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潮生給阿水描述了一下關(guān)于那個官府抓人會駕著馬車、帶上樂師的國家,后者聽得津津有味,但聽完后卻用一種審問罪犯的眼神看著聞潮生:
“等一下,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忘記了以前的事,只記得苦??h縣外這三年……”
砰!
她話還沒有說完,聞潮生雙目忽然翻白,倒頭便睡,眼睛還沒有完全閉上,鼾聲己經(jīng)響起。搜索本文首發(fā): 打開它
但下一刻,他就被阿水從床上揪了起來。
“這么早就睡,不老泉練得怎么樣了?”
聞潮生無奈睜開一只眼,回答道:
“練了幾天,沒感覺到什么‘先天之炁’?!?
阿水眉頭微微一皺:
“一點都沒有?”
“引導方式記住了么,舌頭是否抵住了上顎,呼吸吐納時有沒有經(jīng)脈滯澀感?”
聞潮生搖頭:
“沒有?!?
“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教導來進行的……不過雖然我沒有感知到什么先天之炁,但身體也確實有了明顯的變化?!?
阿水眨了一下眼睛,她知道不老泉這門奇術(shù)因人而異,所以也很好奇聞潮生身上到底出現(xiàn)了什么變化。
“哪里變了?”
聞潮生:
“胃口變好了?!?
二人對視半晌,阿水終于不甘心地松開了手,嘆了口氣:
“拿著心法練了這么多日都感知不到‘炁’的存在,聞潮生,你真是我見過萬里無一的……普通人?!?
聞潮生撓了撓頭,他當然能感覺到阿水這話沒什么惡意,而是在為他的平庸資質(zhì)惋惜。
若非真的關(guān)心他,阿水也不會流露出這恨鐵不成鋼的語氣。
但對于自己的天賦和境遇,聞潮生沒有絲毫氣餒與懈怠,上天給予了他這冥冥中不知幾億億分之一的概率,讓他重活了一次,無論自己遭遇怎樣的苦難,他都不會輕言放棄,要讓自己這來之不易的生命活得盡可能燦爛斑駁一些。
苦難與磨難他己經(jīng)經(jīng)歷得夠多了,不差這點兒。
于是,聞潮生用輕松的語氣對著阿水笑道:
“興許是你的天賦太好了,那日我向呂先生請教了修行方面的事,他與我講,人身有七百二十竅,這東西代表修行者的潛力,世間能發(fā)掘到六百竅以上的武者寥寥無幾,阿水你這般年輕便有了如此高深的武道造詣,激發(fā)潛力的穴竅一定很多吧?”
阿水看了他一眼,本來還擔心自己方才的話有些打擊他,但見聞潮生如此,便曉得自己是想多了,搖了搖頭,背靠著床沿坐下。
“我本以為你的小命己經(jīng)夠頑強了,但現(xiàn)在看來,你的心志要比你這條小命更加頑強,如此心性,但凡放在一個有些天賦的皮肉中,你未來的成就都不可限量?!?
感慨了一句,她雖然覺得告訴聞潮生關(guān)于修行的事意義不大,但還是說道:
“我開了七百一十七竅,除了右腿膝蓋處三竅未開,其余穴竅皆己貫通?!?
阿水的話讓聞潮生臉上的笑容僵住,他坐在床上,居高臨下盯著這個火盆旁的女人,眼神怪得嚇人。
“你開了多少?”
“七百一十七。”
“你是人?”
阿水扔了一根柴到火盆里,淡淡道:
“你自己要問?!?
聞潮生凝視著她許久,最后長長吐出一口氣,身體軟倒在床上,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,然后他順勢轉(zhuǎn)過身去,背對阿水將被子蒙住頭,嗡聲道:
“我先睡了。”
被不算明亮的火光映射下,房間內(nèi)的氣氛變得格外死寂。
又過了好一會兒,聞潮生想到了什么,轉(zhuǎn)身向阿水問道:
“……對了阿水,你方才說,我有心法都無法感知到‘炁’,所以你當時練的時候,其實是沒有心法的?”
阿水淺淺地‘嗯’了聲。
“心法是我后來練習有所成就之后,總結(jié)出來的‘炁’運作規(guī)律,能幫你省卻不少歧途?!?
“如果你拿著心法都學不會,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……”
她言談間竟難得出現(xiàn)了一絲忐忑,畢竟她從來沒有帶過學生,對于修行方面的教導毫無經(jīng)驗。
聞潮生聞言,一個翻身坐了起來,語氣中竟有些興奮:
“問題可能就出在這里!”
“你之前講過,不老泉這門奇術(shù)因人而異,有沒有一種可能,你口中的‘歧途’對于別人而言才是正確的路子?”
阿水被他說得一愣,本來想說聞潮生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譚,但仔細思索過后,又不確定了。
北海道人揚名于二百余年前,生于燕國,后遍走陳、齊、趙三地,曾遍訪天下名士,修行、醫(yī)術(shù)、占卜皆是世間頂級,尤其是修行一途功參造化,普天之下無數(shù)名士,能與他并肩的人卻屈指可數(shù)。
鯨潛、妄語、不老泉這三門奇術(shù)是他百年前于碣石悟道所得,后記錄流傳于世間的瑰寶,不老泉的奧妙,連她也未能完全窺破。
“那……我告訴你不老泉最初的修行方式?!?
阿水站起身子,讓聞潮生盤坐在床上,雙手放于膝蓋處,閉目觀心,她則開始講述關(guān)于不老泉的最初心法。
那甚至算不上心法。
在阿水平靜的講述中,聞潮生的意識漸漸飄飛向了遠處,似乎穿過了屋外茫茫然的飛雪,去到了深海一般的星空中。
他從未有過這般玄妙的體驗。
意識離體,時而如水,時而如風,飄遙自在,隨心所動。
這諸天通透,大可暢游的絕妙感覺,讓聞潮生欲罷不能,以至于第二日他買完早飯回來跟阿水閑聊時,還興奮不己地說自己這回真是找對路子了,而且自己只是體質(zhì)與常人有異,實則悟性超然,如此下去,未來或能大放異彩。
阿水聽著他的敘述,一言不發(fā),埋著頭一口豆?jié){一口饅頭。
首到聞潮生的熱情漸漸退卻了些,他看出了阿水的沉默,略顯尷尬地向她問道:
“哎,阿水,我昨夜那個狀態(tài),是不是叫……入定?”
阿水抿了抿嘴,看著聞潮生面色因為興奮而出現(xiàn)的紅潤,猶豫了一會兒,最后實在不忍欺騙他,呼出一口白霧:
“不,你只是睡著了?!?
頓了頓,她又補充道:
“睡得跟豬一樣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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