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桃花當然被這一耳光抽懵了,白皙粉嫩的臉頰高高腫起,目光呆滯、眼神詫異。
“怎……怎么了……”她摸摸自己的臉,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“怎么了,難道你不清楚?”我冷笑著:“真以為我是傻子?”
葉桃花不說話了,頭也慢慢低了下去,明白我已知道一切。
半晌,才從口中喃喃擠出一句:“對不起……”
病房里再次一片寂靜,無論窗外的風怎么吹進來,也始終帶不走這濃濃的、彌漫在四周的、像是封印在這個空間里的消毒水味道。
之前和老狼通電話,講清楚所有的來龍去脈后,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:“之前一直不明白葉桃花好端端和你那么親近干嘛……現(xiàn)在終于懂了?!?
他懂了,我也懂了。
葉桃花想擺脫馮志明的騷擾,又舍不得脫離馮德壽的庇護,所以迫切需要一個“背景強大的人”當槍。
既能震懾馮志明,又讓馮德壽無話可說!
所以才百般接近我,在我身上又蹭又靠,說各種曖昧、膩歪的話,就是為了讓暗中的馮志明吃醋,然后引起我們兩人之間的矛盾和干戈。
斗得過馮志明自然很好,從此擺脫糾纏,人生開啟新的篇章;斗不過也無所謂,她又沒什么損失,無非維持原狀。
坐山觀虎斗就行了。
這個女人確實不簡單,很會把男人當工具!
弄清楚一切后,不生氣是不可能的,所以在趕走馮志明和馮德壽后,才怒不可遏地狠狠扇了她一耳光。
“什么時候開始鎖定我、并決定利用我的?”我重新坐在病床上,像是審判臣子的王,冷聲問道。
“……那天你到醫(yī)院救我,沖著杜斌又打又罵,他連口大氣都不敢出,我就知道你的背景一定不弱!就是那時候起,我覺得可以靠你擺脫馮志明的糾纏?!比~桃花低著頭,輕聲解釋。
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景,怪不得去到她別墅后,態(tài)度就完全不一樣了,幾乎全裸讓我上藥,還給我穿家里唯一的男士睡衣,又配合我分別恐嚇李茂、毛暢和趙文龍……
“但你當時說扯平了,以后別再來往……”我微微皺著眉。
“……想讓自己的目的不那么明顯嘛,后來不是又找你了,還親自給你上藥?”葉桃花輕輕地嘆著氣:“我什么時候這樣服侍過別人了……”
“你真狠啊!”我咬著牙,愈發(fā)怒火中燒:“要不是我跳得快,馮志明有可能當場把我撞死!”
“不是……”葉桃花著急忙慌地辯解:“我發(fā)誓,沒想到他會這么做!我以為他頂多就是下車和你打架,但你怎么可能打不過他?誰知道他竟然開車撞人……早說過了,他就是個瘋子!”
“好,就算你沒料到!”我繼續(xù)說:“你有沒有想過,我斗不過馮志明怎么辦,這會兒是不是被他們欺負死了?”
“能讓杜斌、楊開山一眾人俯首帖耳,背景不會弱到哪里去的……”葉桃花低著頭,繼續(xù)喃喃地說:“最差的結(jié)果就是簽諒解書,頂多就是憋屈一點,不至于多慘的……”
說到這里,她突然笑出聲來,臉上的腫脹似乎也不疼了,抬起頭來得意洋洋地說:“事實證明,我沒猜錯,你的背景果然強大,連馮德壽都不放在眼里!哈哈哈,別生氣啦,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?”
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的背景這么強,給老狼打電話時心里還突突著,生怕宋塵不好使了。
結(jié)果就是好使、相當好使,哪怕云城排名前幾的人物也不放在眼里。
葉桃花來到我身前坐下,一邊搖著扇子帶來陣陣香風,一邊撒著嬌說:“好小漁,乖小漁,姐姐給你說對不起啦!原諒我好不好?這次欠你一個大的,以后有機會一定還!我保證,以后隨叫隨到,只要你有差遣,我皺半下眉頭就不是人!”
說著,柔軟的身子還往我身上蹭,濃烈的桃花香味也往我鼻子里鉆。
但我知道這是她的手段,真想干點什么也是不可能的。
更何況我根本沒原諒她,心中仍舊煩到不行,一把將她推開說道:“滾!”
說真的,就我倆之前的關(guān)系,不說有多好吧,最起碼也不壞,她要講清楚前因后果,實實在在地求助我,沒準我還真的愿意幫忙。
但她采取這種坑蒙拐騙的手段讓我上套,讓我去和馮志明斗,就是非常不爽!
