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
此言一出,石破天驚!
張奕猛然抬起頭來,雖然心中有些驚訝,但表現(xiàn)的算是平靜。
因為這種可能性,他有過猜測。
古代文明的歷史記載當(dāng)中,對于德魯克巨神的形容是這樣的。
他們瘋狂而強(qiáng)大,生命力極其頑強(qiáng)。
即便造物主用盡了各種手段,降下百萬年未曾融化的冰川,從宇宙深處落下隕石,掀起大洪水,讓大陸板塊移動……
但是,德魯克人依舊堅強(qiáng)的活了下來。
不管多少次,不管造物主塑造出多么強(qiáng)大的文明種族,哪怕最初德魯克人會被壓制,但他們總能夠打回來。
這種堅韌不屈,生命力頑強(qiáng)的感覺,像極了第六代的人類。
貪婪,頑強(qiáng),不屈……這不正是張奕他們嗎?
在末日之中,苦苦掙扎,一次次從絕境當(dāng)中走出來。
現(xiàn)在,光是被張奕他們覆滅的遠(yuǎn)古文明,都已經(jīng)有兩個了。
如果讓這樣的族群成長幾十億年,他們當(dāng)然會引起加賀吾的忌憚。
他們,是這個宇宙之中的癌細(xì)胞。
影子空間內(nèi),更是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。
達(dá)芬奇教授瞪大了眼睛,有震撼,但很快又變成了低頭沉思。
“我們,竟然是德魯克人的后代?這太震撼了!”
布萊恩直接“汪汪汪”大叫著跳了起來。
不過很快,它忽然愣住。
“哎?你們是德魯克人的后代,關(guān)我什么事???我是一條狗??!”
想清楚這一點之后,它長長的呼出一口氣。
“該死的,差點跟你們共情了。”
周可兒捂住了嘴,楊思雅手中的杯子差點滑落。就連一向沒什么表情的楊欣欣,幽深的眸子也微微動了一下。
六代人的基因里,有德魯克人的成分?
這個真相太過震撼,幾乎顛覆了他們所有的認(rèn)知!
他們是造物主用來清除叛逆的工具,可他們體內(nèi),卻流淌著叛逆者的血脈?
張奕迅速冷靜下來,大腦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,無數(shù)線索開始串聯(lián):
“所以……這就是為什么我能相對容易地吸收狂梟的本源?為什么我對薩麥爾的精神污染既有共鳴又能抵抗?為什么我能模糊感知到本宇宙的力量?因為我們本就同源?!”
玲肯定了張奕的推測:“是的。你們是矛盾的集合體,是造物主最復(fù)雜也最冒險的作品?!?/p>
“他將死敵的血脈因子熔鑄于新的載體,或許是為了理解對手,或許是為了創(chuàng)造更完美的清道夫,又或許……有著連我們也無法揣度的更深層目的?!?/p>
她看著張奕,眼神復(fù)雜:“現(xiàn)在,你明白了嗎?你們要面對的,不僅僅是外部的德魯克神族,還有隱藏在你們自身血脈深處的、屬于德魯克的那一部分本能與瘋狂。”
“如何平衡、駕馭乃至超越這份血脈,或許是你們能否活下去,能否找到真正答案的關(guān)鍵。”
信息量巨大,張奕需要時間消化。但他看向森林深處的目光,卻變得更加堅定。
前方的道路依然迷霧重重,但至少,他對自已,對六代人,有了更本質(zhì)的認(rèn)識。
而認(rèn)識自已,永遠(yuǎn)是戰(zhàn)勝一切敵人的第一步。
……
玲揭示的真相,在張奕心中激起的波瀾久久未能平復(fù)。
影子空間內(nèi)的討論聲漸漸低沉下去,每個人都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關(guān)乎自身根源的驚天秘密。
張奕的思維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,將玲的話語、薩麥爾的低語、以及過往的種種線索串聯(lián)起來。
一個清晰的邏輯鏈條逐漸在他腦海中形成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張奕低聲自語,眼神銳利如刀。
“造物主創(chuàng)造我們六代人,之所以選擇融入德魯克人的基因,看中的正是他們那種近乎不朽的頑強(qiáng)生命力?!?/p>
“就像……就像把最頑固的雜草基因嫁接給莊稼,希望新品種既保留莊稼的可控性,又具備雜草的生存力?!?/p>
他看向自已的雙手,仿佛能透視到那深藏于基因深處的秘密。
“他需要一把足夠堅韌、無論如何都能堅持下去的刀,去完成清除德魯克人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(wù)。因為我們骨子里就繼承了德魯克人的韌性,難以被徹底消滅?!?/p>
然而,他的語氣隨即帶上了一絲冷冽的嘲諷:
“但是,造物主顯然也留了后手。他給了我們德魯克人的魂,卻只給了我們一副孱弱不堪的殼。”
“就像驅(qū)使螞蟻去咬死大象,螞蟻雖小,集群而上或許能成事,但單個螞蟻,在大象面前終究不堪一擊?!?/p>
“他既希望我們成功,又害怕我們成功之后,變成比德魯克人更麻煩的存在——一群擁有德魯克人的頑強(qiáng)、卻又不受他完全控制的新物種?!?/p>
這個推斷讓影子空間內(nèi)的氣氛再次凝重起來。
如果真是這樣,那么他們的處境就不僅僅是危險,而是絕望。
他們是在為一位既希望他們贏,又可能在他們贏后親手毀滅他們的雇主賣命。
一個更加恐怖的念頭,如同冰冷的毒蛇,悄然纏上了張奕的心頭:
“那么……當(dāng)?shù)卖斂巳诉@顆釘子被我們這些螞蟻啃噬殆盡之后,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我們,造物主又會如何處置?是放任自流,還是……像清理工具一樣,將我們也一并抹去?”
大概率是后者,張奕想道。
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。
他用力甩了甩頭,似乎想將這個過于黑暗的猜測從腦海中驅(qū)逐出去。
“現(xiàn)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。就算猜測到了加賀吾的目的,沒有反抗的能力又能如何?”
他對自已說,眼神重新變得堅定。
“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是活下去,變得更強(qiáng)。只有擁有足夠的力量,才能在未來的任何變局中擁有話語權(quán)。否則,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?!?/p>
他收斂心神,將注意力拉回到現(xiàn)實。暗日森林的危機(jī)四伏,容不得他長時間沉浸在未來的憂慮中。
“休息夠了,該出發(fā)了?!?/p>
布萊恩聽到指令,立刻打起精神,鼻子貼著地面,仔細(xì)分辨著空氣中殘留的極微弱氣息。
“這邊,焚骨和那個盲眼小姑娘的氣味還在,雖然更淡了,但方向沒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