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家的院中仍舊一片大亂,易家的人如蝗蟲過境一般,迅速占據(jù)了幾乎每一個角落,他們盼望這一天似乎已經(jīng)很久了,恨不得趴在所有正德商會的人身上吸血。
擱到平時,院門緊閉,或是孫翻江在家,就算笑閻羅死了,孫家也不會敗成這樣——實在不行還可以報警嘛。
可惜,沒有如果。
因為趙黃河的突然退出,孫家被殺了個猝不及防,完全就是一敗再敗,輕輕松松就被破了水晶。
我四處尋找著孫堅的下落,知道這種房子肯定會有機關(guān)、暗道,希望能在他逃跑之前將其抓在手里!
孫家很大,院子一個套著一個、房子一間連著一間,好在奔到第四個院子的時候終于看到了孫堅。
戰(zhàn)斗并沒有擴散到這里,前面的院子均是殺聲四起,只有這個院子寂寥無聲。
孫堅被按在某個屋子的門前。
易大川正用一只腳踩著他,一邊踩一邊大笑:“還想跑?你跑得了嗎?”
我走過去,就見屋門已經(jīng)被推開了,探頭看了里面幾眼發(fā)現(xiàn)平平無奇,就是個儲備雜物的房間而已,但知道孫堅不會無緣無故來這,八成里面有什么可以逃生的通道了。
可惜,逃不掉了。
我蹲下身,抓著孫堅的腦袋說:“孫總,你好啊,又見面啦!”
想到這家伙曾經(jīng)多么囂張,屢屢挑釁宋塵和南龍門——偏偏那會兒,宋塵還拿他沒辦法,只能忍著惡心一次次談判。
想到此處,怒火自然從心頭涌起,一時沒有忍住便甩了他兩個耳光。
孫堅已經(jīng)被易大川揍了一頓,鼻子和嘴巴都在流血,一張臉腫得像豬頭一樣,再被我打幾下也沒什么變化。
不過這小子倒挺硬氣,齜牙咧嘴地說:“來,有能耐殺了我,看我爸會不會踏平易家和龍門商會!王八蛋,平時不想搭理他們,一個個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!”
“嘿嘿嘿……”我笑起來:“你別嚇唬我!盧百萬、滕千山都接觸過了,還沒有和你爸碰過,趕緊讓他來吧,我已經(jīng)迫不及待了……”
我又甩了他兩個耳光,接著說道:“但說實話,孫總你看啊,咱倆之間真沒深仇大恨,我要找的一直都是笑閻羅……現(xiàn)在笑閻羅已經(jīng)死了,我干嘛要殺你?這樣,跟我說說宋塵的下落……我就放你一命!”
“呵呵,想知道宋塵在哪啊?沒門……??!”
孫堅話沒說完,突然爆發(fā)出了一聲慘叫,因為我已經(jīng)抄起甩棍、彈出尖刺,狠狠扎在了他的手背上。
隨著尖刺穿過他的手背,大量的鮮血彌漫而出,這家伙疼得齜牙咧嘴、來回翻滾起來。
“哎哎哎,這才剛開始,你干嘛啊,能不能配合點!”我用手抓住他的頭發(fā),同時還抬頭沖易大川說:“踩死一點!”
“行!”易大川笑了,再次踩住孫堅的脊背,不讓他再亂翻亂滾。
“宋漁,我x你媽……我x你媽……”孫堅像被釘在地上,動彈不得,只能破口大罵,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落。
“都說十指連心,我還真不怎么相信……今天就試一試!”并不理會他的臟話,我將他的手拽出來,再次握緊甩棍,用尖刺對準他右手中指的指甲縫,狠狠一下扎了進去。
“啊——”
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再次響起,幾乎響徹整個孫家的院子。
這次血流得并不多,只有一點點而已。
但孫堅的慘叫聲卻夸張了十倍、百倍,看來“十指連心”的說法沒錯,這玩意兒真是能疼到心臟末梢!
“哈哈哈,有點意思,還挺好玩!”我一臉興奮,像個變態(tài)找到了玩物,又抓起孫堅的另一只手,準備原模原樣地來一遍。
“別扎了!別扎了!”看來孫堅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硬氣,當即嘶吼著道:“之前宋塵來金陵城談判,笑閻羅本來想趁機拿下他,但他帶了好幾個扛槍的兵,大搖大擺地來了,又大搖大擺地走了……笑閻羅氣不過,就舉報到了金陵軍區(qū),他都不在部隊工作了,憑什么調(diào)人是吧……后來宋塵就被金陵軍區(qū)給帶走了!”
