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天命將近第195章天命將近劉瑾慌了。按照流程，這會兒應(yīng)該奏樂了，可這節(jié)骨眼兒……還能奏樂嗎？可不奏樂，萬一惹得皇帝不悅，又成了他的責(zé)任。這個咋個辦啊……劉瑾心急如焚，忙小跑到遠(yuǎn)處王華身邊，央求道，“王大人，你幫咱家拿個主意吧。”其實，劉瑾是想讓王華幫他背鍋。王華謙謙君子，卻并非蠢人，他自然看得出來劉瑾目的，然，他到底是禮部的官員，宮廷禮樂這方面卻歸禮部管。“別急著奏樂，先看看情況再說?！薄鞍?，好，多謝王大人指教?！眲㈣睦镉辛俗V，放松下來，看向席間……這會兒，諸藩王群情洶涌，仗著法不責(zé)眾，吵吵叭火。朱厚照到底年輕，見這群人如此過分，當(dāng)即下場開噴，他說話就肆無忌憚多了，直接開罵……那叫一個難聽……諸藩王更怒，都是一個祖宗，你竟敢如此？于是，紛紛讓朱佑樘給了說法！好好的宴會弄成這樣，朱佑樘也有些震怒，他知道不會順利，可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，皇家的臉都丟盡了。“住口，統(tǒng)統(tǒng)住口！”“太子如此辱沒老臣，請皇上給個說法。”老藩王豁出去了，甚至奢望著皇帝能收回成命，這事兒就這么算了?！罢f法，你要什么說法？”朱厚照冷笑，“甘愿出一百萬兩銀子，都不肯交稅，足見你兼并土地之多，呵呵…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你敢違抗皇命不成？”“我等亦是太祖子孫！”老藩王據(jù)理力爭，諸藩王紛紛開口相助。朱厚照暴跳如雷，道：“父皇，他們?nèi)绱四繜o君上，該當(dāng)如何？”“好了，都住口！”朱佑樘憤然一拍桌子，他猛地起身，正欲發(fā)火，卻突然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，直挺挺向后倒下。朱厚照眼疾手快，忙一把扶住父皇，一邊的貼身太監(jiān)也慌忙幫扶，尖聲道：“太醫(yī)，快傳太醫(yī)……”他的尖叫聲如一聲驚雷，瞬間，就蓋過了所有人，緊接著，再無一人說話，宴席靜得可怕，落針可聞?！案富剩富誓憧煨研寻　敝旌裾諒氐谆帕耸帜_，聲音發(fā)顫，一股陰霾涌上心頭，只覺天都要塌了。有這種感覺的不只是他，還有諸藩王。這下，他們都冷靜下來了，不僅情緒上冷靜，血液都涼了。皇帝要是真有個好歹，那他們這些人……焉能好過！“來人吶，快來人吶……”劉瑾最先響應(yīng)，一邊大喊，一邊飛速趕往太醫(yī)院。頃刻間，奉天殿廣場亂成了一鍋粥。王華亦是驚懼，皇上之前就昏倒過一次，這還沒多久就又來一次，怕是……天命將近了??！一眾藩王也麻了爪，再無人敢說什么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”的話了，現(xiàn)在只求皇帝能安然無恙，至于田賦……他們也認(rèn)了。人總是在無退路之時，才會想著后悔，若非弘治昏倒，他們定還要據(jù)理力爭?，F(xiàn)在后悔了，卻為時已晚?！欢鄷r，太醫(yī)匆匆趕來，眾人忙讓開一條路，繼而，巴巴望著他。只見太醫(yī)低眉，垂目……少頃，面色難看至極。眾人不禁心里打了個突，亦跟著變了臉色?！拔腋富嗜绾瘟?？”朱厚照如即將發(fā)瘋的兇獸，嚇得太醫(yī)根本不敢言明實情?！疤拥钕?，先把皇上請回殿中吧?！薄昂煤?。”朱厚照已是六神無主，他不知哪兒來的力氣，愣是一個人把父皇背到了龍輦上，“快快，去乾清宮?！苯又?，扭過頭，吼道：“滾，都滾！”諸王屁也不敢放，朝龍輦行了個禮，便惴惴不安地離去了……劉瑾眼睜睜地看著龍輦離去，卻沒有跟上前，他不是不想顯擺一下自己請?zhí)t(yī)的功勞，而是當(dāng)下還有事要處理呢。同時，心里也泛起了合計。去年太皇太后殯天，今年皇上又……若真天崩地裂，太子登基……那那那……那爺們兒的機(jī)會豈不就來了？他突然發(fā)覺自己的春天要到了。不由得，他腰桿挺了起來，說話也有了氣勢。“快，把東西收了，趕緊騰出地方來……”王華遲疑片刻，快步跟上龍輦，準(zhǔn)確說，是追上朱厚照?！暗钕?，此事是否通知百官？”朱厚照一臉茫然，全然沒了主心骨，訥訥道，“你覺得呢？”“臣……”王華舔了舔發(fā)干的嘴唇，道，“如此大事，無法隱瞞，也隱瞞不了，還是當(dāng)通知群臣才是?！薄澳蔷屯ㄖ??！