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(fā)現(xiàn)確實阻攔不了我,游智只好答應(yīng)下來,再三囑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,同時給我提供了一份山北村的紙質(zhì)地圖。
地圖非常詳細,不要說各處的房屋了,就連一溝一坎、一樹一木都標記得很清楚,一看就是赤衛(wèi)軍花了很大代價才搞到的。
“厲害??!”我手捧著山北村的紙質(zhì)地圖,看來看去,嘆為觀止。
“花了很多時間才搞定的!”游智并沒覺得驕傲,反而滿臉慚愧:“關(guān)鍵是搞到地圖也沒有用,我們根本無法靠近山北村,在周圍巡邏的人實在太多!吳局長,真的很難!”
“明白!”我點點頭,“我一定會小心的……實在不行,我就返回來,再做其他打算?!?/p>
我將地圖折起,小心翼翼地塞進懷中,又問:“給我安排的房間在哪里?我放下行李箱,然后做些準備,來個夜探山北村!”
“這邊!”游智立刻在前領(lǐng)路。
跟著游智上樓,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。
游智將門推開,沖我說道:“吳局長,東西都換了新的,你就踏實在這住吧,要住多久都沒問題?!?/p>
“好,我收拾一下東西?!蔽彝浦欣钕渥哌M去,沖游智擺了擺手,接著將門關(guān)上。
房間非常普通,但是勝在干凈溫馨,柔軟的床鋪,干凈的地板,獨立的衛(wèi)生間,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住人絕對是沒什么問題的。
第一時間,自然是在房間里一通搜查,每個地方都仔細看過,確定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任何監(jiān)聽、監(jiān)控設(shè)備之后,方才打開行李箱,將里面的一些東西拿出來,又打了個包背在身上,方才重新走出門去。
游智等人正在一樓收拾碗筷,看我這么快就下來了,一個個都挺詫異。
“沒什么好準備的,一個包就足夠了,需要用的東西都在里面!”我拍了拍身后的包,笑呵呵說:“行了,你們忙著,我去山北村看一看?!?/p>
“吳局長,一定注意安全啊,山北村真不是好探的!”游智走過來,憂心忡忡地囑咐一句。
“沒事,實在不行,我再返回來唄?!蔽疫种炻冻鲂θ?。
“好!吳局長是內(nèi)家手,一定可以來去自如!”游智長長地呼了口氣。
如此,我便背著包出了宅院,邁開兩條長腿,朝山北村的方向一路疾奔而去。
這個小鎮(zhèn)距離山北村只有幾公里的距離,完全不需要開車,跑著過去就行。而且剛喝了酒,正好借這機會驅(qū)散一下酒意,否則頭暈?zāi)X脹、搖搖晃晃的也不方便行動。
這時候是晚上九點多,頭頂一輪明月照在空中,天地之間雖然不如白日明亮,但視野也算開闊。我在大路邊上的綠化帶里穿行,溫暖的春風和柔軟的樹葉不斷拂過臉頰,不用多久便來到了山北村的外圍。
山北村的確是個好地方,依山傍水、風景秀麗,村里也都是一戶建的房子,像深海里的明珠一樣散落在花草之間。
我仔細探查過四周,確定沒有人盯梢后,便手足并用,迅速爬上身邊一株茂密的大樹。
等再下來的時候,我便恢復(fù)成了自已本來的樣貌,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換了一套,雙肩包自然留在樹上了,待會兒回來還要易容成吳華的——小桂子已經(jīng)先我一步到了櫻花國,隨時都能來到我的身邊。
再次確定周圍沒人盯梢,我方才深深地吸口氣,邁步朝山北村走過去。
游智說的沒錯,山北村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。
我剛走到村莊的外圍,甚至還沒走到路口,看似寂靜無聲的山北村,旁邊的樹林里突然竄出幾個黑影,都是面色彪悍的中年男人,手里握著刀棍,兇巴巴問:“什么人?”
無論能不能打過對方,來到人家的地盤肯定要老實些,我立刻舉起雙手,面色誠懇地說:“我是龍門商會的董事長宋漁,和虎出山的虎哥是好朋友,來找他的!”
幾個黑影對視一眼,顯然聽過我的名字,其中一人沖我說道:“站在這里別動!”
是標準的華語,也是標準的華人,看來這個地方已經(jīng)完全屬于虎出山了。
我點點頭:“好!”
那人走到一邊,摸出手機打電話,顯然是在匯報消息。
我便耐心等著,心想自已和李虎雖然只有一面之緣,但關(guān)系還是不錯的,更何況還有師徒情分,見面肯定沒有問題,總不至于讓我吃個閉門羹。
不一會兒,那人返了回來,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:“宋董是吧,這邊走!”