“然后呢?”意識到這不是編的,我又問道。
“再后面的事,我就不能說了!”孫堅苦著臉說:“宋漁,你自己去打聽吧……我是真的不能再往下面說了!后來發(fā)生的事,牽扯到的人物太大,大到我們整個正德商會都承受不起……真的,你自己去打聽,我是絕對不敢提的,殺了我也不會提的,否則我們?nèi)叶嫉猛甑啊?
“說!”我怒吼著,又將尖刺扎進他另外一只手的中指里。
“啊——”又一道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響起來,這次痛得孫堅眼淚鼻涕都一起流出來,整個身子也抖得像是寒風中的樹葉,但他愣是一個字都不肯再往外吐了。
“說!”我怒喝著,繼續(xù)在他身上施加酷刑,包括但不限于扎他的手、胳膊、肩膀、肚子、小腿……
就這么說,除了不搞死他,其他能想到的酷刑,統(tǒng)統(tǒng)在他身上施加了一遍,十幾分鐘就被我整得渾身上下傷痕累累、血跡斑斑。
但無論我怎么整他,孫堅真就一個字都不往外吐了。
他扛不住,但也始終不說,只能苦苦地哀求著:“宋二公子,求你放過我吧,我是真的不能說啊……我要說了,不僅自己要完,全家都得完了……我不能這么自私吧,麻煩你體諒下,體諒下……”
我并沒有心軟。
但我確實很震驚,孫堅都傷成這樣了,竟然還不肯說,對方到底是什么人,能讓他這么守口如瓶?
回想起滕千山也是一樣,寧肯和我們同歸于盡,也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……
這個人,究竟恐怖到了什么地步,竟然讓所有人噤若寒蟬、絕口不提?
面色凝重地盯著已經(jīng)氣若游絲的孫堅,我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甩棍。
“哎,咋回事,不問了???”易大川在旁邊笑呵呵道。
“你沒看到問不出來了嗎?”我沉沉說。
“看樣子確實是!”瞥了鮮血淋漓的孫堅一眼,易大川點了點頭,“那就殺了吧!”
“別……別……”聽到這話,孫堅一個激靈,渾身顫抖,眼淚也流出來,像是瀕死的狗,哀求地說:“不要殺我!宋二公子,我真的已經(jīng)把能說的都說了……剩下的,你去金陵軍區(qū)自己問就好了,你在軍區(qū)不是也有點關(guān)系嗎……為什么一定要從我這得到答案,我明明已經(jīng)給你指過方向和道路了……”
這話說得其實在理。
為了正德商會和整個家族的安危,看得出來孫堅是真的不敢往下說了,他希望我自己去問,而不是從他嘴里摳。
顏玉珠的父親顏鎮(zhèn)北是并州軍區(qū)的司令員,當然是管不到金陵的,但多多少少肯定能扯上關(guān)系,到時候托他幫忙問問不就行了?
確實沒必要在孫堅身上浪費時間了。
“算了,我殺了?!蔽艺酒鹕?,淡淡地道:“我和他沒有仇,沒必要趕盡殺絕?!?
“對,對……”孫堅的眼淚流了下來,“宋二公子,謝謝你體諒我……但凡能說,我肯定就說了,沒有必要藏著掖著是吧……”
我低下頭,沉沉地說:“我和笑閻羅有仇,所以一直在追殺他,今天晚上算是得償所愿!我個人認為,這樁恩怨到此為止,沒必要再繼續(xù)下去了……當然,你們?nèi)绻€想報仇,我們龍門商會肯定隨時接著!”
“不會了!不會了!”孫堅迅速搖頭:“我以正德商會二當家的名義起誓,保證這件事情到此為止,從今往后都不會再追究!”
這正是我想達到的目的。
笑閻羅是必須殺的,但我不想和正德商會繼續(xù)為敵——聽上去有點天方夜譚,我也知道不可能的,但哪怕暫緩一段時間都行,畢竟盛世商會和華章商會也都來勢洶洶!
同時對抗三個一線商會,我確實覺得壓力山大,自然能少一個是一個,能緩一個是一個。
“行,你要是愿意的話,咱們就到外面去,你再當著其他正德商會的人說一遍!”
“可以!可以!”
