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昱照已經(jīng)許久沒有出宮了。
去西山的路上他顯得有些興奮。
屁股底下像是扎了針一樣,根本坐不住,時不時的掀開車上的窗簾向外看。
“不錯不錯,路用水泥修過之后,看上去平整許多,坐馬車也不顛簸了?!?/p>
“不錯不錯,沒有飛揚的塵土,城里看上去整潔多了?!?/p>
“呀!路邊的攤販這么多嗎?買東西的人不少,看起來大家過的還不錯?!?/p>
蕭昱照的內(nèi)心稍感寬慰。
朝恩在一邊殷切道:“這都是陛下治理有方!百姓的日子自然過的好,別的不說,王大人一個神機院就擴展了一萬多人,工錢給的足足的,現(xiàn)在都爭搶著想去里面做事呢!咱的投資商行,光礦工就有八千,全都是窮苦百姓家的,工錢也一樣足足的,累是累了點,但工錢高??!生活咋能不好呢?”
聽著朝恩拍馬屁,蕭昱照的臉色逐漸紅潤,主仆倆沉浸在大乾上下一片美好和諧之中,王學洲開口了。
“糾正一下,這條路是主干道,路寬,人最多,因此前兩年工部也主修了這里,所以看上去才格外整潔干凈,除此之外,還有三條主干道也是如此,但其他的街道就不這樣了。”
“還有,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,百姓的生活確實比其他地方好一些,但這里是內(nèi)城,除了內(nèi)城還有外城,百姓的生活不見得都如此?!?/p>
“當然,我不否認商行給大家提供了工作機會,但京城百姓數(shù)十萬,我們所提供的位只不過區(qū)區(qū)兩萬工作機會,遠達不到改善全京城百姓生活標準的程度。”
主仆兩人表情一僵,蕭昱照腦中的美好想象幻滅了,頓時清醒許多,眼神都清澈了。
“先生說的沒錯,朕在宮外的時候,確實看過百姓的生活,不應(yīng)該因為眼前這點就自得,應(yīng)爭取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!”
朝恩抬起手輕輕的抽自已嘴巴子:“奴才沒腦子,也得反思!”
王學洲表情堅定:“沒錯,什么時候大乾能夠做到老有所依,幼兒有書讀,看的起病,讀的起書,窮人能吃飽飯,能穿暖衣,陛下就是一位合格的君主了?!?/p>
蕭昱照細品之后,眼中迸發(fā)出銳光:“朕將拼盡全力,如果朕做不到,那就讓朕的兒子繼承朕的意志!”
王學洲笑了:“說這個太早,陛下,你手中的刻模師、鑄字匠、排版工,想到辦法解決公報司的印刷問題了嗎?”
蕭昱照嘆氣:“這些人是朕還是皇子的時候就搜集到了一起,朕一開始是想著讓天下讀書人都看得起書,人人都買得起書,壓低書的價錢,所以讓他們研究提升印刷速度的辦法,如今兩年過去,辦法倒是想出來了,只是實在是費錢。”
“有個人想出了把常用的字先刻下來,做成可移動的字模代替,可以讓文字排列組合一直重復(fù)的法子。想法非常好,但是做的時候犯了難,怎么移動,用什么材料刻模都是問題。”
“雕版大都用木質(zhì)字模,有的書商用銅刻,但是換成這種活字就不行了,木質(zhì)的吸水易變形,銅的成本十分昂貴,全用銅的勞民傷財,現(xiàn)在戰(zhàn)事吃緊,錢用來做這個太浪費,目前還在想辦法?!?/p>
臥槽!
這不就是活字印刷術(shù)?
這就想出來了?
能想到這個的人,絕對是天才!
“材質(zhì)的話,應(yīng)該是需要耐磨、吸墨力強、不易變形的材質(zhì),銅的成本太高···那就用鉛字印刷。字盤可以設(shè)計為前排字盤、中排轉(zhuǎn)輪、后排立柜這樣的····”
蕭昱照微微錯愕,默默地聽著。
聽完之后不可思議道:“沒想到先生竟然對這個還有涉獵?”
王學洲嘆氣:“臣這是樣樣通,樣樣松,什么都會一點,什么都不精通?!?/p>
理論知識滿分,實戰(zhàn)經(jīng)驗為零。
朝恩怪叫一聲:“如果大人這都不算通的話,那奴才就是那山上沒有開化的野猴子了!”
蕭昱照被逗樂了,哈哈笑了起來。
笑完他認真道:“回頭朕讓負責印刷的人去先生那里,有什么想法先生告訴他,朕讓他試著做!”
“沒問題?!?/p>
王學洲本就有意告知這些。
好不容易出門一趟,蕭昱照自然什么都想看看。
王學洲帶著他去了工業(yè)司,釀酒坊、焦炭爐、煉鐵爐一趟轉(zhuǎn)下來,蕭昱照也收獲頗多。
輪到玻璃坊,迎面就撞上了光著膀子的睿王。
看到人,睿王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,發(fā)現(xiàn)不是自已的幻覺,頓時震驚道:“你瘋了啊?你來這里干什么?”
蕭昱照朝著他的頭頂敲了一下:“我想來就來,還得找你申請不成?你這是什么造型?還不把衣服穿好?”
睿王白眼一翻:“你知道這里面多少熱嗎?能給人烤熟了,還穿衣服!我現(xiàn)在都恨不得給頭發(fā)剃光呢!”
蕭昱照瞪著他,正準備斥責,門外逸王也走了過來:“小六,我讓你給我府里做的玻璃做好沒有?”
進了門,他才察覺不對,看到蕭昱照站在那里,眼珠子都瞪大了:“你怎么在這?”
他看著王學洲疑惑道:“先生,您讓他來做甚?”
狗屁不懂又不能來干活,堂堂一介帝王,亂跑什么?
王學洲雙手一攤:“我們轉(zhuǎn)一轉(zhuǎn)就走,等下還要去西山?!?/p>
“去西山做什么?”
睿王和逸王兩人埋頭苦干,一頭扎進工業(yè)司和軍器司,已經(jīng)快半個月沒回家了。
所以有些消息也就滯后了。
“去西山,看你們的族親兄弟?!?/p>
睿王和逸王兩人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起:“族親?”
“兄弟?”
王學洲沒理會這倆,帶著蕭昱照在玻璃坊轉(zhuǎn)了起來,給他介紹這里面的情況。
朝恩剛要跟上,被逸王抓住了手臂:“哪個族親兄弟?他們在西山做什么?是不是故意接近先生的?”
呸!
難不成過來跟他們搶先生的看重的?
朝恩可不敢甩開他們的手,這可是陛下的兩位親兄弟!
他低聲把之前的事情說了。
逸王和睿王對視一眼,放開了他。
等王學洲和蕭昱照轉(zhuǎn)完玻璃坊,睿王的衣服已經(jīng)穿好了,并且跟在兩人的身后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。
“你們干甚?”
王學洲扭頭看到睿王和逸王亦步亦趨的樣子,納悶道。
兩人飛一步上前,直接上了馬車。
逸王笑呵呵的開口:“沒想到幾位族親兄弟來了這里,我和小六怎能不盡盡地主之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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