爭議著的眾人迅速安靜下來,所有人都扭過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。
“那只鬼又來了么?”
有人顫嗓子發(fā)出聲音。
恐懼像是一只看不見的大手,冰冷無聲地攥住了每一個人的心臟。
“……”
綠色。
一抹綠幽幽的光,在蠟化的鬼霧中,漸漸接近過來,那個拖行的聲音越來越清晰,越來越近,并響起一個‘咯噠’、‘咯噠’的硬物聲。
狹窄的過道中出現(xiàn)了一匹‘馬’,如果那蒙著一層血淋淋的、像是人皮的的東西,勉強能稱作‘馬’的話…
它無疑是擁有著‘馬’的外形,卻只有半人高。
那個‘咯噠’的聲響,就是它四條蹄腿僵硬著發(fā)出的。
“咯噠…咯噠…”
它更近了。
帶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,這時,眾人看清了它身后拖行著的東西…棺材。
一條銹跡斑斑的鎖鏈套在馬腹上,后面拉著一口破破爛爛的棺材,仿佛是從墳里剛挖出來,上面還帶著泥土。
重物拖行的聲響,是這口爛棺材拖在地上發(fā)出的,綠幽幽的光源是從棺材上、一個個破爛的洞口中透出來的。
一道挺拔的聲音跟在拖行的棺材后頭,手提著一柄豁亮的斬鬼刀,朝著這個方向走來……
“江蟬?!”
譚靜面部的神情很難生出對應的情緒表達,但是這一刻,她看到江蟬的出現(xiàn),兩只眼瞳無疑是睜大了,大抵傳達出了她的欣喜,其他的幸存者更是面露狂喜。
終于回來了!
無形之間,江蟬已然成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!
可此時那匹蒙著人皮的‘馬’,拉著一口破破爛爛的棺材,后面拖行出一道怵目驚心的血跡,好像那口朽爛棺材底下在漏血一樣,一眼看去簡直是詭異至極,沒有人敢輕易靠近過去……
“江蟬,這是什么?”
譚靜忍不住發(fā)問。
“出去的方法?!?/p>
江蟬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,收起斬鬼刀,從譚靜手中把丫丫接了過來。
“想出去的自己跟上!”
芻靈馬拉著破爛棺材僵硬地往前走,沒有半點停留,江蟬冷聲說了一句也是直接就走。
停在原地的眾人反應過來后趕緊跟上,只不過依舊沒人敢跟得太近,一個個對地上拖出來的那條血跡都避之不及。
“出去的方法…”
譚靜低語了一聲,也跟上了江蟬的步伐,腦子里想到的卻是上次在哭喪鬼的陰墟,江蟬背著一具鬼新娘尸體,蓋著紅蓋頭的腦袋提在尸體手里,散發(fā)著幽幽紅光,像是一盞人頭燈籠……
江蟬就這么背著尸體,帶著五個同學走出了學校側(cè)門,至今譚靜都沒搞懂江蟬那個方法是怎么想出來的,這段時間面對斬鬼局的多次詢問,她也只能含糊其辭。
現(xiàn)在江蟬這又是什么方法?
跟著它就能從這座陰墟出去嗎?
還有……
“這口棺材是從哪里來的?”
譚靜疑惑著問江蟬。
“當然是墳里刨出來的?!?/p>
“這座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里有墳嗎?”
“你不知道嗎?”
江蟬反問了一句,然后一句廢話也不再多說。
譚靜眼神疑了下,馬上想起來一件事,跟她一起來解決蠟面鬼事件的4名斬鬼局專員當中,其中一人的鬼就帶有墳!
“你碰到那只墳尸娘了?”
譚靜繼續(xù)追問道,“那是只規(guī)則類的鬼,雖然品質(zhì)不高,但成長潛力很大,你把它斬了還是契約了?”
