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和鄭午達成一致,我便立刻問道:“午哥,你怎么知道我是宋漁的?”
鄭午并沒藏著掖著,直接說道:“小媳婦告訴我的。”
昨天晚上聽他提起過小媳婦,知道那是“六指天眼”馬杰的綽號,當(dāng)即好奇地問:“馬老哥怎么知道我是宋漁的?”
鄭午嘿嘿一笑:“你這話問得太怪了,這世上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么?實際上,你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的剎那,和一個全裸的透明人沒有任何區(qū)別……你的所有底細,他都知道!”
我相信馬杰的情報能力一定很強,否則不會有“六指天眼”這個稱號,但還是無法接受他知道吳華和宋漁是一個人的事情。
畢竟我每次易容的時候,是絕對不可能有人看到的!
所以馬杰究竟是怎么知道的,我仍舊很好奇、很疑惑。
“不用好奇,也不用疑惑?!笨闯鑫业牟唤?,鄭午嘿嘿笑著:“他不光知道你是宋漁,還知道你是盛力和江城……你小子沒少易了容到處騙人啊,別人或許一不小心就上你的當(dāng),但想瞞過小媳婦那雙火眼金睛,是絕對不可能的!”
竟然連盛力和江城也知道!
我真的驚呆了,馬杰究竟是怎么辦到的?
“聊點其他的吧,說這些沒意義?!编嵨缋^續(xù)說道:“總之,無論你有什么秘密,都別想瞞過小媳婦就是了?!?/p>
“好吧,那就聊一點其他的。”我實在忍不住了:“你怎么總是‘小媳婦’‘小媳婦’地叫,馬老哥的外號為什么是小媳婦?”
“嘿嘿,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……”鄭午的眼神微微有些放空,臉上也浮現(xiàn)出笑容,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幸福的往事,“那時候大家都在一個學(xué)校,馬杰的身體又瘦又小,常常被人家欺負,為了尋求庇護,所以主動給我們洗衣服、洗襪子……時間久了,大家都叫他小媳婦,一直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改……”
“原來你們是這么久的朋友了!”我驚呼道:“真不容易!”
“誰說不是呢,有多少朋友可以從學(xué)校走上社會,即便結(jié)婚成家也依舊保持著密切的聯(lián)系啊……”鄭午自已也很感慨,不過很快,他又嚴(yán)肅起來,“話說回來,小媳婦現(xiàn)在也是功成名就的人物了,江湖中很多小年輕把他當(dāng)成偶像……我也不能總叫他小媳婦了,容易破壞他的形象,還是喊他的名字吧!”
“也行!”我點點頭,“你叫馬杰,我能聽懂,不至于太違和?!?/p>
“嗯,馬杰跟我說了,龍門商會的宋漁和第七局的一把手吳華其實是同一個人……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,怎么一覺醒來,我成這個鳥樣子了?我依稀記得,自已最后在和一個自稱‘裂拳天神’雷猛的人打架!”鄭午一邊說,一邊低頭查看著自已身上的鐵鏈。
“咔咔咔——”
他使勁掙了幾下,鐵鏈之間互相摩擦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聲音,可惜并未掙開。
“這是中科院研發(fā),最新的一種錳鋼材料,專門用來束縛你們這種人的!”我連忙解釋了一句,接著又把昨天晚上發(fā)生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。
“……原來我又走火入魔了??!”鄭午輕輕地嘆著氣,“其實我已經(jīng)好的差不多了,但一激動,還是容易喪失理智!還好那個什么越的給了我一針,否則我不知道又要捅出多少婁子!”
“秦越,‘金針天神’秦越。”我補充道:“紅樓主人麾下有七天神,雷猛和秦越是其中之二,據(jù)說個個都能進入強者的第一梯隊……”
“正常,那可是紅樓主人啊!”鄭午一點都不覺得奇怪,反而幽幽地道:“別說七天神了,就是整個十二星座、十八羅漢、二十八星宿、三十六天罡、七十二地煞……也很正常!”
“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就過分了吧……”想到天底下能有那么多的強者,我不禁覺得有些頭大。
鄭午沉默一陣,說道:“也是,現(xiàn)在這個年代,空氣質(zhì)量差成這樣,想再組織這么多人確實有些難了……即便是權(quán)傾天下的紅樓主人,也不容易!”
“先不說這些了!”我立刻道:“午哥,你終于醒了,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——盡管安心,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!”
“嘿嘿,用不著你救我!”鄭午一臉得意,“這種破鐵鏈,還想把我困住,簡直就是癡人說夢!”
