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到常奇志這樣的回答,我還是很意外的。
畢竟不久之前,他還展現(xiàn)出對我們這些人的反感,我已經(jīng)做好他徹底拋棄北龍門的準備了!
“怎么,不樂意?”看到我詫異的神情,常奇志微微皺起眉頭。
“沒,當然樂意……”我長長地呼了口氣,心想無論齊登魁還是常奇志,和我以往見到的官員都不一樣,隨即面色嚴肅地道:“常先生,感謝您信任我,接下來我一定全力解救常少……不過?!?
我很快又換了話鋒:“為了常少的安全,也為了避免常少的皮肉之苦,還是希望常先生暫時別搭理我們,偽裝出一副對北龍門‘不管不顧’的模樣來?!?
常奇志疑惑地說:“不管你們,正德商會不是就要對你們下手了?”
“放心,我們自有辦法。”我沉沉道。
有個計劃,我們已經(jīng)準備了非常久,借助這次事件正好能派上用場了。
“好,那就等你消息,希望你能早點救出阿遠。”看我這么有信心,常奇志也點了點頭,隨即和我互相留了手機號碼。
常奇志乘車離開后,我們幾個人也回到龍門商會。
接著我便開始了自己的操作,除了讓二愣子趕緊歸隊外,還把夏瑤和李東也叫了過來,北龍門的高手即將匯聚金陵。
南龍門的也沒放過,姜樂、余英、麻雀、陸青空也在我的召集范圍,在宋塵失蹤已久的情況下,也愿意聽從我的號令。
更何況宋塵的失蹤和笑閻羅息息相關(guān),他們當然要全力以赴!
我不光叫了他們,還叫得大張旗鼓、堂堂正正,一點都不避諱消息的傳播,一時間幾乎整個金陵城都知道龍門商會要和正德商會開戰(zhàn)了,這次行動也一舉打破南北龍門不和的謠言,這不挺團結(jié)、挺和睦的嗎?
就連滕飛鴻都給我打來電話,恭祝我旗開得勝、大殺四方。
“二愣子、向影、艾葉、秦塔、夏瑤、李東、姜樂、余英、麻雀、陸青空……好家伙,旗下匯聚十大高手,收拾笑閻羅還不是手拿把掐?”滕飛鴻笑呵呵道:“可以啊宋二公子,不知不覺就成長到這種地步了……龍門商會躋身一流商會指日可待,即將要實現(xiàn)你父親當初的愿望了!”
隨即又嚴肅地道:“不過,宋二公子千萬不要掉以輕心,正德商會的底蘊相當深厚,除了你知道的那些人外,各個城市也都有不同的高手坐鎮(zhèn),一定要提防笑閻羅請外援!就拿金陵城來說,就有個叫‘米陽’的高手,實力至少可以達到‘優(yōu)秀’的層級……”
正德商會的高手很多,并不局限于五殿閻羅和十二羅漢,這我是知道的,但我現(xiàn)在并不關(guān)心這個,反而喃喃地道:“你都知道了,那笑閻羅肯定也知道了……”
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滕飛鴻微微一愣。
“沒事?!蔽液袅艘豢跉猓骸皟扇鞎r間,龍門商會的高手就聚齊了……到時候就能和正德商會一較高下了!”
“要兩三天嗎?”滕飛鴻疑惑道:“以為你一聲令下,他們第二天就到了!”
“大家都忙,處理完手頭的事才能過來?!蔽乙庥兴傅卣f。
“哦,那也沒有關(guān)系,我猜笑閻羅一定會等你的!”也不知道滕飛鴻聽懂沒有,反正是笑起來,“到時候,盛世商會一定會幫你的?!?
掛了電話,我便把秦塔叫進來。
“養(yǎng)兵千日,用兵一時?!蔽覍λf:“現(xiàn)在輪到你出手了……是騾子是馬,總得拉出來遛遛!”
……
“龍門商會的所有高手都要來金陵了?”金陵城郊外的大別墅里,笑閻羅咧嘴笑出了聲:“那很棒啊,正好將他們一網(wǎng)打盡……什么時候能到,宋漁一支穿云箭發(fā)出去,第二天差不多就到齊了吧?”
“聽說好像得兩三天?!笨揲惲_如實匯報自己打探到的情況。
“要這么久?”笑閻羅皺起眉頭。
“是,據(jù)說手頭都有事情,要處理完才能過來……”哭閻羅繼續(xù)道:“閻隊長,要不趁現(xiàn)在趕緊做掉宋漁?否則等那些人都來了,想收拾他可就難了……”
“不!”笑閻羅果斷搖頭:“必須等他們都來了!說一網(wǎng)打盡,就一網(wǎng)打盡!”
“好吧,那咱們是不是也趕緊呼叫一些外援?”