說兩句好聽的,讓我占點身體上的便宜,就試圖讓我不再計較這茬?
門都沒有!
真以為我是x蟲上腦的傻子啊?
還隨叫隨到、任我差遣,潛臺詞無非是,以后找我,我也幫忙!
嚯,算盤打得我在外貿(mào)都聽到了。
“滾?!笨此蹲。矣至R了一句,還伸手指了下病房的門。
努力營造出的曖昧、旖旎氣氛,被我兩個“滾”字徹底破壞,葉桃花沒有再說什么,眼眶微微有點泛紅,站起身來往外走去。
走到門口,她突然又回過頭來,一字一句地說:“不管怎樣,還是謝謝你了!有機會,一定報答你的恩情。我發(fā)誓,這不是客氣話,頭頂三尺有神明,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!”
她把手舉起來,面色嚴肅。
說畢,她便轉(zhuǎn)身出門。
……
馮志明確實撞得我不怎么厲害,就是身上擦破點皮,有點輕微腦震蕩,療養(yǎng)了沒幾天后,我便正式出院,回歸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。
期間楊守正給我打電話,說他們會以“危險駕駛罪”“故意傷害罪”的名義對馮志明提起公訴,但因為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后果,馮德壽也會暗中操作一下,所以肯定判不了多長時間。
“但已經(jīng)夠可以了,那可是馮書記的兒子,啥時候吃過這么大虧?”楊守正無比感慨:“你有這種能量,當初趕走周奇輕輕松松,干嘛還兜那么大的圈子……”
“主要看我能不能聯(lián)系上狼哥……”我無比坦誠地說:“有時候會失聯(lián),我也沒轍?!?
楊守正沉默一陣,說道:“這種完全靠別人的方式不是不行,就是風險太大!如果老狼不小心垮臺了,找你麻煩的人肯定不是少數(shù)?!?
這倒是句實話,無論杜斌還是楊開山,甚至馮德壽和馮志明,都是被我背后的人壓住才無法動彈的。
一旦失去靠山,這些家伙必然猶如禿鷲一樣瘋狂啃食我身上的肉。
現(xiàn)在有多壓抑,將來就有多肆無忌憚!
“我也在努力打造自己的勢力?。 蔽倚χ?,刻意拉近關(guān)系:“這不得仰仗楊局嘛!”
“……在一定權(quán)限范圍內(nèi),我肯定會幫你。但是你要知道,我頭上也有人。”
“明白!”
“嗯,言盡于此,你自己考慮吧?!睏钍卣龗炝穗娫挕?
以我目前的狀況來說,除了維持住現(xiàn)在的局面,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還是升職,背靠龍門集團這棵大樹,不敢說完全不鳥黑白兩道,終歸會讓他們有所顧忌,不至于能隨便動我。
不過我想升職,還要看顏玉珠,她是我的頂頭上司。
如果她能做龍門日化的總經(jīng)理,我就能做營銷部的主管,抱緊這條大腿,往后衣食無憂。
這可不單是吃軟飯,老狼之前都說了嘛,顏玉珠是自己人,可以完全信任!
互幫互助、攜手共進,是老狼給我定的原則。
幫她,就是幫我。
這天,我正在顏玉珠的辦公室里給她匯報工作,突然接到張秀梅的電話,說要借我的工牌一用。
我問他干什么?
他說自己每天不上班,李蕊蕊對他的身份產(chǎn)生了懷疑,打算今天中午一起吃飯時戴上工牌證明一下。
我說你不是在天脊集團實習嗎,怎么不上班了?
張秀梅說實習嘛,肯定沒那么忙,兩三天去一次也行,反正趕緊把工牌借給他應(yīng)應(yīng)急。
我說工牌上有我的照片,你拿去有什么用?
他說這個簡單,已經(jīng)準備好了新的照片,到時候覆蓋我的頭像就行。
我一琢磨,確實是個辦法,問清楚他吃飯的地方,便承諾到時候一定準時送到。
掛了電話,跟顏玉珠一講,她也非常興奮,說要跟我一起過去,看看傳說中的李蕊蕊長什么樣。
拒絕不了,只好答應(yīng)下來。
等到下班,顏玉珠便和我一起出門,還沒到停車場便迫不及待挽住了我的胳膊。
我也習慣她這樣了,似乎時時想要宣示主權(quán),恨不得當著向影的面也這樣做。
以前不理解為什么,但自從和老狼聊過后,大概猜到她有什么隱藏任務(wù),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她這么做了。
結(jié)果剛要上車,李茂恰好也走過來開他的車,看到顏玉珠挽著我的胳膊,一張臉立刻沉了下來,黑的像是包青天在世一般。
顏玉珠趕緊松手,還畫蛇添足地解釋一句:“宋漁腿受傷了,我攙下他?!?