“午哥,你能自行逃脫?!”我一臉驚喜地問。
如果真能逃脫,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氣!
“那是當(dāng)然!”鄭午自信滿滿,冷笑著道:“想當(dāng)年我在東海鬧龍宮的時候,一萬多斤的金箍棒,說拿就拿起來了,龍王都嚇得一跟頭!”
我:“……”
還好我已經(jīng)了解鄭午,知道他說話就是這么瘋瘋癲癲的,畢竟“恐嚇知了”這種事都干得出來,認為自已是孫悟空也理所當(dāng)然了。
“呼——”
鄭午長長地吐了口氣,接著雙臂和胸膛一起用力,試圖將束縛在身上的鐵鏈掙開,就見他一張臉漲得滿面通紅,額頭上也迸出根根蚯蚓般的青筋,兩條手臂更是達到了極限的充血狀態(tài),硬生生比之前粗了至少一倍!
“咔咔咔——”
捆在他身上的鐵鏈再次互相碰撞、摩擦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聲音。
可惜足足半分多鐘過去,鐵鏈還是紋絲不動,甚至一丁點破損和折痕都沒有!
我 :“……”
鄭午:“……”
看著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的鐵鏈,我們二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。
“一定是還沒有用全力!”想起李虎在西寧T中心的實驗室里時,第一拳同樣沒有打碎防彈玻璃,我趕緊說:“午哥,用全力吧!”
“剛才已經(jīng)是全力了。”鄭午輕輕地嘟囔著。
“……”我再次沉默下來。
“中科院現(xiàn)在的技術(shù)水平是厲害啊!”鄭午為自已挽著尊,“這種新品種的錳鋼材料真是太霸氣了……”
“是!”我立刻點頭附和,“眾所周知,華國的科技水平已經(jīng)位于世界前列了!”
“其實吧,想掙脫也不難,只要我再次走火入魔……”
“千萬別!”
看到鄭午又打走火入魔的主意,我趕緊打斷他,“午哥,除非你能自已醒來,否則還是不要這么干了,你帶來的災(zāi)禍更加可怕!”
“自已是醒不了的,除非……”對于自已的走火入魔,鄭午顯然已經(jīng)習(xí)以為常,而且確實有解決的方法,但他仔細想了一下,還是搖搖頭說:“算了,還是太危險了,放棄這個主意吧……”
既然他自已都沒把握,那么這個主意確實可以PASS了。
我便說道:“我本來想求助馬老哥的,但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……我待會兒再試試,如果還是不行,就讓朋友親自去承德看一看。”
“不用去了,他不在了?!编嵨巛p輕地咂著嘴。
“……啊?”我微微一愣。
“小媳……馬杰早就退出江湖了,不想?yún)⑴c任何恩恩怨怨,只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。這次是你找到了他,說的還是魏老的事,他深思熟慮過后,才決定將我介紹給你……辦完這件事情,他就離開了承德,前往其他城市隱居去了。”鄭午幽幽地道。
“……是我打擾了他的生活!”我輕輕咬著牙,心中滿是愧疚。
“那不至于,我們已經(jīng)被打擾習(xí)慣了,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換個城市生活!”鄭午滿臉的不在乎,“想當(dāng)初我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,那是待過時間最長的一個地方了,足足有五百年?!?/p>
我自動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話,別人可能吸了“東西”之后會胡言亂語,而鄭午似乎無時不刻都處在這種瘋癲的狀態(tài)中。
“你還有其他的朋友吧?”我試探著問道:“左飛、猴子、黃杰什么的……他們能不能來救你?”
昨天聽雷猛和秦越聊天,提到過這幾個名字,說他們都是鄭午的朋友,曾經(jīng)在華國有著非常輝煌的過去,而且個個有著第一梯隊的實力。
“他們當(dāng)然會來救我,那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幾個朋友了!”提到這幾個人,鄭午的臉上神采奕奕,眼睛里也滿是興奮的光,“接下來就讓你看看,什么叫一支穿云箭,千軍萬馬來相見!哈哈哈,幫我把手機拿出來,我現(xiàn)在就給他們打電話!”
“……你的手機被雷猛拿走了!”我說,“你能記得他們的電話號碼么?”
“不記得!”鄭午搖了搖頭,“我的腦子不太好使。”
我:“……”
好家伙,這么久了,終于聽他說了一句實話。
別人說不記得號碼,我可能就罵人了,不是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嗎,為什么記不?。?/p>
但鄭午說不記得,我認為完全可以理解,確實不能對他要求太多。
“那你等著,繼續(xù)裝暈!”我立刻說:“我去找雷猛,看看能否把你的手機要過來?!?/p>
“好!”鄭午閉上眼睛,“回頭幫我搞一些吃的來,五臟六腑餓得要打架了!”