“不著急。”
笑閻羅幽幽地道:“讓宋漁先得瑟幾天,再慢慢地收割他們!”
“明白!”哭閻羅點點頭,轉(zhuǎn)身出門。
來到別墅的院中,俊閻羅、丑閻羅、樹閻羅都在這里待命。
“整個別墅區(qū)都是咱們的監(jiān)控范圍。”哭閻羅認真道:“咱們四個,從現(xiàn)在起,各自把守一個方向,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,絕對不能讓龍門商會的人混進來!”
“好!”幾人聽畢,紛紛轉(zhuǎn)身出門,沿著不同的方向去了。
樹閻羅,也就是余建樹,“十二羅漢”之一的那位,很快來到別墅區(qū)南邊的圍墻下,在綠化帶隱藏好自己身形的同時,密切關(guān)注著周邊的所有動向和動靜。
圓月漸漸攀上枝頭,清冷的月光潑灑下來,四周的植被相當茂盛,氣溫只是稍稍降了一些,仍舊熱得發(fā)粘、發(fā)膩。
剛剛坐了一會兒,后背就浸了一層汗水,樹閻羅剛把衣襟撩起,試圖借助外力透一透氣,就聽“噔”的一聲,一個黑影自圍墻上跳下。
樹閻羅立刻警覺起來,悄悄朝著黑影靠了過去。
不等黑影反應(yīng)過來,樹閻羅便迅速出擊,一把將其按倒在地,對方猛地回頭,低聲說了一句:“是我!”
月光下,一張臉照得清清楚楚。
“秦塔?!”樹閻羅一臉詫異:“你來這干什么?”
“你問我,我還想問你吶……搞什么鬼,怎么發(fā)消息不回了?”秦塔滿臉陰沉,一把將其推開。
樹閻羅一屁股坐倒在地,無奈地說:“回不了啊,笑閻羅看得特別嚴,早就將我的手機收走了……我畢竟是剛加進去的,他還不是太信任我!”
“原來是這樣啊……”秦塔也坐倒在地,松了口氣,“那就好,還以為你真的叛變了?!?
“怎么會!”樹閻羅怒氣沖沖地道:“你看不起誰吶!十二羅漢有色狼,有賭鬼,有混蛋,有惡棍……唯獨沒有慫包!我再說一遍,當初投誠笑閻羅,單純是覺得沒有翻盤的希望了,所以想把自己這個火種留下,忍辱負重、臥薪嘗膽,有朝一日為項隊長和你們報仇!”
說到這里,樹閻羅又嘆起了氣:“誰能想到后來宋漁又出現(xiàn)了,還把你們都保下來……”
回憶往昔,樹閻羅滿是懊惱:“但我可以發(fā)誓,自己真是假意叛變,為了有朝一日干掉笑閻羅的!”
“我相信你!”盯著樹閻羅的眼睛,秦塔一字一句地說:“所以后來你聯(lián)系我,我便毫不猶豫地告訴宋董,并且為你擔保,說你肯定沒有問題!”
“然后呢,宋董信嗎?”樹閻羅的眼中滿是緊張。
“他當然是不信的……他又不了解你,怎么會相信你?”秦塔又接著道:“但宋董相信我!他說沖我的面子,愿意給你一次機會!”
“謝謝……”月光下,樹閻羅的眼睛微微閃著淚花,“我一個人的力量除不掉笑閻羅,非得依靠你們才行!謝謝宋董給我這個機會,我一定會好好表現(xiàn)的!”
“但我剛給你保證完,你就聯(lián)系不上了……”秦塔輕輕地咂著嘴,“宋董還問我怎么回事,我說肯定是你有事耽擱了……反正一直為你講話,說你肯定沒有問題!這不,逼得我都直接來找你了!之前你說過嘛,你是看守南圍墻的,所以就來這里碰碰運氣……要是搞不定啊,可就沒臉見宋董了!”
“嘿嘿,來的對,我沒手機,只能見面再談……”樹閻羅笑出了聲,隨即又嚴肅起來:“告訴宋董,笑閻羅已經(jīng)知道他召集南北龍門所有高手的事情了!笑閻羅準備按兵不動,等龍門商會的人都聚齊了再一網(wǎng)打盡……”
“這個無所謂的,本來就是宋董的計劃。”秦塔淡淡地道。
“……?。俊睒溟惲_一愣。
“宋董更關(guān)心常明遠在哪里!”秦塔低聲說道。
“哦哦哦……”樹閻羅恍然大悟,“常明遠被帶到姑蘇城了,甘達看管著他!”
“明白!”秦塔立刻點頭。
他知道甘達,正德商會坐鎮(zhèn)姑蘇城的高手,也是一位實力可達“優(yōu)秀”層級的家伙!
