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薩麥爾本體，仍在暗日森林最深處沉眠。
但即便是這留影，其蘊含的信息和理念，也足以讓強者迷失。
貪婪、吞噬、回歸本源……種種念頭如同野草般在張奕意識中瘋長。
現(xiàn)實世界中，張奕盤坐的身體表面，開始隱隱浮現(xiàn)出黑色的紋路，與之前奧丁被同化時的征兆有些相似。
他的呼吸變得粗重，嘴角甚至無意識地勾起一抹充滿掠奪意味的冷笑。
布萊恩緊張地低吠起來。
楊欣欣搭在弓弦上的手指微微繃緊，墮天傀儡的箭矢閃爍著危險的寒光。
她的瞳孔中，代表張奕意識污染度的虛擬數(shù)值正在快速攀升，已經(jīng)越過了百分之五十的警戒線，向著百分之七十逼近。
“張奕……”她輕聲喚道，聲音雖輕，卻如同冰錐般刺入張奕近乎混沌的識海。
幻境中，張奕猛地一個激靈。
楊欣欣的聲音像是一根保險繩，在他即將徹底滑落深淵時拉了他一把。
他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那逐漸模糊的牧羊少年留影，靈魂深處發(fā)出無聲的咆哮，對抗著那將他向虛無拉扯的力量。
他感受到了！
在薩麥爾那套看似完美的輪回理論之下，隱藏著一種對“個體性”和“超越性”的徹底否定。
這或許是一條獲取力量的捷徑，但代價是失去自我，成為宇宙能量循環(huán)中一個渾渾噩噩的節(jié)點。
這不是他想要的！
“我……不只是養(yǎng)料！也不只是捕食者！”他的意識在幻境中怒吼，“我是張奕！我的存在，我生命的意義，只能由我自已做主！”
轟！
仿佛某種枷鎖被打破，又像是溺水之人終于沖破水面。
張奕猛地睜開了眼睛！
現(xiàn)實世界的景象重新映入眼簾，楊欣欣、布萊恩、陰暗的森林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渾身已被冷汗?jié)裢?，身體表面的黑色紋路正在緩緩消退，眼中的赤紅也逐漸褪去，雖然依舊帶著疲憊，但恢復了清明。
“結……結束了？”布萊恩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張奕沒有立刻回答，他感受著識海中的變化。
雖然驚險萬分，但他確實對能量的本質(zhì)、對薩麥爾的規(guī)則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這種理解并非認同，而是認知上的突破，仿佛解開了一道復雜的數(shù)學題，雖然題目本身可能充滿惡意，但解題的過程提升了你的能力。
他看向楊欣欣，后者已經(jīng)收起了墮天傀儡的長弓，但眼神依舊專注地看著他。
“暫時……沒事了。”
張奕的聲音有些沙啞，他緩緩站起身，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。
“謝謝你，欣欣。”
剛才那一刻，若非楊欣欣那聲呼喚和始終存在的箭矢威脅，他未必能靠自已的力量掙脫出來。
楊欣欣輕輕搖頭：“你的意識最終完成了對污染信息的解析與隔離。風險很高，但……收獲似乎也存在。”
張奕點了點頭，目光投向森林更深處。
經(jīng)過這次主動的“洗禮”，他感覺自已對這片森林的感知更加敏銳了，甚至能隱約察覺到那股沉睡意志的模糊輪廓。
“走吧。”
他說道，眼神變得更加深邃，“我想，許多事情我都看透了！天宇宮的收獲，讓我走上了一條正途。但是這個世界上，并非只有正途。薩麥爾的‘禮物’，我收下了，雖然……方式有點特別。”
楊欣欣和布萊恩好奇的看著張奕，他們不明白，張奕在薩麥爾的精神世界當中，究竟獲得了什么。
張奕的身邊沒有外人，對于布萊恩和達芬奇教授，他也非常有好感。
于是此時，張奕沒有保密，而是輕聲說出了自已的收獲。
“所有人，我接下來的話語你們要認真聽好。”
“這是來源于宇宙創(chuàng)始之初，第二代人類的感悟。”
張奕伸出手，看著自已那完美的魔神鎧甲，感受著手臂的力量。
“按照加賀吾為造物主的理論，整個宇宙之間，原本空無一物，什么都不存在。”
“目之所及的一切，都是虛幻，是力量的集合體。所以，物質(zhì)并不存在?？吹降臇|西，是幻覺，是以太的承載物?！?/p>
眾人對張奕的說法有些了然，達芬奇教授和周可兒這些聰明人一聽就明白。
某些理解能力差的人則是說：“雖然聽不懂，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?！?/p>
就在這個時候，張奕忽然問了一句：“但是，這個宇宙，這個物質(zhì)界原本的力量，到哪里去了呢？”
此話一出，讓楊欣欣和達芬奇教授都是一愣神，眼神變得極其嚴肅凝重，仿佛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理論學說。
張奕繼續(xù)說道：“我們看到的宇宙，是外來者創(chuàng)造的，是加賀吾的意志形成?！?/p>
“但是在更高維度降臨之前，本宇宙中的力量，又到哪里去了呢？”
張奕看著腳下的黑色沙地。
“羊吃草，人吃羊。但是種植草木，也需要有土壤才可以種植?！?/p>
“所以說，我們過去一直忽略了一個重大的問題?！?/p>
“作為以太碎片承載物的我們，看不到的本宇宙，其實才是一切的基石！”
楊欣欣已經(jīng)明白了張奕想要表達的意思。
“宇宙的，相反面?！?/p>
“不，或許應該說是宇宙的正面。我們的物質(zhì)界，才是扎根于本宇宙中的暗面才對?！?/p>
張奕的心中，產(chǎn)生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。
他的異空間，并非來自另外的次元，而是穿越了加賀吾塑造的物質(zhì)世界，溝通到了本宇宙。
如果要舉個例子的話，本宇宙和加賀吾創(chuàng)造的宇宙，就像是兩張重疊的紙張。
張奕的能力就是在新宇宙打了一個洞，穿越到本宇宙之中去，然后可以從新的位置再打洞跳出來。
因此，看上去就是直接在新宇宙的空間層面上消失，以此完成“空間穿梭”，以及將物質(zhì)轉移的能力。
至于那個黑暗深淵之中，張奕獲取到的黑暗的能量，也就是本宇宙最純粹的能量。
反物質(zhì)。
一切思緒理清楚之后，張奕的念頭前所未有的通達。
這一瞬間，他對于自身異能的理解和掌控，變得更強大！
異能指數(shù)雖然沒有變化，但是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之后，他的實力提升卻是巨大的。
而且以后的道路，也將變得更加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