“好!”我咧嘴笑起來,露出兩排牙齒。
我就說嘛,李虎不會不見我的,當即便跟在這個人的身后,穿行在山北村的小路和花樹之間。
早就知道山北村很漂亮,真正步入其中才更驚艷。村子里種滿了櫻樹,晚風一吹,滿樹粉白色櫻花簌簌而落,有的沾在掛著暖黃色燈籠的門簾上,有的飄進路邊蜿蜒流淌的小河之中,宛若世外桃源、人間仙境。
李虎真會給自已找地方!
在宛如天堂的山北村行走了幾分鐘,便來到一座古老的木屋門前。
木屋看上去有些年頭了,屋頂是陡峭的人字形,上面還覆蓋著厚厚的茅草,房屋周圍也種滿了櫻花樹,粉色的花瓣在空中輕輕飄落,還有小溪環(huán)繞其中,偶爾有魚兒躍起,發(fā)出“噗噗”的聲音。
門前的暖色燈光下,李虎和梁小夢站在這里等我。
二人男帥女美,站在一起是標準的金童玉女。
“哈哈,宋漁,真的是你!”看我到了,李虎立刻張開雙臂迎了上來。
“虎哥!”我也非常開心,當即和他擁在一起,同時沖梁小夢喊了一句:“嫂子!”
“哎!”梁小夢面露微笑,沖我點了點頭。
“走,到屋里去!”李虎拉著我的胳膊往屋里走去,梁小夢也跟了進來。
屋中雖然簡樸,但很溫暖,廚房、客廳、餐桌、起居室應(yīng)有盡有。李虎將我拉到一塊榻榻米上,桌上有現(xiàn)成的茶具,當即煮水泡茶,梁小夢也坐了下來。
“怎么突然來這里找我啦?”李虎一邊擺弄茶具,一邊笑呵呵問。
在來之前,顧長風告誡過我,不能當著梁小夢的面說魏老的事,我便隨口扯起了謊:“我來這邊出差,聽說虎哥在山北村隱居,所以過來看看你和嫂子!”
李虎在櫻花國隱居的事,很多人都知道,不算什么秘密,所以我的理由并不牽強。
隨即,我又拿出幾盒茶葉放在桌上,算是中高檔的東西,上千元一兩的那種——作為第七局的一把手,平時這些東西收得很多,自已也喝不完,索性送給朋友。
“哈哈哈,有心啦!”作為虎出山的老大,李虎雖然看不上這些玩意兒,但也很認真地收下了,隨即拍拍我的肩說:“龍門商會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?”
“還是老樣子?!蔽覔u搖頭,“沒有什么進展,不過我在努力?!?/p>
“國內(nèi)的事,我也幫不上忙!”李虎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“虎哥,不用幫忙,我自已來就行了?!?/p>
“嗯?!?/p>
李虎點了點頭,隨即伸手按住我的肩膀。
與此同時,我明顯感覺到一股柔和的氣勁滲入體內(nèi),并沒有侵略性,只是緩慢游走,像是一條溫柔而潺潺的溪流。
片刻之后,李虎便笑著道:“不錯嘛,進步很快,這就淬境中期了,不愧是這個時代的天才啊!”
“是嗎?”梁小夢也伸手過來,同樣按在我的肩上,另外一股柔和的氣勁同樣進入我的體內(nèi)。
很快,梁小夢也笑著道:“確實,已經(jīng)淬境中期了!可以,在這個年代里,還有如此進度,誰見了不夸一聲天才?”
“謝謝虎哥,謝謝嫂子!”我自已也美滋滋的,雖然平時也能感覺到自已的進步,但李虎和梁小夢的夸獎無疑更加振奮人心!
“別光謝?。 绷盒舭咽质栈厝ィ白屇惆岩龤獾そo了向影,怎么樣了?”
“給了!”我立刻說:“向影現(xiàn)在也是一名內(nèi)家手了?!?/p>
“那就好!”梁小夢再次笑了起來:“你小子抓抓緊,將她從號里撈出來,我早就想和她見面了?!?/p>
“一定!”我用力點頭。
想救出向影,就得扳倒任星野,就得完成顧長風交代的任務(wù)……可梁小夢在這里,我沒辦法說什么,只能不斷打著哈哈,說一些沒營養(yǎng)的東西,同時心想梁小夢什么時候去休息啊?
但梁小夢偏偏不走,明明喝了不少的茶,卻連個衛(wèi)生間都不上,就坐在旁邊守著我和李虎。
我心里有苦說不出,正一籌莫展之際,李虎突然說道:“宋漁好不容易來一次,不喝酒怎么行?老婆,家里還有酒嗎?”