“行。”交流完畢,我便站起身來,邁步朝著門外走去。
出了房間,又下了樓,來到一層的客廳里。
穿著白大褂的秦越正坐在沙發(fā)上玩手機,看我下來,笑嘻嘻道:“可以啊吳局長,竟然讓你躲過去了!江博被開除了,你一點事都沒有?”
我還是不搭理他,徑直走向院中。
這時候已經(jīng)快中午了,空中的太陽極其明亮,院子里站著不少赤衛(wèi)隊的人,他們對我沒有任何敵意,但在看向我時,也個個露出復(fù)雜的神色。
知道他們在想什么,我再次道:“各位放心,我一定會讓江隊長回來的!”
“……算了吧,吳局長!”其中一人輕輕地嘆著氣,“知道你是好意,但是江隊長不可能回來了!”
“為什么?”我蹙起眉。
“新來的孟平孟隊長,是何秘書的表弟!”這人繼續(xù)說道:“有這層關(guān)系在,江隊長不可能回來了!”
“是啊,我們已經(jīng)不抱希望了!”“吳局長,謝謝你了,但不要白費力氣了!”“我們也有家庭要養(yǎng),不能隨江隊長一起離開,只能強迫自已繼續(xù)吃這碗飯了!”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說著。
“……你們怎么知道孟平是何秘書的表弟?”我當(dāng)然很詫異。
“他自已說的??!”“對啊,他剛才一下來,就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們了!”“何秘書是他表哥,恨不得貼在腦門上了!”眾人繼續(xù)七嘴八舌。
我自然是很無語的,心想孟平也是個大嘴巴,稍微有點關(guān)系和背景,便恨不得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。
當(dāng)然,其實我也能理解,畢竟他初來乍到,又取代了江博的位置,不露出點“真本事”來,是很難鎮(zhèn)住這些赤衛(wèi)軍的。
即便如此,我還是覺得,孟平繼續(xù)這樣大嘴巴下去,遲早會給他的表哥小何惹麻煩的。
但我懶得再理這件事了,便轉(zhuǎn)移了話題:“雷老哥呢,他在哪里,誰看到了?”
還是辦自已的正事,找雷猛要到鄭午的手機更加重要,但從二樓到一樓,始終沒有見到那位“裂拳天神”的身影。
“雷老哥去市場買菜了?!背嘈l(wèi)軍中有人說道:“他說自已買菜、做飯比較放心,這件事不能假手于人,所以他就親自去了?!?/p>
這才是真正的老江湖!
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知道,哪怕你有一身的本事,也防不住別人耍陰招,什么下迷藥啊、撒毒藥啊,都是家常便飯。
燕家武館的燕雙和燕飛,當(dāng)初便是死在這樣的手段之下!
所以出門在外,吃穿住行最好還是自已掌握。
一問才知,雷猛已經(jīng)走了半個多小時。按照時間計算,他應(yīng)該快回來了,我便朝院門外走去,打算在門口等著他,也好第一時間和他交流。
剛剛邁出院子,就看到孟平正和幾名駐守在門外的赤衛(wèi)軍說話。
不知道孟平說了什么,那幾名赤衛(wèi)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,顯然已經(jīng)適應(yīng)了這位“孟隊長”的頤指氣使。
“去吧!”孟平大手一揮。
幾名赤衛(wèi)軍便迅速朝四周散去,很快消失在兩邊的綠化帶里,繼續(xù)行使起了他們護衛(wèi)的責(zé)任。
炙熱的太陽下,孟平伸了一個懶腰,又做了幾個擴胸運動,臉上滿是輕松愜意的神情。新官上任,看得出來他的心情確實不錯。
“哎,吳局長!”孟平一回頭,恰好看到我,立刻走了過來。
“孟隊長!”我心里很煩他,但面上還是裝作客氣的樣子。
“何秘書走了,之后咱哥倆配合,一定可以抓到宋漁!”孟平抬起胳膊肘,輕輕撞了撞我的胸口,還沖我擠眉弄眼的。
“好!”我也沖他笑著。
“你知道嗎……”孟平看看左右,低聲說道:“何秘書其實是我表哥!”
我:“……”
“別跟其他人說啊,我只告訴你了!”孟平壓低聲音,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。
還不跟其他人說?
再過幾天,恐怕別墅區(qū)里的保潔大媽都知道這件事了!
“好!”我仍沖他微微笑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