敝旌裾赵G訥點頭，魂不守舍。他知道，父皇怕是真要離自己而去了。這一刻，他整個人都是懵的，再無往日一絲聰明勁兒。~乾清宮。張皇后最先趕來，接著，紀(jì)氏、王氏、邵氏等一眾女人也聞訊趕來，場面嚴(yán)峻到了極點。劉太醫(yī)診脈半晌，顫巍巍的道：“皇上情況很不好，臣一人……怕是難以醫(yī)治?！笔聝禾螅仨毜糜蟹皱伒?，不然，身家性命怕是難保?！澳沁€等什么，快去叫人?！敝旌裾占焙鸷鸬馈！笆鞘?，臣這就去?！薄奥?。”紀(jì)氏清冷開口，“你就在這兒，叫人就不勞你了?！敝旌裾彰σ驳溃骸霸谶@待著，本太子讓人去通知太醫(yī)院。”…中午時分，朱佑樘幽幽醒來。見這么多人圍著自己，他緩緩開口，“散了吧，朕無事，都散了?！薄案富省敝旌裾绽氖?，哭道，“都是兒臣不懂事……”“這跟你有啥關(guān)系??？”朱佑樘輕笑，“別啥都往自己身上推，父皇近來疲倦，歇歇就好了，不要緊的。”頓了下，“群臣都來了嗎？”“嗯，在殿外候著呢?！敝旌裾漳ㄖ鴾I點頭?！白屗麄兌蓟厝マk公吧，告訴他們朕無恙?！敝煊娱逃挠耐鲁鲆豢跉猓?，“都散了，母后你先別走?！鄙夙?，一群人散去，只留下紀(jì)氏、張皇后?！靶?，你也先出去?！薄笆牵兼裰??！睆埢屎笱劬t紅的，也不敢再任性了，“皇上你可要好好的，臣妾不能沒有你??！”“嗯，去吧?！睆埢屎笪宋亲?，這才退出大殿。接著，朱厚照進(jìn)來，道：“父皇，他們都走了……”“你也先退下吧。”“??？”朱厚照愣了一下，這才道：“父皇，兒臣想陪著你。”朱佑樘溫和笑笑，道：“父皇跟你奶奶說些話，去吧?！薄班福冒??！敝旌裾这筲簏c頭，“兒臣告退。”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，朱佑樘默然開口：“娘親，兒子這次怕是挺不過去了?！奔o(jì)氏未語淚先流，啜泣道：“別說胡話?！敝煊娱梯p嘆道：“兒子最不放心的就是厚照，他還小，雖聰穎果敢，做事卻容易沖動，兒子想……”緩了口氣，道：“想給你攝政之權(quán)，娘親可愿？”“娘不愿意?！奔o(jì)氏搖頭，搖落晶瑩淚珠，“娘啥都不要，只要你好好的?！敝煊娱炭嘈Γ骸昂貌涣肆税?，病來如山倒，其實……早有預(yù)兆，兒子也知道自己命不長久，只是沒想到這么快而已?！鳖D了下，認(rèn)真道：“兒子絕無試探娘親你的意思，真想讓你幫著厚照穩(wěn)定朝局，他……太沖動了?！薄澳锊灰奔o(jì)氏哭著搖頭?！瓣P(guān)乎祖宗江山社稷的大事，娘親你別被情緒左右?！敝煊娱虈?yán)肅道，“別傷心了，這可不是玩笑?！奔o(jì)氏癟著嘴，還是忍不住落淚，她無法接受兒子如此。朱佑樘無奈又心疼，板著的臉又柔和下來，溫聲勸慰道：“娘親啊，人都會死的，萬歲只是個口號而已。”“可你還這么年輕……”“不說這個了，說正事吧?！敝煊娱陶J(rèn)真問，“娘親你可愿？”紀(jì)氏搖頭?！盀楹?？”“昔年宣宗駕崩之前，擔(dān)心主少國疑，讓誠孝張皇后攝政，結(jié)果呢？”紀(jì)氏凄然問。朱佑樘搖頭：“御駕親征與誠孝皇后攝政沒必然聯(lián)系?！薄皟喊。氵@樣的皇帝并不多見，厚照不是你，也做不到你這般，他……更像你父皇多些?！奔o(jì)氏嘆道，“做皇帝有幾個不在意皇權(quán)，你讓娘攝政，不會有效果的，只會徒增內(nèi)耗?！薄霸僬f，厚照今年都十五歲了，不是才八歲的小孩子，他有自己的主見?！奔o(jì)氏說道，“且娘在政治上一竅不通，不是那塊料子?！敝煊娱棠弧＜o(jì)氏柔柔道：“佑樘，國事你別忙了，就這么歇養(yǎng)吧，娘說句犯忌諱的話，你為何不能如你父皇那般，退位做太上皇呢？”她想讓兒子多活一些時間，也想他輕松些?！鞍Α环判陌?！”“你真就這么撒手而去，就能放心了？”紀(jì)氏冷哼，頭一次展現(xiàn)霸道，“你不是孝順嗎，孝順就聽娘親的，讓厚照登基?！本臀疫@身體……讓位也晚了啊……朱佑樘心中苦澀，卻不忍娘親傷心，便道：“兒子現(xiàn)在無法處理公務(wù)了，就先讓厚照試試?！奔o(jì)氏這才露出些笑意，抹下眼眶淚花，安慰道：“當(dāng)初你父皇也是眼瞅著……可一悠閑下來，身子骨又恢復(fù)了，你比他還年輕，一定能好起來的。”能一樣嗎，父皇本就沒到那份兒上，他只是萬念俱灰，并非身子垮了，而我……朱佑樘強(qiáng)擠出一個笑，點頭道：“娘親說的有理。”(看完記得收藏書簽方便下次閱讀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