般盯著看,心臟忽然跳得極快,她移開眼,說道:“哄人?怎么哄。”
哄孩子還行,拿些糖果玩具,喊聲寶寶,總能安撫他們的情緒。
可談斯屹一個30歲的大男人,如何哄……
總不能拍拍他的腦袋,跟他說:“乖——”
所以她支吾猶豫,久久不動作。
“怎么不說話?”談斯屹詢問,“不想哄?”
“我……實(shí)在不會?!?/p>
“那你夸夸我?!?/p>
“……”
孟京攸蹙眉,這什么毛???
喝多了求夸獎?
她喝了口酒,說道:“二哥,你是個特別好的人,有錢、長得又好,細(xì)心又體貼,做事周到,工作能力又強(qiáng),你說,我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,才會嫁給你?”
“這么好的老公,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?!?/p>
“遇到你,我大概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了?!?/p>
“像你這樣多金又帥氣的老公,如果說出去,大家肯定都要羨慕死,你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,你是最好、最特別的?!?/p>
……
夸人?
孟京攸簡直是信手拈來,畢竟以往自己若是惹哥哥生氣,都是這么將他哄成翹嘴。
換個人,也一樣。
只是自己說了半天,某人仍低頭喝酒,好似沒聽到一般。
難道他不喜歡聽這些?
孟京攸雙手抱著酒杯,有些苦惱,只是她沒察覺的時(shí)候,喝酒的談斯屹嘴角輕輕勾起絲弧度,即使知道她是故意哄自己,有些話大抵不是真心,可他聽著還是忍不住暗爽。
只是不能表現(xiàn)得太明顯。
“……人生嘛,偶爾的波折太正常,其實(shí)你已經(jīng)很優(yōu)秀了,超過了絕對大部分同齡人,但人無完人,你也不必苛求自己,做什么都盡善盡美。”
“全天下第一好的二哥,咱們能不能回家了???”
談斯屹仍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。
孟京攸深吸口氣:
實(shí)在太難哄了!
她真的盡力了。
好話說盡,無動于衷……她是沒招了,喝了口酒,嘆息道:“二哥,哄你可太難了,難不成,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好?”
話音剛落,談斯屹忽得偏頭看她。
她眼中盡是無奈和拿他沒轍的苦惱,談斯屹卻捏緊了手中的杯子,微微俯身靠近,嘴角輕翹起絲弧度,溫雅的嗓子被酒水燙得又低又磁:
“可以嗎?”
可、可以什么?
暗色迷離中,他那眼神危險(xiǎn)得燙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