孫堅忙不迭點著頭,這時候?qū)λ麃碚f只要能夠活命,這點小小的要求已經(jīng)算得了什么了。
孫堅已經(jīng)站不起來了。
我正準備將他提起,易大川先行一步,一把抓住他的后領(lǐng)。
“我來!”易大川提著他,大踏步往外面的院子走去。
我也立刻跟上。
來到最前面的院子,這里的混戰(zhàn)仍在繼續(xù),喊殺聲、嘶吼聲絡(luò)繹不絕,沒有易大川參與的話,兩邊其實打得不相上下、各有勝負。
笑閻羅的靈堂仍完好無恙,只是倒了一些花圈和哭喪棒,看得出來大家的素質(zhì)都還挺高,起碼沒有掀翻供桌、遺照和棺材之類的。
哭閻羅和俊閻羅的尸體倒在供桌前面,顯然是樹閻羅將他們拖過去的。
沒看到樹閻羅,估摸著已經(jīng)離開了。
“住手!”提著奄奄一息的孫堅,易大川大喝一聲,如虎嘯山林一般,王霸之氣盡顯,尤其是他胸前還綁著紗布,“死而復生”的傳說縈繞在整個玉門,更是給他帶來了幾分神秘的氣息。
易家的人聽到聲音,當然紛紛停手。
正德商會的人看到孫堅已經(jīng)被擒,也都立刻放下手里的刀。
孫家的大院里一時間寂寥無聲,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易大川、孫堅三人身上。
“來吧孫總,跟大家說一說!”易大川咧嘴笑著,拍了拍手里的孫堅的臉。
之前孫堅已經(jīng)被我折磨得不像樣了,這時候艱難地抬起頭來,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眾人,輕輕喘著氣說:“我以正德商會二當家的名義起誓,今晚過后不再追究宋漁和龍門商會的責任……兩邊的恩怨到此為止!如果違背此誓,就見天打五雷轟,關(guān)二爺降世斬了我!”
江湖上的人大多都迷信關(guān)二爺,發(fā)誓的時候?qū)㈥P(guān)二爺抬出來,那就必須要做到了——就算有些小人出爾反爾,也必然會遭到其他江湖人的唾棄!
孫堅身為孫翻江的兒子、正德商會的二當家,敢當眾這么說,的確非常有誠意了。
于是我也相信了他,點點頭說:“好!”
“好!”孫堅跟著應了一聲,接著主動舉起手來。
我也把手舉起。
站在靈堂前面,當著眾人的面,呼嘯的寒風吹過,我和孫堅“啪啪啪”地擊掌三下,算是共同完成了這一誓言。
“嘿嘿嘿,你倆完事啦?”易大川笑著問道。
“完了!”我點點頭:“放了他吧,咱們可以走了!”
接下來就是回金陵,打聽一下宋塵的事情了。
易大川卻沒有走,反而搖搖頭說:“你倆完了,我倆還沒有完!”
“???”我一臉迷茫地看著他。
聽到這話,孫堅渾身發(fā)起抖來,沖著我說:“宋二公子,救我!救我!我保證,正德商會以后不光不是你的敵人,還是你最忠實的盟友……”
“可拉倒吧!”易大川打斷了他,“你倆是你倆,咱倆是咱倆,你求助他有什么用?”
接著,他便把手伸到孫堅的脖頸上,面色陰沉的一句句道:“這些年來,這些年來,正德商會殺了我們易家不少的人……就連我兒子都被你們蠱惑,現(xiàn)在命喪黃泉!我兒子能死,孫翻江的兒子為什么不能死?嘿嘿嘿,大家一起死兒子,才符合這個江湖的規(guī)矩嘛!”
“易家主……”我忍不住說了一句。
“啊,咋了?”易大川轉(zhuǎn)頭。
“剛才說好了放過他的……”我輕輕抿著唇,覺得這么干有點不地道。
“那是你說好放過他,我可沒說好?。 币状蟠ㄐχ溃骸熬秃孟駜蓚€人一起來報仇,一個人報完了,另一個人還沒報……不合適吧?咱倆雖然是合作關(guān)系,但可不是一體關(guān)系!你怎么做,是你的事,但我怎么做,就是我的事了!”
易大川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,我竟無言以對。
但我心里還是隱隱覺得不妥,總感覺像是自己言而無信似的,忍不住又說道:“易家主,那你也和他談個條件!”
“對,對,我們談個條件!易家主,你隨便提!”孫堅立刻跟著說道。
“我不需要條件!”易大川仍舊咧嘴笑著:“易家和正德商會的恩怨,根本不是一兩個條件能夠結(jié)束的!這些年來,易家死在正德商會多少人了?除非一家將另一家殺干凈,否則是永遠不要想清平了!”
說畢,易大川的手指用力掐向?qū)O堅的喉嚨。
“易家主!”我本能地想阻止,但是已經(jīng)遲了。
“咔嚓”一聲脆響,孫堅的脖子已然被扭斷了,腦袋也軟塌塌地垂了下來,身子更是如一灘爛泥般耷拉著。
要不是易大川還拽著他的后領(lǐng)子,他就倒下去了。
但下一秒,易大川就松開了他的領(lǐng)子,孫堅也不負眾望的“咣當”一聲倒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