作為曾經(jīng)的“十二羅漢”之一,他和甘達曾經(jīng)有過來往,還算了解。
“我現(xiàn)在去救常明遠,等回來了,咱們再進行下一步的計劃!”秦塔起身就要離開,爭分奪秒、刻不容緩。
“好,要找我的時候就來這里……”樹閻羅立刻點頭。
秦塔轉(zhuǎn)身朝圍墻的方向奔去,正準備翻墻而過的時候,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呼喊。
“喂!”
“?。俊?
秦塔轉(zhuǎn)過頭去,當即愣住。
就見樹閻羅站在月光下面,兩根手指夾緊舉到空中,一字一句地說:“我,余建樹,以‘十二羅漢’之名,在此沖著天地發(fā)誓,一定會殺了笑閻羅……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!十二羅漢,沒有慫包!”
“……你跟姚明要煙抽呢?”秦塔嘟囔了句,根本就懶得搭理他,轉(zhuǎn)過頭去繼續(xù)翻墻。
沒人能看得到,秦塔翻墻而過的瞬間,一顆眼淚悄然順著他的臉頰滑落……
秦塔離開后,樹閻羅便繼續(xù)待在圍墻下方巡守。
不知過了多久,突然又有腳步聲響起,樹閻羅回頭一看,樹林里走出一人,是哭閻羅。
“什么事?”樹閻羅連忙問道。
“閻隊長覺得不太放心,想把常明遠引回來,你和米陽去一趟吧?!?
“……”
樹閻羅有些發(fā)懵:“現(xiàn)在???”
“對,現(xiàn)在?!笨揲惲_點點頭:“現(xiàn)在出發(fā),到姑蘇城,差不多天亮了,快去快回、不要耽擱……米陽就在小區(qū)門口等你。”
“哦哦哦……”樹閻羅連忙答應(yīng),趕緊朝別墅區(qū)的大門口去了。
心中卻是不斷腹誹:“咋就這么寸呢……沒手機,沒法通知秦塔啊……希望他能比我和米陽更快一步抵達姑蘇!”
……
可惜,秦塔快不了。
雖然他去過姑蘇,也知道甘達住在哪里,但考慮到那家伙是個“優(yōu)秀”級別的高手,所以特意回到龍門商會向我匯報這一情況后,又申請艾葉和他一起前往。
“肯定是要偷偷把人帶出來的……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,葉哥在我身邊也能穩(wěn)妥一些?!鼻厮@么說道。
“好,那你們就一起去……這個時候出發(fā),到姑蘇應(yīng)該天亮了!快去快回,不要耽擱?!蔽蚁逻_了命令。
二人當即一起出發(fā),開車前往姑蘇。
而我一夜幾乎沒怎么睡,等到快天亮的時候,給常奇志打了個電話,將這消息告知給他。
“好!”得知有了兒子的下落,常奇志稍稍松了口氣,聽聲音,他也沒休息好,但仍沉著地說:“救出阿遠沒什么問題吧?”
“只要不出意外,問題就不是太大?!蔽乙矝]辦法打包票,只能盡力而為。
常奇志聽后沉默下來。
“對了,有個人,你不得不防?!毕肫鹗裁?,我又說道:“理論來說,正德商會不敢綁你兒子……既然這么做了,背后勢必有人指使、撐腰、做主,這個人大概率是齊登魁的兒子齊艷陽。”
“……行,知道了?!背F嬷竞袅丝跉?。
我也掛掉電話。
……
另外一邊,常奇志像往常一樣起床、洗漱、出門、上班。
人人都知道他兒子被綁架了,但這件事似乎并未影響他的心情,來到辦公室后還能正常地開會和簽署文件。
忙活了一陣子后,終于有了一些喘息的時間。
常奇志起身往外走去。
出了門,又朝斜對面的辦公室走去。
“咚咚咚?!?
常奇志敲了敲門。
“進?!?
聽到里面的人回答,常奇志推門走了進去。
“……什么事?”辦公桌后,齊登魁很明顯地愣了一下,顯然沒想到對方會直接來找自己。
二人在工作上是對手,也是搭檔,辦公室都挨得特別近。
但是不合,非常不合,鮮少有意見統(tǒng)一的時候,甚至鬧到互不說話的地步,即便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傳達,也完全通過手底下的秘書互通消息。
“我兒子被綁架了,有可能是你兒子授意的?!背F嬷咀哌^去,雙手按在辦公桌上開門見山地道。
“……不可能吧?”齊登魁皺起了眉。
他知道這件事,但沒往齊艷陽身上想,本能反駁著這位老對手的話。
“可能不可能,你自己知道?!背F嬷境脸恋卣f:“你兒子是個什么東西,你比誰都了解,只有你想不到的,沒有他干不出來的。”
一擊致命。
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,卻沒有一絲絲的暖意,反而讓人不寒而栗。
“……”齊登魁不說話了,徹底沉默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