我連忙做出跛腳的模樣來,說疼,好疼,太疼了。
李茂哼了一聲,什么話都沒說,開著他的寶馬七系揚長而去。
“你別壞了張秀梅和李蕊蕊的好事……”我沒好氣地道。
“不會啦,李總早知道你是個渣男,沒準都默許我和蕊蕊共侍一夫了!”顏玉珠笑嘻嘻說。
“……還是小心點吧!”我很無語。
到了飯店,張秀梅還沒有來,我和顏玉珠挑了個角落的位置,可以縱覽全局,同時又不容易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非常方便我們偷窺別人。
我給張秀梅發(fā)了消息,讓他到了以后先來我這里拿工牌,接著便點了些吃的喝的一邊進食一邊等著。
過了一會兒,一個五大三粗、面容彪悍的姑娘便走進來,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招手把服務(wù)生叫了過去。
我告訴顏玉珠,這就是李蕊蕊。
“其實底子還是不錯的,瘦下來肯定是個大美女?!弊屑氂^察一陣,顏玉珠說。
“是是是,你們總這樣,看到胖得說漂亮,等遇到真正的美女,就開始各種挑人家毛病,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……”
“哈哈哈,人之常情嘛!”
與此同時,李蕊蕊已經(jīng)在點菜了,一會兒的功夫就點了七八道。
服務(wù)生忍不住說:“你們幾個人啊?”
李蕊蕊比了個“耶”的手勢:“兩個?!?
“兩個的話,這些太多了,肯定吃不完……”服務(wù)生好心地提醒道。
“不,這是我一個人吃的……等他來了再點他的。”李蕊蕊認真說。
“噗——”顏玉珠直接把嘴里的橙汁噴了出去,頗為無奈地說:“張秀梅也真是餓了!”
我聳聳肩:“我問過啊……但他說了,這種的才健康,能吃能睡代表身體倍棒,晚上一起出去都非常有安全感,以后生孩子也比普通的女孩子容易些。”
“……說得在理!”顏玉珠沉默一陣,隨即豎起了大拇指,還是兩根大拇指一起豎。
李蕊蕊的菜先上了,她一個人大快朵頤,吃得滿嘴流油,一邊吃一邊往窗外看,等著張秀梅的到來。
結(jié)果沒等到張秀梅,反而迎來一個中年男人。
“爸?!”嘴上的油都來不及擦,李蕊蕊一臉詫異地站起來。
“你在等誰?”李茂確實來了,無聲無息走進飯店,面色陰沉地站在桌邊。
“……等宋漁啊,他約了我吃飯!”李蕊蕊回答道,“爸,你咋來了,一起吃點吧,反正不是外人?!?
說著,她就要拉李茂坐下。
但李茂將她的手甩開,怒氣沖沖地說:“還想著吃!你知道嗎,宋漁那個渣男,同時約了兩個女生在這吃飯,陪完那個才會過來陪你!”
“還約了誰?!”李蕊蕊瞪大眼睛。
“她!”李茂明顯是跟著我和顏玉珠來的,早就摸清飯店里的格局,轉(zhuǎn)頭伸手一指。
角落的飯桌上,只有顏玉珠一個人。
李茂剛進飯店,我就覺得情況不妙,當機立斷地鉆到了桌子下面。
“嗨,李總。”顏玉珠被迫應(yīng)對這個局面,招了招手。
“宋……宋漁也約了她?”李蕊蕊一臉詫異。
“是的!”李茂怒不可遏:“這是我營銷部的主管!宋漁和你交往的同時,還在公司和她糾纏不清,被我撞過不是一次兩次了!”
“……竟然這樣!”李蕊蕊咬牙切齒:“等他來了,我非問個明白!”
“啪!”
她一邊說,一邊狠狠拍向桌子,實木制成的桌角登時被拍了半邊下來。
隨即她又安慰李茂:“沒事的爸,男人花心一點也很正?!螡O來了,就逼他二選一,那個女人又沒我長得漂亮,而且我剛滿十八歲,該選擇誰難道他心里不清楚、不明白嗎?”
“選什么選,宋漁就在這里,直接找他問吧!”李茂咬牙切齒,直接拽著李蕊蕊“噔噔噔”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。
“李總,你冷靜下,有什么話好好說……”顏玉珠趕緊站了起來。
“宋漁,是個爺們,你就出來,給我女兒一個交代!”李茂并不理她,直接沖著桌子底下嘶聲喊道。
萬般無奈,我只好鉆出來,揚手打了一個招呼,還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以示禮貌。
“李總,蕊蕊……你們好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