“……”
江蟬默然不答,腦海中浮現(xiàn)起了出事前那節(jié)晚自習,譚靜舉手問魏生祿【酆都鬼騎】的場景……
她在經(jīng)歷【哭喪鬼】的陰墟時,身體和本命靈棺都發(fā)生了一些變化,唯獨性格一點沒變。
圣母心是其一,其二是遇到什么事情還是愛問,在課堂上這是個好習慣,但并不是什么時候都適用。
“……”
見江蟬沒有半點要搭理自己的意思,譚靜抿了抿嘴唇,識趣地閉了嘴,視線重新朝著‘芻靈馬’看去。
當然她不認識什么‘芻靈馬’,她只能看到馬身和四根馬腿上面,都蒙著血淋淋的人皮……
透過人皮的縫隙,能看到里面是死氣沉沉的衣物,像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,而且淋過血一樣,濕沉沉的。
“把衣服包在里面,人皮裹在衣服外面?這是什么方法?”譚靜想不明白,只感覺到無比的詭異和恐怖。
咯噠…咯噠…
芻靈馬拉著后面的棺材,在蠟化的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中一僵一頓地走著,后面拖著的棺材破洞中透出幽幽光芒,把附近蠟黃的鬼霧都染綠。
一點一點殷紅的血滴,從馬身上蒙著的人皮縫隙里滴落出來,滴在蠟化的地磚上發(fā)出啪嗒聲……
很快,譚靜又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件事,芻靈馬的四條馬腿都沒有蹄掌,只露出來四個血肉淋漓的骨頭茬,但是它僵硬邁出的步伐,分明又發(fā)出‘咯噠’、‘咯噠’的馬蹄聲。
細看那四條腿的跟腳,蒙著的人皮和里面的衣物,分別是用一根血青色的筋絡捆扎!
看到這里,譚靜的瞳孔不禁縮了下,甚至連呼吸都怔住…
人骨!人皮!人筋!
“所以,支撐這匹馬的骨架,其實是一副現(xiàn)剔的人骨!”
“人骨上面捆扎的死人衣服,可以看作這匹馬的血肉,最外面蒙的人皮其實是充當馬皮…?!”
“……”
譚靜心頭抖縮了下,她又扭過頭去看江蟬,很想開口質(zhì)問一些什么,可是看著江蟬滿臉漠然的神情,話到嘴邊又生生哽住,她知道自己問了江蟬也不會說。
只能推測剛才江蟬跟著那道鬼影離開,其實是去殺死了一個人,然后把那個人的尸體、做成了眼前這匹詭異的馬…?
可他又是從哪里得知如此詭異、如何邪惡的方法的??
種種疑惑在譚靜心頭翻起浪潮。
“啊…!!”
這時,跟在后邊的其中一個大媽,忽然發(fā)出驚叫。
其他幸存者如同驚弓之鳥,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一跳,還以為是【蠟面鬼】追上來了。
齊刷刷扭過去看去,卻見這大媽哆嗦著手,指著芻靈馬后面拖著的破爛棺材,臉色煞白地顫聲說道,“人頭…死人頭!我剛剛好奇看了一眼…里面是一顆死人頭…嘴里咬著…咬著一根……”
大媽嚇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,好些人忍不住好奇地、都朝著棺材的破洞里看去。
譚靜也跟著看了去。
朽爛的棺材板上帶著泥土,大塊小塊的破洞中透出綠幽幽的光…那是一根蠟燭…不對,那是一根手指!
散發(fā)著腐臭味的棺材里,只擺著一顆毛發(fā)凌亂的腦袋,在它撐大的嘴里塞滿了黑糊糊的泥土…或者說尸泥。
一根枯瘦的手指插在塞滿尸泥的口中,指尖向上微微彎曲,尖端燃燒出一朵綠幽幽的火焰。
仿佛是一根蠟燭,照出這顆頭顱冰冷僵硬的面部,以及兩個眼眶的血窟窿,兩行暗紅的血淚順著蒼老的、繃緊的面頰往下淌……
一眼看上去,簡直瘆人無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