吩咐幾人重新坐好,陳漠對這次會議記錄中的《北三區(qū)水源爭搶械斗事件》發(fā)表了處理意見。
“第一,立即調(diào)動部隊前往彈壓?!?/p>
“第二,政務處安排調(diào)查組下去,把情況給我調(diào)查清楚,最遲三天,我要見到報告?!?/p>
“第三,暫時停發(fā)雙方所有的補助和票劵,等待處理結(jié)果?!?/p>
“第四,雙方部落酋長給我過來請罪,立刻!”
“第五,政務處給我一個評估,北三區(qū)的負責人是否稱職,如果撤換,誰能頂替?”
“下一個議題!”
會議的進程,實際是相當枯燥的。
安迪莫爾匯報,中心城又來了兩個新的開拓領主使者,準備在西北方向開拓,希望通遼郡國能劃給一片駐地進行戰(zhàn)前修整和物資補充。
陳漠根據(jù)幾個領主的實際情況,再次上調(diào)了收費標準。
什么開拓領主?都是王國打工人,而且大概是回不來了,我不宰這一刀,莫非還要便宜了魔族?
藍小橘匯報,光明之翼商會本次又送來了二十瓶圣水,因為大戰(zhàn)將起,圣水價格飆升了300%,財務處需要等領導審核簽字才能支付結(jié)算。
陳漠嘬了嘬牙花子,吩咐小橘捧出國主印章,簽字,蓋章。
一筆就是六千枚金幣的支出,簡直離離原上譜。
但這是戰(zhàn)略物資,沒得選。
大頭水草匯報,魔族南方大區(qū)碣石山分區(qū)特別行動處,又清點了一批平民奴隸,大部分是人族,少部分獸族,詢問通遼郡國是否愿意繼續(xù)購買。
魔族行動處處長還特意向陳漠傳達了誠摯的歉意,因為魔族也在做戰(zhàn)爭準備,青壯年大部分被征用了,本次人口買賣以老弱婦孺為主,如果陳漠收貨,價格可以打八折。
陳漠指示,快速付款,快速接收,老弱婦孺的死亡率太高,耽擱一輪可能就是10%以上的減員。
啥,你說通敵?
開什么玩笑!
從聯(lián)盟的角度來看,陳漠自掏腰包,贖回淪陷區(qū)的子民,補充了國力,繼續(xù)投入到抵抗事業(yè)當中,就一個字:忠誠!
從魔族的角度看。
不用看了,魔族碣石區(qū)行動處處長是一位資深扶弟魔,一路把弟弟扶上了南部大區(qū)軍團副總督的職位,誰那么不開眼要來看?
千眼鰨魔的眼睛也不夠挖的。
隨著政務上的諸項事務一一處理完畢,陳漠最后問了一句:“還有嗎?”
小橘和綠頭都看向安迪莫爾。
陳漠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。
深深吸了幾口氣,安迪莫爾站起來,雙手拿起一份文件。
“君上,北一區(qū)的民眾提出集體請愿,同時學習三門語言,對民眾的負擔實在是太重了,希望,希望……”
安迪莫爾囁嚅著,遲遲說不出口,他知道陳漠明白他的意思。
陳漠胸中涌起一團烈火。
沒完沒了是吧!
作為通遼郡國的三巨頭,實際上,三個人的能力和水平天差地別。從對陳漠的稱呼上,就能窺見一斑。
藍小橘算是獸人部落送給陳漠的私奴,因此,對陳漠的稱呼是“主人”,陳漠糾正了好多次,倔強的小貓女就是改不了口。
當然,這是公開場合的稱呼,私下里的叫法要多一些,“哥哥”,“叔叔”,“爸爸”都叫過,咱就不細說了。
在三巨頭里,這就是個能力可以忽略,忠誠屬性拉滿的搭頭,是純粹作為陳漠耳目存在的。
大頭水草是草根小官僚出身,水平一般,攀附關(guān)系卻很擅長,自從陳漠給政務系統(tǒng)的大小官員講了幾次課之后,綠頭對陳漠的稱呼就固定成了:“老師?!彼闶窃跓o血緣,無姻親的情況下,硬是牽了根連接線。
盡管有一點點處理基層政務的經(jīng)驗,但出身決定了知識層次不足,眼界太低,對問題的看法常常流于表面,當前也就是個村長的水平。
屬于有點用,但沒法大用。
只有安迪莫爾,貴族正統(tǒng)繼承人,家族枝繁葉茂,樹大根深,雖然亡了國,依然不改那股子氣質(zhì),他對陳漠的稱呼也是最標準的:“君上”。
公國和郡國,本來就不在一個層面上,如同越南之于尼泊爾,荷蘭之于馬耳他。從小被按照公國執(zhí)政培養(yǎng)的安迪莫爾,在見識和能力上遠遠超出旁邊的兩位,完全具備獨自執(zhí)政的能力。
千萬不要小看了貴族世家的沿襲,在他們落地降生的那一刻,只要不是白癡,就已經(jīng)完成了對社會上九成九的人群的超越,不管是物質(zhì)資料上,還是知識傳承上。
用星光世界的話說:“才能和財富,流淌在血液傳承里?!?/p>
用藍星世界的話說:“錢和職位就像艾滋病一樣,通過血液、母嬰和性傳播。”
好吧,看起來還是藍星世界更先進一些。
落到通遼的現(xiàn)實就是,陳漠看了一摞又一摞資料,調(diào)研了一個又一個部落,總結(jié)出來當前社會形態(tài)的一些特點和應對方式,在貴族子弟那里,常常只是家族流傳的知識總結(jié),打小就學過。
當然,貴族身份是一種榮耀,更是一種牽絆。
安迪莫爾身后的世家豪族,便是陳漠最為頭疼的牽絆。
作為曾經(jīng)的巴卡公國食利階層,既得利益群體,他們對于本家族,本國的感情,是要遠遠超過新生的通遼郡國的。倘若不加限制,陳漠只怕哪天從藍星一回來,看到的就是巴卡公國通遼分郡。
忠誠不絕對,就是絕對不忠誠!
上位者必須做最壞的打算。
正因為有這個糾纏交錯的復雜情況,所以即便安迪莫爾具備作為首席議政,甚至郡國首相的能力,陳漠依然強行把另外兩個“水貨”拉起來,就是為了加以限制。
這一點,安迪莫爾也心知肚明,否則,他怎么能忍受和一個新手,一個小白共同執(zhí)政。
互相扶持,又彼此戒備的局面下,是安迪莫爾對領主的百感交集。
接到自已家族弄出的這一份申請時,安迪明知領主深惡痛絕,卻因為家族的原因不得不站起來。
面對領主鐵青的臉色,安迪莫爾心中一片冰涼,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下午,嚴苛的父親拉開房門,抓到自已偷看小黃書的那一瞬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