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……”
最怕空氣突然安靜……
賀雨棠呆了個呆。
她看著他下巴上那道鮮紅的血印,吞了吞口水,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,你信不信?”
周宴澤:“別胡說,寶貝,這分明是你想和我舌吻的暗示和邀請?!?/p>
賀雨棠:“……”你是懂自作多情的。
她拿起餐巾紙,幫他擦拭掉血道子上滲出的血珠。
“疼不疼啊?”她朝著那道血痕輕輕吹了兩口氣,“呼——,呼——”
小時候她磕著碰著了,爸爸媽媽和哥哥就會對著她呼呼。
現在,她也對著他呼呼。
只是,男女之間呼呼,到底和親人之間呼呼不一樣。
嫣紅水潤的嘴唇、溫熱綿柔的氣息、蜜洞里若隱若現的粉粉的舌頭……
本來,賀雨棠對周宴澤而言,就是——
賀雨棠:呼吸。
周宴澤:手段了得。
現在——
賀雨棠:呼氣。
周宴澤:她勾引我,想和我舌吻。
賀雨棠在給周宴澤擦拭血跡的時候,男人高大的身軀朝她覆壓過來,英俊的臉龐靠近她的臉 ,殷紅薄唇碾向她的唇。
嘶——,賀雨棠又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印子。
周宴澤:“你想和我舌吻兩次?!?/p>
賀雨棠:……他好像有那個大病一樣。
賀雨棠小心翼翼的幫他擦拭血跡,問說:“你都不疼的嗎?”
周宴澤:“不疼,只顧著想和你舌吻了?!?/p>
賀雨棠噗嗤一聲笑了,眉眼彎彎,昳麗的五官越發(fā)明艷生動。
她踮著腳尖,一手按在他的臉頰上,把他往后推,手指捧著他的臉,另一只手拿著剃須刀慢慢的在他唇角的位置刮。
“你別動,你別亂動,要不然又要刮傷你了?!?/p>
周宴澤的兩只手扶在她的腰肢兩側,見她小臉認真,神經緊張的樣子,難得的,乖乖站著沒動。
鬧著,笑著,四十分鐘過去,她終于給他刮好了胡子。
周宴澤朝著鏡子里望了一眼,說道:“第一次就能刮的這么好,很有天賦,獎勵你以后天天給我刮胡子?!?/p>
賀雨棠把笑著把水龍頭擰開,仔細的洗著剃須刀,“什么獎勵啊,明明是折磨?!?/p>
周宴澤眼尾一提,“給我刮個胡子還成折磨了,我天天給你洗澡,我一點都不煩?!?/p>
賀雨棠嘟了嘟唇,那是洗澡嗎,他是喜歡在水里……
手動剃須刀每次用完需要拆開清洗刀片,賀雨棠低著頭,用手去拆刀片。
“你別做這個,”周宴澤握住她的手。
一扇高大的陰影忽然投擲在兩個人身上,一個斯文英俊的男人站在洗手間門口,“別做哪個?”
賀京州盯著周宴澤和賀雨棠握在一起的手,眸色閃著冷冷寒芒。
周宴澤不動聲色的拿過賀雨棠手中的剃須刀,“不讓她拆開剃須刀清洗刀片,擔心咱家妹妹被刀片劃傷,我有錯?”
賀京州朝著周宴澤臉上端詳了一圈,“你讓小七給你刮胡子?”
“沒有啊,”周宴澤無辜地說:“是棠棠見我胡子拉碴太邋遢了,主動提出要給我刮胡子,咱家妹妹真是太懂得感恩了,賀京州你把咱家妹妹教育的這么好,你一定也是一個十分懂得感恩的人,對吧?”
賀京州沒話說了。
他看著賀雨棠,溫聲叮囑道:“你給周宴澤刮胡子可以,但不要用手去清洗,刀片很利,容易刮傷你?!?/p>
“確實容易刮傷人,”周宴澤轉過身,把手動剃須刀遞給賀京州,“你去洗?!?/p>
賀京州:“……我不是人?”
周宴澤:“要不然讓咱家妹妹去洗?”
賀京州:“我去洗?!?/p>
仔仔細細洗完剃須刀,擦干凈上面的水珠,不留一滴水漬,并用吹風機吹干,賀京州把光潔如新的剃須刀放回抽屜里。
他走出洗手間,看到賀雨棠正在一勺一勺給周宴澤喂粥。
他們兄妹兩個現在的日常就是:鞍前馬后的圍著周宴澤打轉。
早飯后,醫(yī)生拿著藥膏和紗布走過來,“周先生,您該換藥了。”
對于燒傷病人而言,每次拆開紗布換藥都是一場酷刑,要先把紗布與創(chuàng)面的粘連撕開,然后才能換藥。
撕開紗布與創(chuàng)面的過程,相當于剝皮抽筋。
前兩天周宴澤換藥,賀雨棠沒有看過。
這次,她想看看。
她站在周宴澤身邊,雙手伸向他的領口,幫他解扣子和脫衣服。
周宴澤往后仰了一下,躲開她的手,“不用。”
賀雨棠問說:“為什么不用?”