梁小夢搖搖頭:“沒了!上次你不是答應(yīng)我戒酒嗎?”
李虎哈哈一笑:“好朋友來了嘛,偶爾喝一點沒事的!老婆,幫忙買一點好不好?順便再買一些鹵味,我和宋漁喝個通宵!”
“……行吧,那我去鎮(zhèn)上買!但不能喝通宵,最多只能到凌晨兩點??!又不是年輕的時候了!”梁小夢這才站起身來,走出屋子,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看得出來,李虎很尊重妻子,梁小夢也很尊重丈夫,可以說是琴瑟和鳴的夫妻典范了。
關(guān)鍵是梁小夢終于走了,我也可以說出自已的心里話了!
我剛準備開口,李虎便壓低聲音道:“你有什么事情?趁我老婆不在,趕緊說吧!”
“……虎哥,你知道我有事啊?”我一臉詫異。
“廢話,龍門商會困難成啥樣了,連個公司都沒有了,你出什么差???趁我老婆不在,快說!”李虎再次壓低聲音催促。
“確實有事!”我迅速點頭,隨即便把顧長風交代我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。
簡而言之,一句話總結(jié):需要李虎幫忙聯(lián)系魏老。
聽完我的話后,李虎沉默下來,半晌不語。
“虎哥?”我輕輕地叫了一聲,生怕梁小夢突然回來,又干擾了我們兩個人的對話。
李虎還是沉默不語,一雙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,顯然正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。我也沒辦法打擾他,只能心急如焚地等待著。
屋子里安靜極了,甚至能聽到屋外小溪潺潺的流水聲,以及無數(shù)櫻花隨風飄落在屋頂和門檻上——自從成為內(nèi)家手后,耳力確實比之前更強了,暗勁的妙處簡直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不知過了多久,李虎才緩緩道:“宋漁,你知道顧長風他們聯(lián)系魏老想干什么嗎?”
“……不知道?!蔽覔u搖頭。
“那你為什么幫他傳話?”李虎又問。
“他答應(yīng)幫我扳倒任星野,這樣龍門商會的人就有救了?!蔽胰鐚嵒卮稹?/p>
李虎再次沉默下來。
我也只好繼續(xù)心急如焚地等著,同時側(cè)耳傾聽門外的動靜,祈禱梁小夢回來的晚一些。
又過了好一陣子,李虎方才緩緩開口:“你知道我為什么被紅樓通緝么?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其實我聽紅樓主人說過原因,但我不可能提出來。
“他們說我是叛國者?!崩罨⒍⒅业难劬φf道:“宋漁,你覺得我是么?”
“不是!”我立刻搖頭:“虎哥,雖然咱倆只有一面之緣,但是你對T博士的態(tài)度,對國人的態(tài)度,都不可能是叛國者!這其中,一定是有什么誤會……”
當初在西寧的T中心里,李虎將實驗室的儀器砸了又砸,沖出去的時候也不忍心傷害那些京城來的士兵。
說他是叛國者,我第一個不信!
“但我確實被紅樓打上了‘叛國者’的標簽!”李虎長長地呼了口氣,繼續(xù)說道:“還有魏老,雖然新聞?wù)f他死了,但在紅樓內(nèi)部的檔案里,他和他手下的那群人也是叛國者……”
我的心中頓時一緊。
魏老可是紅樓中無限接近核心的那種人啊,“死”的時候舉國哀悼,甚至降了半旗,新聞對他的豐功偉績更是大書特書……
這樣的人,在紅樓內(nèi)部的檔案里也是叛國者嗎?
這也太荒唐了!
“所以,你確定要為顧長風做事,勸我?guī)椭?lián)系魏老么?”李虎盯著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:“和我們這種人來往,你也有可能被打上‘叛國者’的標簽,和我一樣?xùn)|奔西走、東躲西藏,再也無法回到華國的土地上!”
我的心中再次一緊,像是被什么東西扼住,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。
“回答我的問題。”李虎繼續(xù)一字一句地說:“如果你做好準備了,我?guī)鸵幌骂欓L風的忙也無所謂……如果沒有,你就走吧,這個渾水并不是好趟的!”
這次輪到我沉默了。
我滿腦子都是宋塵、向影等人關(guān)在牢里的場景,以及李虎在西寧T中心的所作所為,還有魏老一生的種種豐功偉績……
“我做好準備了!”許久之后,我抬起頭,同樣盯著李虎,認認真真地說:“我不覺得你們是叛國者,我愿意趟一下這個渾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