周宴澤吊兒郎當的那種語氣,“哥哥保守,身子不隨便給別人看?!?/p>
賀雨棠抿了抿唇。
周宴澤眺了賀京州一眼,“兄弟,我不讓妹妹看我的身體,她還不高興了,咱家妹妹是不是喜歡我呀?”
賀京州:“別做白日夢了,我妹妹不喜歡你這種類型?!?/p>
周宴澤語調懶懶,問說:“我是什么類型?”
很野,很壞,又充滿了男人魅力,很性感。
賀京州自然不會說出來,直男夸直男性感,有點惡心。
不過,有一點,賀京州還是很確定的:她妹妹喜歡他這種類型。
他看著賀雨棠道:“小七,你先出去?!?/p>
賀雨棠走出病房,站在走廊等候。
醫(yī)生把周宴澤的病號服脫下來,男人寬闊的肩膀暴露在空氣里,皮膚冷白,肌肉紋理精健結實。
周宴澤趴在病床上,醫(yī)生把他背上的紗布慢慢往下揭。
空氣中響起皮肉被撕開的聲音。
賀京州一個男人,聽著這個聲音,都覺得頭皮發(fā)麻,疼得慌。
因為周宴澤趴著的角度,他看不到周宴澤此時是什么表情。
但他看到周宴澤白玉似的手臂上青筋暴起,一道道脈絡如同膨脹到極致的水管,鼓脹到幾乎隨時要爆裂的程度。
賀京州頷首低眉,長睫垂落,眼中浮現濃郁的愧色。
背上的傷換完藥,就輪到了兩只手。
又兩道皮肉被撕開的聲音,響在寂靜無聲的房間里。
賀京州聽得太陽穴的青筋直跳。
整個過程,周宴澤沒發(fā)出一丁點聲音。
換藥的紗布堆疊在一起,上面的藥物混合著血液。
賀京州想,周宴澤不讓賀雨棠看換藥過程是對的,血腥猙獰,心驚膽戰(zhàn),能把人嚇到晚上做噩夢。
隨之而來的,便是對周宴澤深深的愧疚。
換完藥,周宴澤沒有立刻起來,而是靜靜趴在枕頭上。
賀雨棠用過的枕頭上。
他把臉埋在枕頭里,鼻尖深嗅她的味道,清香淡雅的海棠花香,舒緩火燒一般的神經灼痛。
柔軟的毛巾從他的側臉輪廓上劃過,賀京州輕聲道:“把頭微微抬一下,我?guī)湍悴梁??!?/p>
周宴澤的聲音沉悶著傳出來,“可以把咱家妹妹進來了?!?/p>
賀京鄒眼中閃著疑問。
周宴澤:“咱家妹妹那么漂亮,別站走廊上被別的男人勾搭?!?/p>
賀京州立即把賀雨棠喊過來。
周宴澤從床上坐起來,一只腿自然的伸著,一只腿曲著,看起來輕松自在,一點看不出來他正被疼痛折磨。
賀雨棠走過去,看到他扣子扣錯了,一邊衣領高,一邊衣領低。
她一一給他解開,再一顆一顆給他扣正。
賀京州看著這一幕,不知道為何,總覺得這兩個人的相處透著一種過分的熟悉。
賀雨棠視線掠過他腰腹處纏著的白色繃帶,問說:“你換藥的時候,怎么不發(fā)出聲音?”
她站在走廊上的時候,聽到別的病房的病人換藥,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慘叫。
她憂心忡忡,擔心的看著周宴澤所在的房間,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動靜。
周宴澤反問說:“你為什么想要我發(fā)出聲音?”
賀雨棠:“疼的時候大叫可以釋放情緒,舒緩緊張的神經。”
此時賀京州站在賀雨棠的身后,正在和醫(yī)生交談著什么。
賀雨棠挨床站著,大腿貼著床沿。
周宴澤搭在床沿的一只手摸上她的大腿,灼熱手指往腿根處攀爬。
“妹妹想聽我叫,是嗎?”
手指如同一條靈活的蛇在大腿上游走,危險又刺激。
他看著她笑,如同妖冶勾人的紅色曼陀羅花,“行,改天我叫給你聽?!?/p>
賀京州與醫(yī)生的交談結束,朝著周宴澤和賀雨棠望過去。
兩個人一個坐在床上,一個坐在椅子上,沒有異常。